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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本章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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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进城,因为按照初邪的说法,燃墟根本就不住在思灭者公会的城堡里。
每座城市都有那么一片相对混乱的区域,妓女、倒货的人、临时驻扎的佣兵、更多的是一些生活的比较邋遢的,没有什么钱的普通人。我们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区域,泥泞的道路布满了杂草,永远都不会有人清理的样子。
破碎的酒瓶子、烂家具和生活垃圾被扔的到处都是,这个区域的常住居民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关心自己生活环境的样子。我看着周围那些摇摇欲坠的破烂房子和蹲在门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那些家伙,不禁回忆起了刚刚成为佣兵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还深深陷在失去外面一切生活的泥潭之中,带着身上仅有的一千金币,我在这种地方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出去做任务,然后在死斗之后带着一身伤回到嘈杂而又肮脏的租赁房间里面。那个时候一次任务挣到的钱甚至连好好的去医疗所恢复一下都让我觉得太过奢侈。
那段时间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历练,人生最黑暗的时期,我所抱着的念头就只是不要死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而已。
活下来,小心翼翼的活着,用最恶毒的角度去揣测每一个和我接触的人的心思。对一个F级的战士来说,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不断挣扎让自己不至于沉默,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要一次一次考量自己是不是还要挣扎下去。
就这样,我走到了今天。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恍如隔世。
「想什么呢?」初邪歪过头,一边走一遍看我。
我回头扫了一眼身边跟着的人,七个护卫环绕在我们几米外的地方,还有一个紧紧跟着初邪的小鱼。
「在想燃墟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我含含糊糊的说。
「他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家伙。」初邪带着一点厌恶的表情说。
我完全没有和初邪讨论她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的打算,如果我真的想知道的话,过上一会就可以自己看了。
穿过这些破败的、被无数次修补过的民屋,我们来到了一栋公寓前面。三层的公寓,入口的台阶上长满了苔藓,整座房子的院落也被杂草给占领了。我在草丛中看到了腐烂的食物和沾满了灰尘的酒瓶子,很明显是从那栋房子的窗户里直接扔出来的。
木质的公寓,从外面看去和不远处的那些房子质量差不多。如果刮上一阵强风,我怀疑这地方会直接垮掉。很多地方的窗户已经被简陋的木板所代替了,个别的位置甚至连木板都懒得钉上的样子。
三个光着上身的壮汉零散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他们的腰间都挂着剑,似乎是守卫的样子。他们在看到我们之后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一直将目光锁定在我们这边。我想大概是初邪比较醒目,很容易被认出来的缘故。
「他在不在?」初邪走到其中一个家伙面前,不客气的问道。
那个家伙叼着烟卷,慵懒的看着初邪,用大拇指向后面的木门指了指,好像在说「就在里面」的样子。
台阶上是两扇厚重而苍老的橡木门,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人保养,这两扇门看上去非常陈旧。初邪擡腿从另外一个在台阶上横着腿斜倚在哪儿的大汉身上跨过去,然后去推门。
我和其他人一起想要一起过去的时候,第三个家伙用一把大剑横在了我们面前。
「屋子小,」他瓮声瓮气的说,「进不去这么多人呐。」
我看着那把一人高的金属巨剑。在完全没有用能量的情况下,靠一只手就横起来那种东西,这家伙的肌肉强度还真是让人咂舌。
「初邪?」小鱼皱着眉头看女孩。
初邪摆了摆手手,「算了,你们在外面等吧。贪狼,你进来。」
那个壮汉在听了初邪的话之后就将手里的大剑放了下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从他身边略过,帮初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这几个守卫的态度令我感到非常奇怪。他们非常清楚初邪是什么人却没有对她表示任何尊重的意思,恰恰相反,他们摆出的是一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
一进入这栋房子,我就闻到了一股不好闻的气味。潮湿、烟灰和一点点木头腐败的味道充满了这栋房子的大厅,我看到初邪也皱起了眉头。
大厅挺宽敞的,不过因为窗户都被木板封死的缘故,整个房间都显得特别阴沉。角落的躺椅上或坐或躺着几个和外面那三位差不多的家伙,有几个斜着眼睛看着我们,还有几个则是在专心抽烟。
墙壁上的漆层打卷的非常厉害,用手一碰就会成片成片的从墙上掉下来。脚下的木地板因为泡了水的缘故,变得发胀变形,轻轻一踩就会咯吱咯吱作响。
初邪带着我向楼上走去,我在上楼梯的时候有种这个楼梯随时都会垮掉的感觉。
一个鼻翼上钉着金环的家伙斜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用一把小刀剃着手指甲里的泥垢。那个男的穿着黑色背心,裤子拉的很低,露出了小半个屁股。这个造型和街头的流氓没有太大区别,我不明白为什么燃墟身边的战士都是这个德行。
他在我们登上二楼以后就远远跟在了我们的斜后方,初邪侧过脸看他,那个男人伸出长长的舌头对她做了个一舔舐的动作,他舌头上穿着另外一个环。
初邪面无表情的扭过头,任凭他跟着,向走廊尽头的那个主房间走过去。这不像是初邪的脾气,她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我们走进那个大房间的时候,我被房间里充斥着的浓重味道呛得连连咳嗽。各种混合型烟草和大麻燃烧所产生的浓烟笼罩着整个房间,刺得我眼睛作痛。
房间里有不少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大多都和外面的家伙一样光着上身,不过女人的话基本上下身也没有穿衣服。
靠墙有好几张床,我看到那些肮脏发臭的床单上已经占满了各式各样的粘液和血迹。有几对男女正赤身裸体的相拥在床上抽着烟。
一张极大的老旧桌子被安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烧瓶、玻璃皿、酒精灯和一些瓶装的化学药剂。
在那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披着袍子的男人。和我年龄相近,身上的肌肉线条鲜明但是体型却非常匀称。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那身袍子下面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穿。男人的嘴唇、眉角上各钉着一个环,乳头上也有一样的东西,然我看的头皮有些发麻。
两个女孩趴在他的脚下,脖子上拴着链子,好像狗一样在蜷缩着睡觉。那个男人将脚放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胸口,随意的用脚趾拨弄着她的乳房,就仿佛在玩弄什么有趣的东西。
「燃墟。」初邪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浑浊的空气,向他走过去。
燃墟的形象和我预想之中实在是差别太大了。我原来以为像他这种超级公会的会长,应该是和保罗不会相差太多的。深沉、威严、优雅……这些东西在燃墟身上完全不存在。
他在桌子上捻起一点白色的粉末,然后连同烟丝一起给自己卷了一根东西,这才擡起头来看向了初邪。
「你没死啊?」燃墟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应道。他的瞳孔放大,很明显是处在一个吸毒的状态。
初邪站在桌前看了他几秒,扭头向外面走去。
「等你醒了再说。」
「咚」的一声巨响,是燃墟将靴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房间的门接着就被旁边的几个家伙给狠狠关上了。初邪没再迈步,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头重新看向燃墟。
他向后仰在椅子上,那只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在桌子上神经质的抖动着。
「有什么话赶紧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那个是谁?」他盯着我。
我刚要说话,初邪就用手轻轻按了一下我的胳膊。
「他是我的人,你不用操心。我是来拿报酬的。」
燃墟的喉咙里发出了树杈断裂一样咯吱咯吱的笑声,「报酬?什么报酬?」
「当然是帮你打穹顶之役的报酬。」初邪面无表情地说。
「你还有脸说这个!?」
燃墟猛的从座位后面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裹挟着浓重的汗渍,在昏暗的灯火下发出铜色的反光。他根本没穿裤子,就这么敞着袍子站在初邪的面前。
初邪盯着对方的脸,就好像在努力不让自己往燃墟的胯下看一样。
「如果不是你中了对方的招,冠军肯定是老子的!!」
「没拿冠军也不能不给我报酬……」初邪用比他小几倍的声音说,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儿自认理亏的感觉。
听到初邪的嘟囔,燃墟竟然硬了。他下面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挺起来,就好像挑衅一样直指初邪的脸。
初邪瞪着他下面,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你这个变态!!」女孩骂道。
燃墟毫无廉耻的站在那儿抽着烟冷笑,「生理反应,我可控制不了。」
他说着,然后用力扯了一下旁边趴着的女孩的链子。那个女孩睡眼朦胧的从地上爬起来,燃墟用手捧着她的脑袋,将她引到了自己的胯下。女孩什么都没说,非常熟练的用嘴巴给他服务了起来。
「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初邪满脸通红的说。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将就自己?」燃墟一边炫耀性的在女孩嘴里挺动一边说。
初邪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向我,用细小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的比他的大一点,嘿嘿。」
我无奈的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这个笑容里发出一点阴谋。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她的话被燃墟听到以后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你刚才说什么!?」
初邪扭着脸故意不看他。
燃墟眯着眼看向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男朋友。」初邪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
燃墟从嘴里爆出一声吼叫,用手指着我的脸,「你把这个婊子肏了!?」
我对燃墟的态度已经忍了很长时间,心里的厌恶感也积攒到了极致。
「闭上你的臭嘴。」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并没有忘记这个家伙的身份和力量,但是我也并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这种做法也许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他或许会杀了我,可我并不是怕死的人。
初邪在听到我这句回答以后大惊失色,连忙往我身前站。而燃墟则一把推开了含着他下体的女孩,向我走过来。
「燃墟!」她叫着,而我则和燃墟做了同样的事情,将她也推开了。
燃墟紧紧的凑到我的脸前,我闻到了他嘴里喷薄的口臭和一口发黄发黑的牙齿。
「你到底碰没碰她?」燃墟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种针锋相对的回答不受控制的从我嘴里蹦了出来。看着燃墟淫靡的生活,我不禁想象,初邪还是他女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狗一样被他对待。想什么时候上她就什么时候上,躺在肮脏的体液里不见天日的沉醉于性欲之中,那样的初邪让憎恨。
不是憎恨她的选择,而是憎恨她会允许别人那么对她。这种不着边际的想象和猜测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
「你们两个都闭嘴!!」初邪在旁边气急败坏的叫道,「别在这种地方讨论我的事情!!」
燃墟又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然后摇摇晃晃的控制着陷入了致幻药物的身体,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后面。我看着他,没有动。
「初邪,这回你想要多少?」
「四个星期的量。」初邪说。
燃墟用手摸了摸胸口滴淌的汗水,她旁边跪着的女孩立刻探过来用舌头开始清理他的身体。初邪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等着他的答复。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哪儿有那么多人往暗面送?」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
燃墟点了点头,「好。我不问。你想要的话,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
「陪我玩一个游戏,然后陪我喝杯酒。」燃墟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答应你。」
在听到初邪回复的时候,燃墟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身坐正。
「好!!」他大叫着,用手胡乱将桌面的瓶瓶罐罐扫出了一片空白,「手拿过来!」
初邪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她似乎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情。
「你要玩『十滴』?」女孩的声音带着一点儿颤抖。
「怕了?怕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燃墟用狂乱的声音说。
初邪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赌气似的将自己的左手砸在了桌子上。
燃墟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他脸上带着疯子一样的笑容,伸手从那堆瓶子里拿出了一把白色粉末撒在了初邪的手背上。初邪的肩膀在发抖,但是却没有制止对方。
燃墟又弄来一瓶液体,他用滴管抽了饱饱的一管,然后关上了瓶子。
我看到周围的那些男人女人都站起身,向我们围了过来。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他们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赢了,我就如你所愿。如果你撑不住,那就什么都得不到。」
「来。」初邪用右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冷冷的说。
燃墟笑着,极其小心的捏着初邪的手腕,然后在铺满了白色粉末的她的手背上,点下了一滴液体。
初邪闷哼了一声,她的手背上立刻升起了白烟。液体和粉末发生了反应,女孩的手背发出了腐蚀的声音。
我心里猛地一抽,「初邪!」
「没事!!」女孩用颤抖的声音叫道,挥了挥手右手不让我过来。
燃墟满足的欣赏着初邪的表情,然后又滴了一滴。
「啊啊……」女孩本能的想要将手往后缩,但是却被燃墟给死死拉住。
「喂喂,再躲的话我可不会拉你了,到时候可是要算输。」
女孩脸上汗如雨下,手背上的溶液开始冒着细小的气泡,皮肤已经被腐蚀了一小片。
燃墟松开了手,初邪用右手狠狠的压住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咬着牙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下落,女孩痛得将嘴唇咬出了血。燃墟陶醉的看着初邪的脸,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我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却完全没有头绪。这是初邪自己的选择,我又能替她做什么呢?
十滴液体,女孩的手背被烧的面目全非。她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全都是冷汗。可是她没有认输,而是一直用无力却坚定地目光看着燃墟。
燃墟看着她,将已经滴空的试管扔到了一边,拿起一桶水就浇在了初邪手上。
初邪早已在那张座位上摇摇欲坠,当手背的东西被冲掉的时候,她捂着手从座位上滑了下来,蜷在地上微微哆嗦着。
我扶她从肮脏的地板上爬起来,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与剧痛的斗争中耗尽了。
「你赢了。」燃墟笑着,「不过我也没输。你被他在身上留下了东西,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些东西。」
初邪喘着,死死的看着他。我捧起女孩的手,那只原本光洁无暇的小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就算医好也绝对会留下疤痕……一股怒气在上涌,可是却没有发泄的方向。
我该怪燃墟对她做了这些?还是该怪初邪做了愚蠢的选择?
「来吧!」燃墟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只酒瓶,「陪我喝一杯,事情就算结束了。」
是龙舌兰,燃墟在拿出酒瓶之后又弄来了一瓶盐和一只柠檬。他倒酒,然后探出身子又把初邪受伤的手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初邪用虚弱的声音说。
「喝酒。」
燃墟将一大把盐撒在了初邪的伤口上,初邪痛得浑身一抽。他用舌头在初邪的手背上狠狠舔过,喝酒,然后将柠檬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真是美味极了……」燃墟用迷幻的声音呢喃着,然后给初邪也倒了一杯。
初邪捏着剧痛的左手,摇摇欲坠的看着他。
燃墟站起来,在自己的下身撒上了盐,然后把柠檬叼在嘴里,对初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沸腾了。不想让初邪做那种事情,完全不想。想拉住她,阻止她,否则自己就要疯掉了的感觉。
初邪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做了让我惊呆的事。
她一脚踢在燃墟的阳具上,燃墟滚到在地,他一边嚎叫一边像夜枭般嘶嘶狂笑。初邪走上前,将那杯龙舌兰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在燃墟的脸旁砸了个粉碎。
「哈哈哈!!爽……哈哈哈哈!!」
燃墟捂着要害,用舌头舔着地上溅出的酒汁,嘴里还不住的发出让人作呕的笑音。
「我走了!!」初邪居高临下的瞪了他一会儿,说道。
燃墟笑的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已经近乎完全陷入了毒品的效果之中,他擡起一只手,「走吧走吧!!东西的话,去城堡,找杜林要,现在他负责看守。」
初邪转身,我跟着她离开了这间让人头皮发麻的屋子。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我非常迷茫。初邪和燃墟,看上去都是一副对对方苦大仇深恨之入骨的样子,可是却又充满了某种诡异的情绪。
「手怎么样?」下楼的时候,我问初邪。
初邪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痛死了……」女孩眼里盈着泪水,委屈的说。
「干嘛要……」
「你出去让小鱼他们去城堡等我。」初邪打断了我的问话。
「为什么?」
「让小鱼看见我让燃墟欺负成这样,她会找燃墟拼命。劝她很麻烦,你先让他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按她说的做了。
小鱼在看到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
「初邪呢!?」她迎上来。
「要和燃墟说事情,她让你们先去城里等她。」
小鱼疑惑的审视了我一会儿,「她没事吧?」
「没事。」我面无表情的说着谎话,「照她说的做就好。」
小鱼在看了我半天之后选择了妥协,她转身开始召集其他人。
「小鱼。」我叫住她。
女孩皱着眉头,回头看我。
「燃墟到底是初邪的什么人?」
小鱼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怎么告诉你的?」女孩很机智的对我反问道。
「前男友。」
小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信了?」
我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小鱼则带着人向城区走去了。
我跑回屋里,初邪坐在一张脏乎乎的椅子上,捧着受伤的手发呆。
「燃墟根本不是你前男友!」我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
初邪愣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标志性的狡猾笑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哈哈哈哈!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初邪洋洋得意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又痛得扭着脸去吹手上的伤。我叹了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帮她包扎。
「燃墟是我二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在我帮她包扎的时候吐出了实话。
「他为什么那么对你?」
「变态呗……」初邪嘟囔道。
初邪和燃墟的关系相当奇怪。燃墟的疯狂并不是令人不可接受的东西,可是初邪对他的容忍却非常不正常。她厌恶他,然而如若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她又总会顺着他的意思。
嫉妒……我捏着心里面那种奇怪的感受,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所意味的东西。
看到她被自己的哥哥欺负,自己却没有为她说话的立场……我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初邪有着让我沉迷的特质,我却必须死咬着自己心里的防线。她对我的那种态度,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我所感受到的那种依恋。可是初邪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她的谎言让我不得不将自己好好保护起来。
偷偷带初邪去了思灭者公会大厅所在的彩虹城医疗所,医生给她做了妥善的医治。虽然很疼,但那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彩虹城的医疗所等级是最高的,所以伤口回复的极快。可是即便是这样,女孩的手上还是不得不留下了几枚水滴状的疤痕。
初邪看着手背上的疤,愣愣的坐在医疗所的床上出神。
我捧起她的手,用手指摸了摸伤疤。
「也不是特别难看。」我说。
初邪楞了一下然后微笑道,「那我给你脸上来几个疤怎么样?」
「不用这么狠毒吧?」我皱起了眉头,「我只是安慰你一下。」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初邪恶狠狠的对我呲着牙,「你的安慰真是差劲死了!」
「你恨他么?」我问初邪。
初邪失神的看着房间的角落,摇了摇头。
「我恶心他,讨厌他,鄙视他,可是就是没办法恨他。他毕竟是我哥。」
「正常人不会对自己妹妹做那种事情。」
「唉……算我作孽……」
「那么……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话,果然第一次是我拿走的啊。」我笑道。
「对啊。」她这回倒是非常干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任,不许跑掉。」
「现在准备用这个借口拴住我?」
「那你看我和别人做不吃醋?」她歪着脑袋嘿嘿笑。
我有种冲动,有种对她宣布自己所有权的冲动,把她变成自己的东西,永远不许我之外的人碰她。这种占有欲越来越强烈,搅的我心口发堵。
「出去透透风。」我这样说着,扔下她离开了医疗所。
「我和你一起啊~ 」身后的女孩说。
我挥了挥手,一个人走了出来。
和燃墟一伙人的接触总给我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我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去换取想要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是初邪在为我开路,我看不清她这么做的理由。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她确实如自己所说那样衷心于我,但我却本能的想要否定那个答案。因为如果我能够确定那并非谎言,自己将无法控制对她的感情。
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违背对阿纱嘉许下的诺言,但是如果我和初邪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阿纱嘉绝对会伤心欲绝。我不清楚她现在正在经受着什么,如果她在地狱一样的世界里挣扎,我却和初邪一起享用着本该属于她的幸福,那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她的小角。以往每次这么做都会让我重新获得平静,然而这一次却只能让我的心绪更加混乱。
如果能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就好了……可是她既不是佣兵也不是冒险者,阿纱嘉甚至都不是人类。除了我自己站在她面前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和她联系。
想到这里,我决定去佣兵所一趟去查看一下留言系统。毕竟我已经给挽歌和Fey都发了信息,如果她们中某个人活着,我希望能收到回信。
在佣兵所里我没有查到期望的回信,却看到了让自己非常头疼的新情报。
我的赏金从一千万已经飙升到了五千万……
我在沙舟之城所做的事情似乎引起了大规模的轰动,死在我结界内的佣兵人数高达六十个,里面竟然有一半都在9级以上。
单看这个数字就让我身为始作俑者的我胆战心惊了。对【神都】的力量规则我还是很清楚的,突然获得那种力量,绝对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那个代价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只希望不会让我失去太多东西才好。
我记得没错的话,梅尔菲斯的赏金是六千万,而现在的我竟然快要赶上他了。我和他的力量差距有多大我自己非常清楚,我并没有能和自己赏金额度相匹配的实力。
马上就要面对一个新的世界了,我迫切的需要着力量。这样想着,我不禁擡起手,看着不死之戒曾经所在的位置。它里面蕴含的东西甚至连初邪也会为之恐惧,如果我能获得那种力量,那么我的复仇大概……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地方发呆。」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是小鱼。
「初邪让我来找你,」她面无表情地说,「想去暗面还有不少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点点头,和她踏上了通往思灭者城堡的路。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反抗军?」我问小鱼。
「初邪和奥索维一起把反抗军建立起来以后,我算是第一批加入的了。」小鱼一边想一边说。
「你也想要得到真实么?」
「我只是想保护那家伙而已……我希望你也可以保护她。」
「那家伙比你我都强的多。」
「打架的话,的确如此。但在这之外,她就只是个狡猾的小姑娘而已。我只希望你别伤害她,她很容易受伤的。」小鱼带着一点儿惆怅的情绪说。
「我并没有伤害她的资格。」
小鱼扭过脸,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你有。我从没见过初邪那么缠着一个人。她和你在一起就慌了,做的事情全都脱离了常理。也许你感觉不到,但是我很了解她。」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哼……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我不再接话,剩下的路程在沉默中慢慢的渡了过去。这不是我想不想承认的问题,我无法决定别人想什么。是与非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这一线之隔就可以决定很多东西。
小型公会的聚集地只需要一间酒馆,就如我最开始加入的那个阿斯塔拉。中型公会比如Rayout则需要更大一些的活动空间,所以绝大部分城市都有公会大厅的拍卖。可是如果是更大的公会,就肯定需要城堡级的建筑来满足会员的需求了。
Dreams的城堡我已经去过了,虽然并不是以什么光彩的身份。思灭者的城堡没有Dreams那么宏伟,不过看上去也是相当大了。
小鱼对这座城的构造倒是相当熟悉的样子,她带着我穿梭在思灭者公会会员之间,脚步不停。
「燃墟那个样子……也能管好这么大的公会?」我看着城堡里井井有条的样子,疑惑的问。
「他并不是个蠢人,在普通会员眼里还是个相当有魅力和号召力的家伙。只不过,他在公会里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吉祥物罢了。会员们都认可他的实力和个人魅力,但真正的管理工作都是交给公会议事团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让燃墟做公会的首席战士就是,为什么还能让他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
小鱼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这道门廊很长,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你到底了解初邪多少?」
我很了解她的身体。舔到哪里会叫出声来,抚摸哪里会让她湿的一塌糊涂,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这么回答的话,估计小鱼会直接对我出手。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我开始绕开话题。
「初邪背后是外面世界的一个巨大的家族式财团。她、燃墟和她的大哥都是家族的继承人。思灭者的议事团是初邪的大哥招募的专业管理人员组成的团队,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将整个公会交到了燃墟手里。因为这个公会是属于初邪家族的,所以没人能将燃墟赶下那个位置,除了他们大哥。」
运作一个公会需要很多钱,Rayout当时只有不到五十个人,单单租下一个公会大厅就要花费上千万的金币,更别说是思灭者这种级别的工会了。没有外面世界的强大财力,思灭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在佣兵世界的顶峰,Dreams也是一样。
至于TWP我就不确定了,因为保罗毕竟拥有着这个世界的一座巨大都市,光是税收大概就足以撑起他的公会吧。他在外面到底有没有财团的支持,我没办法猜得到。
「初邪的大哥是什么人?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小鱼皱着眉头说,「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是冲着初邪家里的钱才赖在她身边的,你打错算盘了。」
我愣了,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初邪背后的身份,更别提是为了钱才……
有点儿生气,所以我口不择言的说出了针锋相对的话。
「那你呢?说是当什么亲卫,是不是也是为了钱?」
令我有点儿意外,小鱼并没有生气,她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一样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了。
人家姑娘都没有和我吵起来,我总不能站在这儿一个人闹别扭,只好跟了上去。
「你刚才的火气不是假的,也不是被人识破以后的恼羞成怒……」小鱼边走边说。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试探我。」
「以后不会了。」小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艳,「和初邪呆了这么长时间,我好歹也学会了一些东西事情。她认定的事情,我最好还是顺着她来。她既然看中了你请你加入我们,我就算再看你不顺眼也得慢慢接受。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学着好好和你相处吧,也许以后也能做伙伴。」
「你说话还真直接……」我叹了口气,「那我也直接一点好了。我加入反抗军并不是为了你们那些远大的目标,再怎么讲我们也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希望你明白这点。」
小鱼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其实更加动听一些。」
我们继续前进,在我完全被城堡里交错的道路弄昏了头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初邪。
「太慢了!」女孩皱着眉头,远远的在走廊的尽头叫道。
她的身边站了不少人,里面绝大多数都在左手腕有着白色缎带的装饰,看来那都是她手下的人。
奥索维也在,不过他并没有将注意力转到我身上,而是和身边的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我和小鱼快步走过去,初邪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伸手递给我一个只有小指粗细的小瓶子。
「喝了。」
我莫名其妙的接过了那个小瓶子。瓶子被封的很好,里面只有一滴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光血水瓶】里的东西?」
「嗯。赶紧喝吧,那边似乎出事了,要尽快过去。」
初邪说话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似乎根本没有把这滴液体当做价值连城的东西。可是我心里清楚,这种仅仅只是喝下去就能获得去往另一个世界资格的东西,是会有无数人牺牲一切去争抢的。
「现在就喝?」我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喝了会发生什么?」
「喝了不就知道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奥索维之外其他人都在看我,似乎在等我喝下那东西的样子。他们应该都已经喝过这玩意儿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如果我再这么优柔寡断大概会被笑话。
看着那滴摇曳着晶莹光芒的液体,我横下心将它送进了嘴里。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铁锈味,我皱着眉头等着要发生的事情。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初邪在喝下那东西的时候就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出发!」
小鱼和巴宰率先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门,然后初邪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奥索维对我点了一下头,做了个你先走的动作。
那是通往城堡中心庭院的门,足足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宽敞的庭院里有一个人工湖似的存在,所有人都站在那个湖边等待着什么。
「准备好了?」初邪问我。
我走到她身边,看了看这片如同镜面一般光滑的湖泊,「准备什么?」
女孩笑了起来,然后她身边的人也都开始微笑。在我明白过来那个微笑之前,女孩和所有人一起跃入了水中。
我本能的想要去拉她,不过却没拉住。令人目瞪口呆的是,他们几十个人一同跳入湖中的时候,湖水就好像某种粘稠沉重的不知名液体一样,别说水花了,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初邪沉了下去,她的衣服在湖中迅速的被瓦解,然后是肌肤、肌肉、骨骼……在短短的三秒钟之内,所有人都仿佛被湖水腐蚀殆尽了一般,连一丁点的残骸都不剩。
我张大了嘴,站在湖边不知所措的踟蹰着。身边只剩下了反抗军的领袖奥索维,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相当平淡。
「他们……初邪……他们……」我语无伦次的说。
「如果说我们为的只是追求真实,那么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奥索维看着我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样子,「只不过,那个世界并不属于人类。」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也做了和初邪他们同样的事情。
我看着奥索维在湖水之中化成了肉眼无法看清的粒子,手心被汗水浸湿了。
巨大的庭院一瞬间就只剩下了我一个,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家伙都逃到了我无法看见的地方,身边只剩下了风刮过的声音。
「妈的……」我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然后向湖中纵身一跳。
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就包裹了我的全身,那液体的阻力大到我根本就没办法活动自己的身体。我当然活动不了,如果和初邪他们一样的话,我的身体现在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就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而醒来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一瞬间。
冰冷的水流在我恢复知觉的瞬间汹涌的涌入了我的口腔和鼻子,我猛的一挣,双腿踏到了什么坚实的东西,整个身体脱离了液体的包围,破开水面站了起来。
我大口呼吸着,试着把气管里的液体咳出去,却发现身上根本就没有沾上任何水渍。
一只手伸了过来,是初邪。我拉住她,然后爬上了岸。湖水在我离开它们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恋我的身体,无论是衣服和头发,都仿佛根本没被水流浸泡过一样。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初邪对我微笑。
「虽然不是我们的。」小鱼在一旁接口道。
我擡头向四周看去,还是一模一样的湖泊,只不过周围的景物全都变了。
灰红色的天空,如同灰烬一样的浓重云彩压的极低,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由黑褐色坚硬岩石组成的地表,连一点点植物生长的迹象都没有,踩在脚下散发着躁动的热流。向远处看的时候,我看到了地平线尽头那些紫黑色的山脉和映射着天空那焦油一般颜色的河流,天上盘旋着看不清样子的生物,我感觉它们似乎在用某种贪婪的目光盯着我们。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世上真的有地狱这种东西的话,那么我一定就在那里。
「走啦。」初邪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然后和早已经列好了队伍的其他反抗军成员迈开了脚步。
我望向他们前进的方向,在不算非常远的地方,伫立着一座乌黑的城堡。
我紧走了两步,和初邪并肩而行。
「暗面……我们已经到了?」我用仍然夹杂着怀疑的语气问。
「是的,暗面。」初邪一边走一边轻轻说,「这里已经不是【神都】了,是永恒的真实世界。对所有人来说,这个地方都是最真实的。」
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的话,但我还是试着去呼唤系统菜单。没有任何悬念,那个熟悉的内置视觉菜单并没出现。
我用手用力捏了一下腰间的神宫,然后又向四周扫了一圈。
「这里不是【神都】,为什么我们身上还有这些东西?」
一个人靠了过来,是奥索维。
「你来给他解释吧,这个你比较在行。」初邪对他说。
奥索维没有推辞。
「【神都】是有纯粹的能量和信息组成的世界。神经拟真级别是零的话,外面世界的游戏仓在你登入游戏的时候就会直接将你的身体转化成能量和意识输入到【神都】里。」
我清楚的记着自己曾经和梅尔菲斯在一个小酒馆里兴致勃勃的谈论过游戏登陆时某个「十秒」的差别。如果真的像是奥索维说的那样,那这个「十秒」看来已经可以解释通了。
「外面的人类世界和这个分成了暗面与光面的世界都是由物质组成的。思灭者城堡里的湖是连接【神都】和暗面的通道,你可以将那个湖理解为和外面世界游戏仓一样的终端。喝了【光血水瓶】里面东西的人,就可以通过那个湖穿梭在暗面和【神都】之间。」
我静静的听着,心里的颤抖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这有些奇怪,但我却感觉是在听着什么自己早就已经该知道的事情一样。也许这个令人咂舌的真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意外吧。事实上,在知道真相以后我却觉得有些失望,大概是因为真相太过简单以至于快要趋近于无聊了。
「这个地方……让人喘不过气……」我喃喃道。
初邪擡手给我扔过来一件东西,我伸手接住,竟然是一盒喉糖。
「刚过来都会这样的,喉咙很快就要痛起来啦,最起码也要几天才能好。」她若无其事的说。
我扔了几枚喉糖到嘴里,那种几乎要撕裂口腔的枯萎感勉强淡化了下去。扭过头,发现小鱼和奥索维都面向着我这边。奥索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小鱼则是在瞪我。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们这个样子,所以有点儿迷茫。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小鱼白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初邪身边去了,而奥索维则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弄的我一头雾水。
「那是什么地方?」我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城堡问道。
「我们在暗面的基地。」回答我的是奥索维,初邪正被小鱼缠着说话。
「你们建的?」我皱着眉头问。
「你对魔族了解多少?」奥索维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里奥雷特?」
「恩?能说出这个词说明你并不是对他们一无所知啊。」
「曾经有过一个里奥雷特同伴,我来这个地方也是为了找她。」我相当坦诚的对奥索维说了我的真正目的,因为我觉得既然他是和初邪关系如此亲密的朋友,那初邪就肯定会告诉他我的一切事情。
「什么族的?」
「噬族。」
奥索维点了点头,「那我想你大概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见到想见的人了。」
「为什么?」
奥索维空挥了一下手,「你应该知道,里奥雷特有七个族群,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领地。噬族离我们这边不算近,而且中间还隔了两个其他族群的领地,在得到他们的许可之前,没人能平安无事的穿越过去。」
我的心有些下沉。本来以为只要来到这边一切都可以重新考虑,如果反抗军不够可靠的话,我也可以一个人去碰碰运气。可是现在看来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谁的领地?」
「血族。」
「他们竟然会允许你们在这里建立基地?」
奥索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因为现在整个暗面已经没有血族了。」
「死光了?」我有点意外。
「没有。据我所知,整个血族已经被封印了起来。这后面的故事就不是我所能讲述的了。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片土地对我们来说还算安全。那座城堡并不是我们建的,在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废弃的巨大城堡就伫立在那里了,只不过绝大部分都已经化成了废墟而已。」
阿纱嘉曾经给我讲过里奥雷特的起源,我原来以为那只是游戏的设定,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却再也无法怀疑那些说法的真实性。
傲慢的瞳族,懒惰的骸族,嫉妒的影族,饕餮的噬族,暴怒的心族,贪婪的血族,淫欲的宫族……每一个种族的起源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罪恶……那么,这个地方,大概真的就是地狱那种存在吧。
可是地狱中应该只有恶魔,而阿纱嘉,却是我的天使。
当我们慢慢接近那座城堡之后,我才意识到这座城堡远比在远处看起来要大得多。
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来这座城堡原本的面貌了,风化和坍塌的痕迹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方。但即便是这样,外围的城墙仍然能够起到应有的保护作用,所以反抗军才会在这个地方筑巢吧。
走到它跟前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很多人影,从破败的城门进入到里面以后更是让我微微吃惊。无论是外围的街道还是那些勉强还能住人的建筑中都挤满了忙碌的人群。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忍不住问。
「这些都是我们专门雇来的后勤人员。」初邪小声说道,「在他们眼里,这里只不过是【神都】的一个新游戏地图。我们付他们钱,他们就乖乖的来陪我们这些『有钱人家』来玩游戏。」
「但是在这里……他们会死……」
「你在可怜他们?」初邪有点儿意外的看着我。
「哼……我还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只是如果他们都不知情的话,那如果真的暴露了岂不是会乱掉?」
「用了零级神经拟真,就算在【神都】也是会死掉,在哪一边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如果你告诉他们,这里是真实世界,他们才会神经质一样的感到害怕。」
这种愚骗的把戏很拙劣,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它很有效。这座城堡已然变成了某种集团性质的城镇,所有人都在做着很普通的事情,然而这些事情背后却被一股力量拧在了一起,成为了支持着反抗军行动的中流砥柱。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难道说……连反抗军的成员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反抗军的人数绝对不少,除非连那些反抗军基层的战士都不知道真相,否则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对这里的人瞒的下来。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的嘴巴。
「是啊,你反应真快。」
「这个样子的军队也能打仗?」我皱着眉头问。
「当然可以。我们家族财团雇来雇佣兵,加以训练以后投入到游戏里,然后再送来暗面。对他们来说,在什么地方战斗没有任何区别。联合军也是一样,他们征兵可都是通过外面世界政府军队的正规途径。」
听着初邪的回答,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无论对哪边的世界而言,自己终归只是一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存在了。所以我很难变成那种做大事的人,因为我总觉得就算自己竭心尽力的去改变这个世界,最终时间也只会以沉默和冷漠来证明你的无关紧要。
既然我对世界无关紧要,那么作为报复,世界对我也只是没有选择而不得不呆着的一个地方而已。正因为如此,我才更看重那些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那些和我一样渺小的个体,或许将成为我无法剥离的一部分,而我也可以占据他们生命的重要位置,只有这样我才能偶尔感觉自己是在真正活着。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无法原谅自己对挽歌的背叛,也无法原谅那些背叛我的人。当我终于踏上了这片挽歌曾经战斗过的土地的时候,原以为对她的思念会再一次爆发,但是却没有。
曾经,为她复仇几乎成了我生命中的全部意义。但是梅尔菲斯和阿纱嘉的出现却改变了我。我并没有改变那个初衷,只是我不再想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换取那个结果了。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追寻着各种各样的目标。直到现在,跟在了初邪身边,我突然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我清楚,在短时期内自己没办法做出第二个选择,所以索性就放弃思索,乖乖的做一把刀好了。这种简单的只要拔剑的生活,对我这种热爱战斗和期盼磨练自己的人来说其实还不错。
慢慢的,我开始熟悉反抗军内部的运作和权力结构。以这座废弃的黑城作为根基,反抗军已经将据点延伸到了暗面相当可观的深度。奥索维·康夏和初邪作为反抗军的两位领导人物,责任划分的相当明确。
初邪的家族为反抗军提供了物质基础,但她却对行政上的事情完全不闻不问,所有管理方面和军事运作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奥索维。她自己则作为最中坚的战斗力,活跃在与里奥雷特的战场之上。
我不清楚什么时候反抗军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因为前面的道路在我看来简直遥远的无法想象。
这个由暗面与光面所组成的世界和人类生活的地球是相似的。暗面与光面分别占据着这个世界的两端,中间则是被称作「镜之海」的辽阔海域一分为二。
黑城所在的位置距离暗面中心的【深渊】很近,这就意味着反抗军想要到达光面就要穿越整个暗面以及中间的镜之海。
我不知道暗面的地图是谁绘制出来的,只是当我看着这幅地图的时候对这个绘图的家伙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在这样一个陌生的领域,凭借人类自己的力量将里奥雷特世界的构成描绘到这种程度,那个人一定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家伙。
这份地图被复制成了无数份,出现在每个人的背囊之中,无论是反抗军还是联合军。只是,和所有被时间与世界遗忘的人一样,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也没人提起。
我成为了反抗军支援部队的一员,当孤立的反抗军据点受到超出当地部队防御能力的攻击之时,我就会跟着初邪一起出动,与来犯的里奥雷特展开厮杀。
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准备出战时的情形。当我踏上据点的城墙之时,看到的是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魔兽群。如同被掘开的蚁穴所涌出的大量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各色魔兽在城下相互推挤着、咆哮着。攻城用的巨型魔兽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潮水一样的兽群之中,随便挪上一步都会踩死十数只同类。不计其数的魔兽在里奥雷特的指挥下放声怒吼,那声音几乎让我的勇气撕裂成无数碎片。
那一仗并没有打起来,这是所有人都值得庆幸的事情。初邪向那名叫黑无的影族里奥雷特缴纳了大量从【光血水瓶】中获得的液体,然后换来了这座新壁垒的存活以及反抗军在影族领地的活动权。
影族的领主们撤回了军队,可是零散的里奥雷特却并不会对侵入到自己领地范围内的人类产生任何好感。我开始真正的踏上与里奥雷特作战的战场,开始的时候是与初邪一起,后来的时候则会偶尔自己带队驰援。我用神宫的力量和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反抗军里其他人的承认和尊敬,并在无数次的胜利之后获得了在影族都市灰凡恩的酒馆喝酒的资格。
当反抗军真正在影族领地立足,不会再有里奥雷特成规模的对我们进行袭击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二十五章(D-08攻防战)
「吃掉。」
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昆利尔,语气里没有给他一丁点反抗的余地。
昆利尔躺在床上,脸部扭曲成一个难看的形状,勉强擡手接过我递给他的肉块,强忍着污腥气味张开了嘴巴。他咀嚼着难闻的肉块,艰难的将它们咽了下去。
年轻战士腹部的可怖伤口所游弋着的阴影慢慢退了下去,旁边的医生立刻着手开始缝合。
昆利尔的脸上冒着冷汗,但是心情似乎还不错。他哆哆嗦嗦的将目光从自己的伤口挪到了我身上,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微笑。
「谢啦,队长……这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的命我要来也没用,还是自己留着继续做傻事吧。」我随口回道,然后离开了病房。
D- 08号基地非常大,所以医疗条件也相当完善。我相信昆利尔一定可以恢复健康,但那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
这里已经不是【神都】。作为不属于我们人类的真实世界,所有的伤病都没办法简简单单的在系统提供的医疗所里得到救治。所以很多人都死了,昆利尔则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门外的沙伦在我出来之后一如既往的跟在了我的后面。自从初邪让我自己带队去做支援工作开始,沙伦就被她指派成了我的助手。
沙伦谦虚、和蔼而且实力不错,最令人喜欢的一点是,不该说话的时候他很少聒噪。
「去洗个澡?」我看了看自己和他身上斑驳的血污,提议道。
「再好不过了……」沙伦疲惫的回答。
温热的,带着一点点硫磺气味的热水将我们身上的污渍一点一点的褪洗下来,然后打着转消失在下水道口。
我随手揉着头发,让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下来。
昆利尔作为我们队伍里新补充的队员,在之前的战斗中靠一己之力干掉了一名人形的里奥雷特。这对于新队员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但可惜的是他也被对方的阴影能量所侵蚀到了。
在与影族的作战中,他们的阴影能量对我们曾经是一种巨大威胁。很多战士因为很普通的伤口却无法得到及时的处理,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底下死在基地里,直到我们在偶然间发现了可以根除阴影能量的特效药。
蜕影兽,一种并不算太常见的兽型里奥雷特。因为它的肉拥有消除阴影能量的作用,所以才被我们这样命名。这种里奥雷特的等级不高,甚至连种族分化都没有显现出来,所以我们不清楚为什么它的肉能做到那种事情。
我和沙伦在袭击D- 08基地的里奥雷特还没撤退干净就追了出去,在兽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蜕影兽,然后杀了出来。这就是我们俩这么狼狈的原因。
男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了开来,在一片雾气中我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让我头疼的身影。
沙伦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男性要害部位,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因为闯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微凉,这不是什么称号也不是外号,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名字就叫做微凉。作为我们支援部队的首席战士,她穿着盔甲,肆无忌惮的站在男浴室的水雾中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浑身发痒,「你干什么?」
微凉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用她尖锐的目光继续刺我。
「好吧好吧!对不起!」我举手表示投降,「下一次一定不会自己去追魔兽群了!」
微凉审视了我半天,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恶狠狠的在我面前点了点,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沙伦看着她消失在门外,长长的松了口气。
「真要命……」沙伦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微凉是个很强的战士,我没有和她打过,但是她对付里奥雷特的经验远远要比我丰富。她是个值得战友信赖的家伙,我也深深依赖着她的实力与智慧。而她之所以没有取代我作为我们这个支援部队的队长只有一个原因——她不能说话。
我不知道微凉的失语是天生的缺陷还是后天的影响,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话。她从来没有求救过或者呼喊过谁,甚至连伤口剧痛的满脸苍白之时都没有喊过痛。我问过的人,他们都没有听过微凉说过什么。
在我足以独当一面之后,初邪就将这支支援部队交给了我。而这个女人是初邪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分别的时候曾经让微凉多多照顾我。
我并没有真的听到初邪这样对她说。微凉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在战场上对我比别人似乎多出了一分责任感。
微凉和小鱼一样都是用剑的战士,但是相对于在平常日子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鱼来说,微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态度。
她救过我,我也救过她。
她不会说话,所以她的眼睛比任何人都会说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初邪了。经常会听到初邪的消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华丽丽的赢下每一场战斗。只是我发现自己在开始带队以后,除了任务上的沟通,我几乎没怎么和她进行过私底下的联系。
这种距离感竟然让我产生了思念的情绪,这曾经是我极力想要避免的结果,可是人并不是总能好好地控制自己去想某个人。
擦干了身上的水迹,我揉弄着潮湿的头发向浴室外面走去。沙伦还在洗着,他对身体清洁的要求比我要高一点。
微凉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擡头看向我。
她拥有着一头暗紫色的长头发,据我所知那并不是微凉原本的发色。
「怎么了?」我一边擦头发一边低头问她,「等我?」
微凉擡手很随便的向一个方向指了指。一起作战所产生的默契让我不需要借助她的手语就能大概猜到她的意思。
「收到新的联络了?」
女孩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扭头对浴室里的沙伦大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向走廊的另外一端走过去。微凉无声的跟过来,脚步声轻的像一只猫。
她用胳膊撞了我的手一下,然后开始打手语。
——两个人就去抓蜕影兽,那是想送死还是疯掉了?
我看出来她有点生气,否则之前也不会忍不住怒气闯进男浴室用眼神指责我。
「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是如果不赶快去追兽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的到。」
我老老实实的说。
——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涉险。
昆利尔的确做了傻事,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和支配着一个兽群的里奥雷特交战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行为,所以微凉说出那样的话我并不意外。
「可是我毕竟不能放着手底下的人就这么死掉。」
——对你来说,不应该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么?
我笑笑,耸了耸肩,没有再和她说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家伙,把自己置于险境,这种事情换做进入暗面之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当你开始领导一整支部队的时候,一种无法摆脱的责任感就压到了身上。
所有人都只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这一点错都没有。但当你的一个命令就可以决定这么多人生死的时候,负罪感和责任感就不是那样一句话就能开解的。
所以我才冒着巨大的危险尾随正在撤离的兽群去帮昆利尔猎杀蜕影兽,那会让我的责任感得到满足。不过我并没有想要把沙伦扯进来,然而他却非常坚定的一定要跟我一起。
况且我现在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半年的征战,我还没有尝过败绩,因为在暗面这种地方,输掉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是哪里来的通讯?」我问微凉。
——猜猜。
「E- 03的求援?」
——不是。
「黑城总部?」
——猜对了。
「是初邪么?」某个人的名字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微凉盯了我半天。
——如果说不是的话你会失望么?
「呵呵,真的是她才奇怪了。」我自嘲道。
我不太清楚微凉是怎么看我和初邪的,她有的时候做事看起来相当神经大条,有的时候却心思纤细的很。就好像刚才一样,她可以从我的一点点动摇里看出来我的心理感受,却对我的自嘲视若无睹。
一个不算小的房间,我们部队的通讯器材就堆在这个地方。我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显示屏上巴宰的脸。山羊胡,削瘦的面颊,巴宰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猜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我毫不客气的对显示屏里的家伙说。
「你猜对了,你的部队必须在D- 08多呆些日子。」巴宰也丝毫没有和我多客套的意思。
「怎么了?我们刚打退一波攻击的。」我皱着眉头说。
为了创建足以供任何人都可以安全通过的航路,我们在凶险如深海一样的暗面建立了一个一个像D- 08一样的前进据点,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吸引了里奥雷特们的注意。
半年前,初邪用她从燃墟那里要来的东西与影族的领主们交易到了和平。他们不会主动对反抗军们发动攻击,但并不代表在他们统辖之外的里奥雷特会买账。
如果那些影族的领主对我们动手,反抗军是没有任何存活余地的。好在我们的对手的力量远远比不上领主们。
每一个强大的里奥雷特都能够支配和他相同种族的其他弱小里奥雷特,这在暗面是常识。支配之力是评定里奥雷特等级的一项重要标准。看一个人形里奥雷特有多么强大,从他所能支配的该族的魔兽群数量就能够看出来。
人形的里奥雷特等级都不会太低,他们的平均水平基本都能够支配十只左右的兽型里奥雷特。每一位影族领主的手下都有数位能够支配上万人形里奥雷特的将军,而这些影族将军都受到领主的绝对支配,可想而知那些领主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如果再想想一下,那名在深渊之中蛰伏着,能够支配所有影族领主的影王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的话……我想那是所有在暗面战斗的家伙都不会想面对存在。
影族的领主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而那些攻击我们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类似于土匪之类的存在。他们中最强大的也不过能够支配几百名人形里奥雷特而已,就算出动所有的魔兽群数量也绝对不会过万。
我们刚刚赢下的守卫战,来袭只有十几名人形里奥雷特,兽群的数量也只是刚刚过千,而且等级普遍不高。在兽群聚集密度较高的情况下,微凉的一记全力能量刃就足以干掉十多头敌兽。
当初委派任务的时候上面对这次来袭的情况是很清楚的,所以才会派遣我们这个人数只有五百的队伍来救援D- 08。如果周围除了它们还有其他大规模的兽群,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们,而是初邪了。
看着巴宰略显凝重的表情,我开始有点烦躁了,因为那意味着一些坏消息,我讨厌坏消息。
「有另外的魔兽群正在向你们的方向靠近,两天以后就会到达。」
「两天!?为什么惹到了离我们这么远的影族!?」我叫道。
「因为朝你们去的并不是影族。」巴宰一字一顿的说。
我愣住了,因为我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在暗面,一个种族的军队如果侵入到另一个种族的领土之中,那就意味着战争,里奥雷特和里奥雷特之间的战争。
不是说我对里奥雷特之间的自相残杀抱有什么可笑的同情和怜悯,而是我们这种几百人的部队在真正的里奥雷特战争之中简直和暴风雨之中的纸船没有什么区别。
「来的是什么族的?」
「宫族。」
「这他妈不可能!」我忍不住骂出了声。
对于暗面的势力划分所有人都很清楚,宫族主动想和影族开战这种事情实在不是让人随随便便就能接受的。
在暗面,瞳族是任何种族都没办法撼动的具有统治性的存在。瞳族强大到已经不屑于侵占其他种族领土的程度,因为据说它们对深渊之外的领土冲突已经丧失了兴趣。
其次是骸族和影族。骸族似乎和瞳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盟纽带联系,所以没人愿意去招惹它们。而骸族本身代表的则是「懒惰」这种原罪,所以它们也几乎从来不去招惹其他人。
影族则不一样,它们本身就极具侵略性,而且实力确实很强大,因此在所有里奥雷特的势力中排名相当靠前。
然后是噬族和心族。就绝对力量来说,它们二者与骸族、影族并没有本质的差距,现在象征性的示弱也只不过是上一次战争留下的后遗症。
血族已经在暗面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座废弃的黑色城堡;而宫族则变成了最弱小的势力,占据的领地也是所有种族中最少的。它们数量巨大,但人形种的比例却无法和其他种族相比。
暗面的城市里可以看到来自所有种族的身影,如果除去该城市本身所属的领地种族,那么宫族的数量一定是最多的。因为专属领地过少的缘故,绝大多数的宫族似乎不得不分散居住在其他种族的领地之中。
而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宫族拥有成建制的军队。
「增援什么时候能到?」我一边计算着自己这边的战斗力一边问。
「没有增援,你们自己应该能搞定。」巴宰回答道。
「我们这里能用的只有五百来人!」
「宫族这次的规模和你们之前打退的影族差不多,应该不是问题。」
我点了点头。虽然反抗军并没有在正面战场和影族之外的里奥雷特作战的经验,但众所周知的是宫族的个体战斗力肯定是无法和影族相提并论的,所以巴宰看上去也并不紧张,增援的事情也就被搁置在了一边。
「话说……你们是怎么弄到宫族消息的?」
「影族给我们的情报。」
「那影族里面什么反应?」
「似乎并没有特别重视,也没有领主想要出动部队和他们打架的迹象。」
这就相当奇怪了。对于影族会给我们那种战略情报,我并不是特别意外,因为我们确实和一些里奥雷特个体做了些私底下的交易,情报也是交易品的一种。
我奇怪的是影族的领主竟然可以放任宫族的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之内肆无忌惮的活动,这很不合常理。
思考这种事情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况且我也没办法找到真正的答案,索性放弃了思考。
「那家伙怎么样了?」我继续问道。
「谁?」巴宰是明知故问,因为我看到他在笑。
「你知道我问谁。」对他的表情我感到相当不满。
「挺好的,我们的在影族的所有据点都已经建设完毕,大规模的攻击行为也基本绝迹了。她正在集结资源,估计一个月之内我们就会向其他族群的领地进发。」
我点了点头,这是好事,那意味着我离着自己的目标也更近了一半。可是,我所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贪狼。」
「嗯?」巴宰突然改变的语气将我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别想太多,那样对你并不公平。你应该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巴宰的忠告让我胸口感到一阵微微的窒息,我不动声色的对他笑了笑,「我自然很清楚。」
通讯中断了,而我站在显示屏前面半天没有挪步。
我对巴宰说,我很清楚初邪是什么样的人。的确如此,我知道她飘忽不定,更知道她让人无法捉摸。只要初邪打定主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念头。
我跟着她来到暗面以后一起行动的日子大概只有一个月,从那之后我就被安排自己带队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对我的信任表现,我开始的时候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可是渐渐的,初邪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就算偶尔她会出现在通讯的另一端,也只不过是在和我通报一些紧急的事务。我和她的距离变的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想念她。
这种想念充满了剧毒,让我不得不面对自己令人作呕的内心深处。
我为了阿纱嘉而来到暗面,但是心里对初邪的记挂却终于不受控制的浮出了水面。深深的罪恶感在这种矛盾刚刚出现的时候在我的心里占据了很长时间。
可是就在我不断思索自己该怎么面对初邪,该怎么处理我和她之间关系的时候,她却走的更远了。
我不得不想,也许自己只是初邪一时兴趣的床伴而已。当她对我失去兴趣以后,我和她就只剩下了相互利用的关系。
巴宰说,让我不要多想。这意味着什么?作为初邪身边相当亲近的副官,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初邪的答案了……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面空的吓人,脑子也不再愿意思考了。
「什么情况?」身后响起了沙伦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是不是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新的攻击,大概在两天以后。是来自宫族的,让大家准备好。」我说。
「宫族?我们还没有和它们作战的经验……」沙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至少它们不会使用阴影能量……」我试着说一些令人宽慰的话。
每个种族都有着独特的能力,影族的阴影能量会在攻击中附加类似诅咒的效果,让伤员的伤口无法愈合,这使得它们在集团作战可以迅速让对方的战斗里减员。
因为阿纱嘉的缘故,我对噬族的能力也比较清楚。所有的里奥雷特都可以对身体的创伤进行有效的自我恢复,但噬族的自我恢复速度已经到达了可以被称为身体再生的水平了。只不过,在那种极效的身体再生之后,他们所需要的是及时的大量进食。
因为在影族的城市灰凡恩曾经和心族的里奥雷特打过架,所以我知道心族拥有的是一种类似于狂化的能力。短时间内增强个体的爆发力,这在集团作战中其实威胁并不算大。
至于其他族群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希望宫族不会拥有在正面战场上可以占到压倒性优势的能力。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它们真的有那种能力的话,应该也不会被其他种族压到现在这种大多数族人都在颠沛流离的状态吧。
微凉一直在旁边坐着,我和巴宰、沙伦说话的时候她就在那儿静静的梳头发。
有的时候我觉得,失语并不是微凉的残疾反而是她的某种优点——永远都不会叽叽喳喳唠唠叨叨的女人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特质。
沙伦去帮我给下面的战士传递命令了,我则决定去酒馆喝一杯。这是在佣兵时期留下的毛病,无所事事的时候总喜欢用酒精来填充生命的空白。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我尽量每次只喝一点点。
微凉和一直以来一样,在我去酒馆的时候也跟在我的身边。开始的时候我还执拗的劝她不要这样做,可是她的执拗程度要比我厉害得多。
酒馆里有很多人,一部分是反抗军麾下的普通后勤雇员,另一部分则是我们部队来找乐子的战士。我看到有不少女性夹杂在人堆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D- 08并不是非常前沿的新兴据点,但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妓女出现在这种地方。反抗军建设据点的模式是向着小型城镇方向发展的,毫无疑问,他们所招募的雇员中包含了所有行业的从业者,妓女自然也必不可少。但是要知道,每一个从【神都】过来的人都要耗费一滴光血,为了保证效率,每个据点做相同职业的都有一个相对平衡的数值,我不清楚为什么D- 08的妓女的数目会这么多。
这不是我可以干涉的事情,或许是这个地方的人愿意在性生活上付出的价钱比较高,所以妓女们都愿意往这儿跑的缘故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在不值得我去浪费脑细胞思考。
没想到酒馆里会是这幅情形,身边嘈杂的声音让我感到有些头疼,在喝了几杯之后,我决定回驻地的房间睡觉。微凉挥了挥手,没再跟过来。
暗面的夜色和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夜空并没有星星。
我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虽然是一个球形的世界,但绝对不是存在于和地球相同的宇宙之中。
头顶上黑暗中隐隐发光的也并不是月亮。里奥雷特们将其称之为镜面太阳,那听起来相当有意思。
昏暗的小巷子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的神经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平和的响动。
我在手上聚集了一小股足以应对突发事件的能量,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两个战士将一个女孩堵在巷子里,叫嚷着粗鄙不堪的话语,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她在看到我以后露出了乞求的眼神。一个战士将她的双手按在墙上,而另一个则在解自己的腰带。
我闻到了酒气、酸味和自己的怒火。我可以为手下的战士用性命去冒险,但是却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擡手甩出了手里的能量弹,毫无防备的那个战士闷哼一声就被撞飞在了地上。
我快步走过去,在另一个战士回过神来之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那个家伙眼神涣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不断地叫骂着。我大声喊了几句,引来了几个路过的战士。
「把他们两个禁闭,让他们好好清醒一下。」我对其他人下令道。
那两个家伙喝的也许真的太多了,一副谁都不认得的样子,试图对身边的其他人动手。他们很快就被制服了,然后任由其他人押着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那个女孩抱着肩膀呜呜的在地上哭泣。她并不是妓女,妓女可不会穿这么普普通通的连衣裙。那身连衣裙很多地方都被撕破了,尤其是胸口和裙摆。
「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情,你没事吧?」我沉声说。
自己带的部队发生这种事情,我并不是没有责任的。虽然反抗军说到底只是雇佣军,但在接受雇用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签订严格的军制合同,我们和正规军队的行为准则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两个战士,很有可能会被处死……这是维护反抗军存在而不得不实行的制度。
女孩擦着眼泪,用手捂着裸露的胸口,楚楚可怜的看了看我。
「……没……没事……」
或许是酒馆的服务生……或许是杂货店的店员……谁知道呢?喝醉的男人看到她那张诱人的脸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叹了口气,将外套扔给了她,「先回家吧。这支部队是我的,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在明天给你一个交代。」
女孩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你是……贪狼……」
我并不奇怪女孩知道我的名字。反抗军的支援部队都是以带队者的名字命名的,所以我的这只队伍就叫做贪狼部队。知道部队的名字自然也就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可以随时更换番号的制度很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部队成员会缺少荣誉感和归属感。不过,反抗军这种纯粹靠实打实的金钱所构筑的军队,也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裤脚突然被抓住了。
我的外套被女孩紧紧的裹在身上,她用一只手在胸前将外套的前襟抓的死死的,另一只手则拉着我的裤脚不放。
「我……我……脚动不了……」女孩咬着嘴唇,看着我说。
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暗叹一口气,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的身体比我想的要沉一些,并没有她看起来那么轻巧。或许是战斗和沐浴之后所产生的疲惫让我的手臂没有以前那么有力了吧,我想。
「你家在哪个方向?」我问。
女孩的眼神躲闪着,「我……不想回去……不能回去……」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不能一直让我抱着站在街上。
「……能不能……让我去你那里……躲一躲?」
我皱起了眉头,这个要求相当不合理。作为一个差点被侵犯的受害者,按理说她不该这么信任我。
「你要躲什么?」我抱着她迈开了步子。
女孩摇了摇头,露出了非常委屈的样子,没有回答我。
「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就去找D- 08的负责人,你该知道,反抗军不会容忍任何侵害雇员权利的事情。」我尝试着想要套出女孩试图要隐瞒的事情。
「有些事情,只能够自己帮自己……」女孩说。
她说的很对,这句话对我来说同样适用。对初邪的思念和质疑,没有人能够给我宽慰与解释。想要解除内心的不安,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向她索求答案。
我把女孩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没有洗浴的条件,她哆哆嗦嗦跑到了卫生间,用毛巾给自己开始擦身。那种颤栗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坐在椅子上,对卫生间里的女孩问道。
「……诺缇。」女孩细小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诺缇……我们在两天之内还要有一场硬仗。如果我们打赢了,你就跟我的队伍去别的据点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缓缓地说。
女孩没有答话,我想那并不是反对的意思。
我的同情心变得如此泛滥,连街边随便捡来的女孩都要操心,这让我对自己有些不满。可是我也并不喜欢以前那个冷酷无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自己。
追究原因,是因为初邪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展示残暴所赢来的自尊心是脆弱的,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去做与之相反的事情。我这么做,是不是仅仅为了不让初邪对我失望,我已经分不太清楚了。
诺缇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了。她在里面浪费了很多时间,而我清楚她不仅仅只是在清洁身体而已。我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远远超出了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的限度。所以,我不准备再对她说什么心理辅导之类的屁话,也不准备让出自己的床铺委屈自己睡在地上。
「谢谢你……」我听到她说。
我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我听到诺缇窸窸窣窣的走到床边,然后在床下躺了下来。
「晚安。」我说。
这一次没有回答的是她。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是被耳边湿暖的气息弄醒的。
诺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蜷缩在我旁边的一小片空间里沉沉睡着。
一小缕头发顺着前额垂在嘴角边,顺着她悠长的呼吸颤抖着。
我从床上起身,留她在床上继续睡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房门,我整个人就被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回头一看,微凉正伸着脚在门边站着。很明显,她是故意要绊我。
「你干什么?」我哭笑不得的问,她做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径,我总不能也像小孩一样对她发火。
——你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这么睡你屋里?
我看着微凉的手语,不禁愣了一下。
「你一直都在外面监视着?」
——不客气。
「你是偷窥狂么?」我气道。
微凉的脸红了,手语也变得有些急乱。
——是怕你不明不白的被人宰了!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从昨天开始你就不正常!
我沉默了,因为这的确不符合我做事的风格。先是冲到兽群里猎杀蜕影兽,现在又把不认识的家伙领到了自己的居所里。也许在微凉看来,我这些天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找死。
「她没有理由做不利于我的事情。」我狡辩道。
——你就这么确定?如果她是Dreams的人呢?或者食影者?
「好了好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现在没死,说明她并没有想对我做什么。」
——你运气不会总这么好,早晚会因为无聊的原因死掉。
我有点心烦意乱,伸手按住了微凉的双手。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初邪说什么就做什么!」
微凉愣了一下,然后凶狠的看了我一会儿。她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揉着额头,有点为刚才不经大脑的话而后悔。开始的时候我总觉得微凉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初邪的嘱咐,可是这么长时间之后我心里很清楚我和微凉的羁绊更多是的建立在战友的情谊之上而并非初邪……我刚才的话一定让她相当生气。
这些事情和即将来临的进攻相比都太过琐碎,我来到临时指挥部,沙伦正在等我。
「侦查的人已经回来了。」沙伦在看到我进屋的时候立刻说道。
昨天收到消息之后我就让沙伦向宫族魔兽群进犯的方向派遣了斥候。如果他们这么快就回来复命的话,说明宫族的部队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
「弄到情报了么?」
「宫族也派出了先遣的兽群,今天下午就会到达城外。不过数量大概只有两百,应该是来试探我们的。」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有什么值得试探的地方么?」我思忖道。
沙伦摇了摇头,「不清楚。如果要按照逻辑上说,宫族根本就没有理由来进攻我们。」
这场进攻从一开始就相当蹊跷,我到现在也没办法想明白为什么影族对宫族的行动视而不见。无论如何,宫族想要试探我们,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先遣队到达之前,你带人把他们先干掉。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给他们机会……」我一边想一边说。
「好。我这就去集合人手。」
「等一下。」我叫住了沙伦,「还是我去吧,如果有意外,你接管队伍。」
沙伦本能的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我非常坚定地样子,他便咽下了还没出口的意见。
对方的先遣兽群只有二百只的话,我并不需要等量的战士。反抗军的成员平均素质相当不错,基本都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杀掉两只以上的低等级魔兽。我召集了三个小队一共一百人的队伍,离开了D- 08据点。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杀掉所有看到的里奥雷特,然后跟我一起活着回来。」
我一边飞一边对跟在我周围的反抗军战士们说道。
「头儿,如果我死了,请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旁边一个叫做约兰的家伙挤着眉毛对我说。
「你老婆现在还没长毛呢吧!哈哈哈!!」身后传来了其他战士对他的戏弄声。
约兰非常喜欢说这种一本正经的笑话,但是其他人似乎很容易被这种并不好笑的笑话逗乐。我没有管他,有这种家伙偶尔活跃一下气氛对马上就要到来的交战并不是没有好处。能在血腥厮杀的洗礼之后还能保持这种心态的人,一般都可以活的更久。
黑沉沉的地表从我们的身下飞速的向后面滑去,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晶脉像皮下的血管一样偶尔从岩层中露出来,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我们的身后。暗面几乎没有任何的植物,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坚硬而干枯的荆棘。在这片地带中,耸立着许许多多直刺天空的岩丘,它们遮挡着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不得不放缓了飞行的速度。
即使是这样,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还是远远的看见了正在向我们靠近的宫族先遣兽群。
我挑选了十个战士作为狙杀人形种里奥雷特的特攻小队。对于二百左右数量的兽群,里面的人形种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目。数目越少就代表那些人形种的实力越强,我们同样可以用优势兵力将他们歼灭。
人形种的里奥雷特,我们只能从他们的支配能力高低来估测对方的力量。但是对兽型的里奥雷特我们则有另外一套鉴别方法。
越是低级的兽型里奥雷特就越是看不出种族的分化,比如德拉泽这种最基本的里奥雷特,就完全不具备任何种族的特征。反过来说,兽型里奥雷特的等级越高,相对应的种族特征就越明显。
瞳族的魔兽的等级我们可以以眼睛的数目来判断;骸族的标准则是暴露在身体外面骨质的规模;影族魔兽身上阴影能量的浓度、噬族口器的大小、心族的心脏强健程度这些都是我们鉴定他们等级的标准。
对宫族的魔兽而言,鉴定标准是生殖器官。
我对宫族魔兽的生态有过耳闻。它们的雄兽和雌兽身体形态差别极大,雌兽专司繁殖,雄兽则如同兵蚁一般。毫无疑问,现在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兽群之中的宫族魔兽完全是由雄兽组成的。
让我感到放心的是,这群魔兽中一大部分都是没有种族分化的低级魔兽,而且支配它们的人形种里奥雷特只有四个。
我在确认了敌方情况之后,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反抗军战士们整齐的从藏身的岩丘之后窜了出来,飞快的提升能量,向兽群压了过去。铺天盖地的能量刃被作为消耗敌兽数目的武器斩向了兽群,然后掀起了一大片血雾。
我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看着前面的战场。
人形种里奥雷特在受到突然袭击的时候表现出了非常意外的情绪,这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他们在这里的出现并不是事先设计好的陷阱。虽然我从来没见过里奥雷特在集团作战中使用任何战术,但那并不代表我不需要提防这一点。
我在十几秒之后确认了自己的目标——找出兽群中的最高支配者并不是很困
难的工作。对方并没有试图掩饰这一点,那个人形里奥雷特对其他几个人形种发号施令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
神宫因为能量的大量负载而爆出了强光,我加速冲进了兽群之中,大吼着用溢出神宫刀身的能量刀刃在十数只魔兽中间扫出了一条通往人形种里奥雷特的道路。
神宫的刀刃又薄又细,为了不让它在战斗中磨损我一直都会给它用大量能量加护。正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这种极其高效的屠戮方式。
过多的能量会在负载之后溢出刀身而消散,但是如果在这之前就将攻击动作完成的话,这部分能量并不会浪费掉,而且攻击范围还会增加。
大蓬的魔兽血液从空中向我落了下来,但是我前冲的速度太快,当血液落地的时候我已经从它们下面穿了过去,将更多的肉块和体液扫向了空中。
那名为首的里奥雷特已经发现了我,而他也意识到我的目标就是他自己。
据我的经验所知,绝大部分的里奥雷特都不会使用魔力作战。虽然并不是没有会使用魔力的里奥雷特,但我们目前还没有遇见到。就连阿纱嘉这么高等级的里奥雷特都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用过魔力,我想那应该是一种习惯性的选择。
那只里奥雷特增殖出的触角向我猛刺过来。这是标志性的里奥雷特作战方式,他们所增殖出来的肢体不仅坚硬,而且还十分灵活,这种从各个方向袭来的进攻曾经让我受过重伤。
神宫被我骨殖化,然后一枚紫色的光流刃像风车一样在空中做了一个盘旋,干净利落的切掉了那家伙的一大片触手。
浓浓的血液从触手的断面迎面扑来,我撑起护罩将它们屏蔽开,然后冲到了正在痛叫的那名里奥雷特的面前。
我部队里的人只知道我可以从武器上放出一丝可控的刀光,真正知道光流刃秘密的人只有微凉一个,毫无疑问这枚光流刃也是从她的血液中得来的。没有战士会希望其他人知道自己能力的秘密,尤其是这种威力相当可观的招式。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对与单一的一枚光流刃我已经达到了可以完美控制的地步,而且也找出了微凉那枚紫色光流刃的隐藏用法。
用能量振刀就是发动光流刃独特能力的方法,这是无数次试验才得出的结果,也让我的作战方式多变到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而微凉那道紫色光流刃的特效是「滞空」。
我的对手闪过了我三次光流刃的攻击,然后向我开始反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右臂被整个纵向剖成了两半。
他伸手的那个位置,恰好就是光流刃曾经滑过的地方。在它经过那里的时候,我振了刀,所以光流刃的切割效果可以在那片空间滞留另外两秒。
针对里奥雷特大开大合的战斗风格,这种细微的技巧足以左右这场对决的结果。我没有再给他任何习惯痛楚的机会,用神宫直刺他的脑门。
将刀上的脑浆甩掉,我迅速加厚了身上的护罩。失去了支配的兽群已经暴走,等级比较低的兽型里奥雷特开始无差别的攻击身边的所有活物,而有一定智慧的稍高级里奥雷特则迅速溃败着。
三只德拉泽狠狠的撞在我的护罩上面,让我感到胸口一闷。还没等我自己动手,我身边的战士已经蜂拥而上将它们撕了个粉碎。
这种规模的战斗对我带来的精锐战士来说实在是比较轻松,我扫了一眼战场,另外三个人形种里奥雷特只剩下了一个,魔兽群也已经被歼灭击溃了大半。我的人只有十来个受伤的程度而已,他们的队友在他们刚刚受伤的时候就立刻带他们脱离了战场。
就在我准备擦拭一下神宫收刀入鞘的时候,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紧接着就是惨叫声。
遍地都是魔兽的残骸,被血液铺满的战场中央,那名仅存的人形里奥雷特从身体里扬出了一大片镰刀一样的增值肢体。随着他暴风一样的旋转,周围围攻他的八名战士被毫不留情的砍成了肉块。
那是我挑选的专门对付人形里奥雷特的精英战士,看着他们瞬间被干掉,我只觉得一阵心痛。
距离他更外围的一圈战士被刚才压倒性的一幕震惊了,大家似乎也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别让他跑了!!」
在惊讶和心痛之后所感受到的是浓重的怒火,我大声对战士们吼着,重新提升能量向他扑了过去。
这一切都不在我的计算之内,那家伙的力量绝对比我干掉的那个要强的多。
我本以为支配着这只兽群的里奥雷特一定就是这里最强的对手了,事实证明他的力量也确实符合他的支配力。然而我没料到的是兽群中有一个异数,很显然这家伙的实力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支配力完全不相符。
那只里奥雷特擡起头,我看到他的脸上全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我们战士的。
他眼睛里闪动着残暴、愤怒、焦急和许多我没办法一一说明的情感。
下一瞬间,我已经突入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他将刀肢迅速向我收缩过来,试图再次上演刚才的一幕。
光流刃在我身边窜动着,神宫被我振了数次,滞空的撕裂效果将四面八方的攻击全部当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我凭借潜意识所完成的动作,与增殖肢体后的里奥雷特的作战,微凉的这枚光流刃实在是太适用不过了。
我防御住了他刀肢的攻击,却在接近他身前的时候被他横甩出来的尾巴击中了身侧。身上的护罩猛烈的闪烁了两下,险些被击碎。我强忍着强烈震动带来的疼痛,顺着攻击的方向加速,并在躲闪的同时用光流刃挡下了更多的追加攻击。
落地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里奥雷特现在使用的已经不是单纯的肢体增殖了。他的形态已经产生了本质上的改变,而不仅仅是之前那些里奥雷特在自己身上增殖出利爪之类的东西而已,这让我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阿纱嘉曾经用过的【渊体唤醒】。
连身为王族的阿纱嘉都没办法顺利使用的能力,在这个里奥雷特身上竟然出现了,这让我无法接受。如果不是他【渊体唤醒】的规模比阿纱嘉差的太多,我想我也许会重新审视自己对里奥雷特现有的理解。
「那是【渊体唤醒】么?你不可能会用那个。」我对那个里奥雷特喊道。
他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其他战士,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没错……就是渊体唤醒,我会用,那又怎么样?」他恶狠狠的说。
「只是个斥候兽群的初级支配者,为什么能使用那么高级的能力?」
「哈哈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他狞笑着。
我本来也没抱着他会回答我的希望,不过这个宫族里奥雷特的出现确实非常蹊跷。我甚至感觉也许这次宫族诡异的进攻计划和我面前的这个家伙有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离开。」
「队长!!」
身边的战士忍不住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敌人绞杀了八名战友,而自己的队长却说出了要放他离开的言论,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是我说出这个条件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们固然可以在这个地方杀掉这家伙,可取得珍贵情报的机会可不会再有。
「你们人类的屁话也指望我会相信!?」那家伙骂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给你十秒钟考虑。」我说。
「哈哈哈!!你们以为自己拦得住我么!?」
他发出一声大吼,然后毫不犹豫的向兽群来的方向冲击过去。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身后的那些战士不得不将绝大部分的能量聚集在防护罩上,即便这样仍然有不少人被这家伙给撞伤了。
我立刻爆出能量向他追去,然而那家伙似乎非常有远见的支配了周围所有仍然存活的魔兽,重新挡在了我的面前,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了过来。
「全防!!!」
随着我的大吼,我周围的所有战士都立刻用能量炸开了身边和自己缠斗的魔兽,用所有的能量做出了防御动作。
我做了复杂的手印,然后将两只手按在了地上。
以我为中心,不计其数的苍白骨刺从地面尖啸着爆了出来,破碎的岩层和被撕碎的魔兽尸体被直接冲上了天空。
正在逃窜的那个里奥雷特左腿被粗大的骨刺整个撕了下来,他身上增殖的刀肢也被冲碎了一大片。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的打了两个滚,却在落地的时候发力重新加速窜了出去。
发动那个法式让我耗费了很多能量却没有拦下他,当我打算再提升能量去追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我身边那些得到了我警告的反抗军战士们则仅仅是被冲击力打飞了出去,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而外围的战士已经将残余的魔兽清剿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
一场胜利,可是我却没有弄到想要的情报和结果。浪费了很大力气,牺牲了手下的人,却仍然被那家伙跑掉,这让我有些沮丧。
看了看死去的那八名战士,我心里面的原本已经平息的差不多的怒火又忍不住翻腾了起来。可是战斗就是这样的事情,想要做到十全十美永远是不可能的。
我招来了几个消耗不算太大的战士,将死去的人用能量烧成了灰烬。在暗面,里奥雷特们可以利用人类的遗骸做很多事情,所以我们并不打算为他们举行什么体面的葬礼——能够保证他们的遗体不被亵渎已经是我们所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带着一身疲惫和微微的挫败感,我们返回了D- 08。
沙伦带着人在据点外等着我,在看到我们出现以后他的表情看上去多少放松了一些。我下令让出战的战士们尽快解散休息,然后和沙伦一起向临时的指挥所走去。
「所以,宫族的能力仍然不是很清楚?」沙伦在听完我对战况的描述之后问。
「整体战斗素质和影族相比有很明显的差距,不过对低级魔兽的支配力基本差不多。」我心不在焉的总结着。
那个逃走的里奥雷特变成了我心里面的一个疙瘩。我不知道那家伙是一个异数还是说宫族里面有很多那种会使用类似【渊体唤醒】能力的存在,如果是后者的话,明天的战斗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退一步讲,就算宫族的兽群里面有一些和那种家伙一样的存在,我们也只是需要多多关照他们一下而已。我毫不怀疑我们可以击退他们的进攻,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宫族这次来袭的兽群都比不上上一次影族的攻击。
问题是,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牺牲在明天的战场上。如果有机会可以避免更多的伤亡,我希望自己能够抓得住它。
需要向黑城基地汇报一下战况么?可是就算汇报给他们,我们也不会得到额外的援助,所有的问题还是一样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不过我还是决定让沙伦去和中心汇报,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关于宫族的新情报。
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微凉正坐在里面百无聊赖玩弄自己的头发,她看到我以后就站了起来。
——你准备留她多久?
「谁?」看着微凉的手语我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我的房间里还藏了一个人,「看情况吧。」我含含糊糊的说。
微凉瞟了沙伦一眼,那家伙正在调试通讯器。
——背着她搞别的女人,不怕我告诉她?
看着微凉的手势,我皱起了眉头。一股混杂着之前战斗中留下的负面感情的怒气从喉咙里上涌着。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微凉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调侃会换来这么一个回答。
「抱歉。」我看着她的表情,喉咙哽了一下。我伸手拍了拍微凉的肩膀,然后越过她向房间外面走去。在我的手从她肩膀上离开之前,微凉用手掌轻轻摸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一谈到初邪情绪就会变得难以控制。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困惑这种东西已经让我越来越混乱。
推开自己的房门,我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原本空空荡荡桌子上竟然出人意料的摆上了两道热菜和一碟通心粉,诺缇一个人趴伏在桌子边似乎睡着了的样子。
我站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不声不响的坐到了她对面,开始把她准备的食物往嘴里送去。只有一套餐具,所以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我本来也没必要客气。
叉子与盘子碰撞的声音将诺缇从瞌睡中吵醒了,她擡起脸来的时候看上去充满了担忧的神色,不过那表情很快就褪了下去。
「你回来了。」
「恩。」我擡眼看了她一下,然后继续往嘴里送着食物。
「我没什么会做的,所以只能给你准备一点吃的。」诺缇小声说。
「不难吃。」我回答道。
诺缇的嘴角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做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和她对视着,手却不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飘忽不定的在我脑海中旋转,我试图抓住那种感觉,却失败了。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接纳更多的问题了。吃完东西以后我将碗碟推到一边,径自上床准备休息。
按理说明天将有战斗的情况下,我通常不可能顺利的入睡。但当身后传来诺缇收拾餐具的声音之时,在那种声音的催眠下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直对别人撒谎,还是在欺骗自己?」
我看着Fey,女孩也看着我。
「不……我不想骗你……」我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知道……」Fey点了点头,绯红的头发在我的眼睑之中微微颤抖,「我很想你。」
「我也是。」
Fey从后面将我紧紧抱住,我将手掌放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抚摸着。
「这是……梦吧?」
「是啊……」她答道。
「我希望永远都不用醒。」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缓缓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挣扎着抢夺回了自己的神智。我不知道这算是一个噩梦还是一个美梦,我所清楚的是我不想再将这种梦继续下去了。
脖颈上传来了一丝湿暖的气息,我察觉到一双手正如梦里的Fey那样环在我腰上。
我扭头看去,诺缇躺在我身后,正用她那双晶莹的眼睛看着我。女孩什么都没穿,将身体紧紧的贴在我的背上。
当她看到我醒来的时候,呼吸立刻就变得急促起来。我转过身审视着她的表情,还没能从沉睡中完全苏醒的大脑有些混乱。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她自愿这么做的。因为她已经把头低下去不再看我,一双手也伸进了我的裤子里开始轻轻揉弄。
我没有阻止,也没有迎合。事实上我很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答应了她所要求的事情,也没有索取任何她无法支付的报酬,可是她却仍然躺在我面前,做着羞于启齿的事情。
我听见诺缇的喉咙深处传来了深深的喘息声,她用光洁滑嫩的大腿夹住了我已经坚硬起来的下身,轻轻挤弄着,眼睛里面似乎要滴出水来。
糟糕的心情成为了我放纵自己的借口,我擡手捏住诺缇的面颊,然后低头咬住了她的乳头。诺缇全身一颤,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夹杂着的粉红气息证明这就是她想要的。
丰腴的大腿中心流淌着湿滑的蜜汁,可是我已经不甘于她腿间的服务了。我将自己往下一缩,调整好角度以后的肉棒霸道的冲进了诺缇的身体。
「噢!」诺缇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的进来,她全身绷紧了一下,然后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小腹顺从的挺动起来。
诺缇身体里面的温暖柔软让我颈后发麻,一圈一圈的肉环亲密无间的拥抱着我的肉棒,浸饱着淫靡的汁液,相互蹭弄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越是这种温柔的动作,我心里面的疯狂就好像被激发了一样。我侧身将诺缇压在身下,按住她的双手,用力的开始抽插起来。
诺缇忍了几秒,然后就叫了出来。她眯着眼睛,两只胳膊无可奈何地被我按在头顶,嘴巴里发出不住的呻吟,不知道是痛还是爽。
她的腿不知不觉的缠上了我的腰际,那双腿远比我想象中要有力,只是在我猛冲到她花心的时候会短暂的酥麻一下。
「慢点……慢点……哦……啊……我快了……嗯……」
「已经晚了。」
我只想要发泄,并没有打算顾及到她的感受。她送自己来给我享受,我可没有义务一定要在意她到了什么样程度。
可是就在我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射意却渐渐的缓了下来。诺缇哼叫着慢慢被我送上了高潮,我却感到肉棒更加坚硬了。
她软软的张着手躺在床上看我继续在她体内肆虐,眉角带着一丝哀怨。
我将她抱起来,自己则躺了下去。诺缇咬着牙用手按着我的胸口,慢慢提臀开始主动服侍起来。
快感如潮水一样袭来,我极力将诺缇想象成Fey的样子,这就好像某种无法治愈的绝症一样。女孩在我的身上起伏着,似乎永无尽头,而我则完全没有阻止自己沉迷在毫无希望可言的幻想之中。
我听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响声,可是在诺缇曼妙的裸体前面,我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嘭!!
房间的门板被狠狠踢开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脖子僵硬的几乎无法动弹。是微凉,她穿着铠甲,手上的剑闪烁着能量的光芒。那把剑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亮线,向我这边砍了过来。
我想动,却动不了。
微凉的目标不是我,可是在她击中目标之前,诺缇就从我的身上窜开了。我看到她的后背爆出了仿佛翅膀一样的增殖肢体,勉强抵挡住了微凉的攻击。
被微凉砍碎的增殖肢体溅了一地,诺缇在空中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
诺缇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微凉的剑负载的能量过于强大,就算没被正面砍中,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残余冲击力也不是可以无视的。
微凉提剑追击,可是诺缇却向我打出了一枚能量弹。那枚能量弹非常弱小,任何会使用能量的人都可以轻松接住。
可是我现在就是无法动弹。
微凉强行停下了追击的动作,改变方向用剑砍碎了诺缇的攻击,然后挡在我身前。
「看来已经开始了。」诺缇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呼喊和爆炸声,轻轻说。
「里奥雷特……」我躺在那里,说出了显而易见的答案。
「对不起……」
我感到非常的惊讶。不是因为诺缇真实的身份,而是因为在暴露身份之后她竟然会对我致歉。
微凉用剑对着她,微微低下身子用手去检查我的身体有没有伤口。那当然是徒劳的,我现在无法动弹并不是因为受了伤。
诺缇趁这个机会向窗户冲了过去,她撞破窗户跳出房间的时候,身后的微凉甩出一枚能量弹,随即也追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一声爆炸,然后是诺缇的惨叫。
我努力的想去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手脚却一直还是软绵绵的状态。更远的地方,战斗的声音在不断升级。我急的满头大汗,脑袋却在挣扎中变得更加眩晕。
微凉从窗户的缺口重新跳了进来,她手里抓着全身鲜血淋漓的诺缇。微凉将诺缇丢在地上,诺缇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诺缇的双腿被砍断了,胸腹也有一个严重的创伤。不过对于里奥雷特而言,那还不足以致命。
微凉俯下身子,抓住诺缇的头发将她提起来,用剑直指她的眼睛,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
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明白她在问什么。
诺缇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有绝望和恐惧,我没有找到其他里奥雷特在面对人类时候的那种厌恶和愤怒。
「他……他在泄身之前都没办法动弹……这是我们独有的力量……」
微凉收回剑,松开诺缇,向我走了过来。
「外面怎么样了?」我问。
——糟糕透了。
「沙伦呢?进攻从那里开始的?有多少人?」
微凉没有回答我,而是咬着嘴唇将自己的护手摘了下来。她蹲在床边,用纤细的手指捉住了我硬如铁棒的下身,上下套弄起来。
「微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忍着重新涌来的快感喊了她的名字。
微凉转身不看我,只是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在这种环境之下,就算是微凉再怎么尽心服务也只是杯水车薪的效果。她累的手都酸了,我却仍然没有任何缴械的迹象。
「不行……」我感到下身被她搓揉的越来越胀痛,快感的累积反而下降了。
微凉转过身,用气愤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脸上的红晕倒是越来越明显。她擡手抓住被单凶狠的一拉,被单被甩到了我的脸上,世界瞬间变的一片黑暗。
我正想抗议,下身却突然被一团暖烘烘的东西包裹住了。
一只小巧却有力的舌头带着一点点矜持舔在我的龟头上,然后微凉就用她柔嫩的喉咙把我的肉棒全都接纳了进去。
我看不见她的脸,所以只能凭想象去猜测微凉现在的模样。那双眼睛,应该无比动人吧。
微凉很体贴的没有用牙齿刮擦肉棒,被单外面传来了吸舔动作所无法掩饰的声音,如果这时候让我看看微凉的脸现在是什么表情,大概会直接射出来。
当她的舌头从睾丸一直沿着棒身用力舔到龟头的时候,我终于将积攒了很久的精液凶狠的射了出来。
手脚迅速恢复了力气,我挣扎起身,掀开了床单。
微凉有些发愣的坐在地上,暗紫色的头发上沾染着一大片乳白色的精液,脸颊、嘴唇甚至睫毛上都沾着我亵渎她的痕迹。那双用来和我们交流的纤纤玉手也被粘稠的汁液弄的狼藉不堪,手指之间还悬挂着黏黏的丝线。
——怎么……量这么大……
微凉笨拙的打着手语,看着就像是在玩弄掌间的淫靡液体一样。她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连忙在床单上擦手。
我看的心里一阵柔软,起身拿来毛巾帮她清理头发上的污迹。
「谢谢,委屈你了。」我轻轻说。
——别来这一套。
「哪一套?」我笑起来,用指尖刮下微凉嘴角的精液,给她送到了嘴里面。
微凉没有反应过来,当我用手指搅动了一下她的舌头以后她才意识到我喂了她什么吃。
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她无可奈何的露出了一个「你怎么这么可恶」的笑容,然后伸出舌头把嘴角残余的东西舔了个干净。
微凉的这个动作险些让我重新硬起来,只不过现在的形势并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走到诺缇身前。女孩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不像话,不过伤口似乎已经止血了,里奥雷特的恢复能力确实不可小看。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诺缇用力的呼吸着,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回答了我的问题。
在她吃力的解释中,我才明白D- 08已经陷入了巨大的麻烦。
宫族早在部队大规模行进之前就让无数宫族女性混入到了D- 08之中。这些伪装成妓女的宫族在部队正式进攻之前就使得大批的反抗军战士丧失了战斗力。
诺缇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只不过她的任务要更重一些,因为目标是我。
她利用几天的时间认定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者,然后精心制定了可以接近我身边的计划。
诺缇之所以能够担负起针对我的人物,是因为她的能力比其他的女性宫族要强。不仅仅可以利用交合麻痹对方的身体,更是可以发散出催情的物质来诱惑目标。
我非常轻易地就落入了她的圈套,可是有些事情却让我更加疑惑了。
「你那个时候已经得手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诺缇努力的汲取着空气,「我……不想……杀人……」
「可是你做的事情足以导致很多人丧命,你不知道么?况且你来到这个地方,仅仅是麻痹我,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不得不做……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她似乎也并不清楚宫族这次进攻计划的细节。
换句话说,她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外面的情况如何?」我又问微凉。
——小半个城区已经没了,而且很多袭击是从内部发起的。
内部的袭击应该就是宫族混入我们这里的那些女性所造成的。可是按照诺缇所说的,她已经是女性宫族里能力较强的了,我不认为比她还弱的那些宫族能够造成什么可观的伤害。
「你们……已经……完了……现在跑……还来得及……」诺缇断断续续的说。
「为什么?」我皱着眉头问。诺缇的语气并不是威胁和恐吓,那听上去是非常坦诚的建议。
「如果……不走的话……你们所有人……都要……」
诺缇没能够说完这句话就休克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说出这些话,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清楚诺缇为什么会对身为敌人的我们说这么多,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里奥雷特世界里还有无数我根本就不了解的事情。
我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真正的严重性,只是一心盘算着该如何组织防线和反击。当宫族真正展示出他们拥有的能力的时候,事实证明我们都太小看这个种族的力量了。
二十六章(无需抉择的道路)
当我微凉一起赶往战斗最激烈城区的时候,才发现宫族的进攻已经完全突破到了D- 08的中心地带。
和我之前带队阻击的斥候部队所遇到的魔兽不同,现在在城区深处肆虐的魔兽完全是另外一种东西。
这些恶心的魔兽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光滑的脑壳,漆黑的眼球,以及锋利的爪子。它们的动作非常灵活,没有战斗等级的后勤人员在面对那种东西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非常多,给了我一种永远也杀不完的错觉。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我随手一道能量刃,切碎了三只扑过来的魔童。
微凉自然不会回答我,她也在专心致志的屠杀着围上来的敌兽。
「你去找沙伦!让他带着人在卸载区重新布置防线!」我对微凉下令。
微凉回头看我,眼睛里的意思一目了然——你打算干什么?
「我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女孩点头,将手朝我伸过来。我微微一愣,然后用神宫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重新吸了她的血。做完这一切之后,微凉在手里聚集能量,而我则在这段时间里用光流刃将我们两个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紫色的能量团从微凉的手中升了起来,她用力将它掷上了天空。在四秒钟以后,我看到数枚能量弹被作为回应从另一边打了上去。
微凉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无声无息的冲向了能量弹升起来的方向。我没有回头看她,因为需要我斩杀的敌兽已经越来越多。
我向前突进,从魔兽的包围中将一名又一名的战士脱困。这些战士对付那些魔童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他们只是在混乱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已。
我把他们聚集起来,然后给他们指明了集合的位置。
有一些战士向集合地点飞去了,还有一些战士则加入了救人的行列。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和他们分头行动,因为这样要效率一些。
越往据点中心行进,涌出来的魔童就越多。我开始考虑回头了,因为救出了几个平民的缘故,防御进攻的压力变得难以承受。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仅仅是又突进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身边的进攻竟然消失了。我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后让身边刚刚新集合起来的战士带着平民们向集合地点撤退。
他们走掉之后我压制着自己的能量,尽力隐藏好自己的行迹,压低身体向更里面走了过去。
绕过了两个拐角,我看到了正在聚集起来的宫族魔兽部队。
D- 08的城区被夷平了一大片,潮水似得魔兽群正在人形里奥雷特的驱赶下从城外涌进这个地方。
一瞬间,我有了一个突袭宫族部队最高支配者的念头。可是这一次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并不想做这么没把握的事情。
突然,我听到了不远处的建筑物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难道还有活人在这个地方?我抱着这个想法向那栋建筑靠了过去。
「你再找找。」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没有!!我已经找遍了!!我早告诉她做完事情要到这边来的!!」回答他的是一声大吼。
我皱起了眉头,因为第二个声音我曾经听到过。这就是那个从我们阻击之中逃走的里奥雷特的声音,我不会弄错的。
「我让部队前进,你可以再去城另一边找。」
「不行!!没找到她之前不能动!!」
「你想让整个计划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物耽搁下去!?我告诉你吧,她八成已经死了!」
「那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沦净你疯了!?我要是把你说的话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一阵疯狂的能量暴动,我连忙给自己做了一层防护罩,紧接着我挨着的那面墙壁就被轰了个粉碎。随着墙体的碎片飞溅出来的还有无数血肉的残片,冲击力将我逼退了好几步。
行踪暴露了。
我刚刚打算逃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里面躺了数不清赤身裸体的男人,他们就好像死了一样直挺挺的仰望着天花板,但是身下的东西却坚挺的立在那里。
在他们旁边,是女性里奥雷特。她们已经看不出人的样子了,背后伸展出来的肢体将她们固定在地上,而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涌动着粘滑液体的巨大生殖器官。
在更深的地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半透明卵。我甚至已经看见有魔童破开卵,向另一边跑了出去。
人类……已经变成了宫族生产战斗力的工具……
我僵硬的扭过头,从另外一栋建筑的窗口向里面望去,然后看到了一样的情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方圆千米的建筑里,全都是一样的景象。
先是浑身发寒,接着就是难以控制的怒火。
看着人类被这样利用和对待,就好像被圈养的猪仔一般,没有几个正常人可以接受得了。
「是你……」我听到沦净用充满杀气的声音说。
我回过头看他,努力的抑制着冲过去的念头。身边就是里奥雷特的大军,我不能陷在这里,毕竟我的部队也需要有人指挥,而且这边的情报我也必须传递回去。
「你杀了你自己的人……」我看了看身边散落的尸体碎片。
「他自己该死。」沦净不屑的说。
「你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那个时候却还要受那种家伙的支配?」我问。
阻击斥候部队的时候,带队的里奥雷特被我轻易击杀,反而是默默无闻的沦净杀了我们八个高级战士。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面的一个疑问。
「受支配?我想你搞错了什么事情,我不受任何人的支配!只不过是两千只而已,如果我想,所有战兽都要对我俯首帖耳!只不过要是我这样做,回去以后会有不小的麻烦就是了。」沦净说。
「那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跟着部队来我们这边送命?」
「送命……哈哈哈!我来不是为了送命,而是为了把你们杀的一个不留!」
「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影族的领地找我们的麻烦,难道是脑子烧坏了?」
我努力保持着冷静,绕着圈刺探着珍贵的情报。
「他们过来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和他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
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还是老老实实领死的好!「
沦净说完话,就要向我扑过来。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我擡起手指指向他的身后,「你是不是想要找她?」
沦净惊讶的回头看去,我利用这个机会爆出能量开始逃窜。之前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沦净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这个契机不用白不用。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窜出上百米开外了。
身后传来了沦净愤怒的咒骂声,他一边向我追来一边尖啸,我身边所有的建筑都开始微微震动。
紧接着,冲破天际的嘶鸣声就将我包围了。建筑物里还未孵化的魔童全部被沦净催生,它们齐齐发出的凄厉叫喊几乎要把我的耳膜撕破。
那声音震的我头晕目眩,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撞上前面的墙壁。而沦净趁这个机会,伸出一枚长长的触手,直刺我的后背。
一道能量刃从斜上方窜了下来,把沦净的触手斩成了两段。
微凉一边向我飞过来一边打出了大量的能量弹阻止沦净的追击。我趁这个机会重新加速,冲到了女孩的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少废话,快走!
沦净看到对手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就放缓了追过来的速度,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因为他身后的轰鸣声意味着他已经调动了集结完成的魔兽群。
比先前数量还要惊人的魔童用血肉之躯不要命的向我和微凉扑了过来,我们想要且战且退,却生生的被肉体组成的墙壁阻挡了去路。
每一剑都带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无数的恶心液体,我和微凉背靠背一步步向外围靠去,手里的剑像绞肉机一样为我们开垦着血腥的道路。
宫族的优势……原来就体现在这种数量之上……
我根本不敢使用高级的能力,因为我不可能在力量爆发完毕之前把敌兽全部消灭。能量耗尽之后我们还是一样会葬身在兽群之中,所以只能用最节省的方式一剑一剑的挥出去。
防护罩已经破了好几次,这是因为无暇补充能量的缘故。飞溅进防护圈的血液染红了我和微凉的脸、衣服和头发,腥臭的气味不断的从鼻腔涌入肺部。
身周的魔兽和魔童数量突然剧减,一道强横的能量从头顶压了下来。我和微凉本能的向外窜开,沦净的爪子砸在我们俩原来呆的地方,将地面撕出了一条深沟。
我举刀向他砍去,他却没有接我的攻击。刚才四散的敌兽重新汇聚到了我的身旁,割断了我和沦净之间的空间。而沦净则狞笑的看着我,转身向微凉冲了过去。
「微凉小心!!」
我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一头魔兽就狠狠的撞在了我后背上。我被撞得一个踉跄,咬紧牙关回手一刀砍碎了它的头盖骨。
微凉和沦净打在了一起,他们两个的身影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魔兽所遮住。
我急的发疯,却没办法过去帮她。
魔兽源源不断的从路口、楼顶以及建筑里跳出来,就好像连天空都要被遮蔽了。
从开始作战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手臂沉的厉害,握剑的手不停的打着哆嗦。能量的消耗早已跟不上回复的速度,枯竭的迹象变得越来越明显。
再不走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力气了,可是心里面巨大的矛盾让我根本无法做出果断的选择。扔下来接应我的微凉一个人逃掉,我无法说服自己。
「贪狼!」
沙伦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带着几个战士向我靠拢,并在宫族的正规部队围上来之前抓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精疲力尽的我只能任由他拉着向后方逃去,身边的战士在吃力的阻挡追上来的魔童。
在空中,我看到微凉已经被宫族的魔兽包围。她的铠甲被鲜血浸透,手里的剑也越来越慢。沦净退开,魔兽群冲到了女孩身边,不计其数的触手将微凉从我的视线里吞没了。
沙伦在旁边不断的分配着各个中队的防守任务,我疲惫的靠着一面墙坐下,试图恢复一点体力和能量。
「我们守不住的,D- 08已经完了。下令撤退吧……」沙伦走过来对我说。
「微凉在他们手里……」我喃喃道。
「她已经死了,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沙伦平静的说。
我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
「我们还有多少人?」我问。
「还能战斗的只有三百七十个。」
城区被毁了一大半,也就是说足足有数千平民已经沦陷到了宫族的手里。他们每一个都足以成为宫族繁衍战斗力的工具,我们如果不撤退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对方杀光。
「求援了么?」
「当然……可是最近的部队也得要两三天才能抵达,这期间我们够死上好几次了。」
撤退当然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可问题在于,我们这些战士就算没有交通工具也可以快速撤走,而那些平民就有大麻烦了。
如果宫族打定主意追击的话,现在还活着的这几千名普通人肯定都跑不掉。
D- 08里现存的交通工具绝对没办法运走所有人。
舍弃一半人的性命,救下另一半,这是唯一的选择。可是,又有谁能够决定谁该活下来,谁该在这里自生自灭呢?我不是神,我做不了这个选择。
「我们留下,防守。」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这行不通。」沙伦没有激烈的反驳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我们如果撤退,会死很多人。」
「我们不撤退,没人能活下来。对方的数量在一个劲儿上升,我们打不过的。」
「如果撤退,幸存的这些普通人会把这次的事情传遍每一个据点。你认为在听到反抗军舍弃平民自己撤退的消息以后,还有多少人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为我们工作?」
沙伦沉默了,他没有办法反驳我。
「我早就知道该撤退的,可是如果那么做,我们就不是仅仅输掉一个据点这么简单了。」我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警告我马上撤退的家伙。
「沙伦,让平民撤退,我们组织防守给他们争取时间。」我站起身对他说。
「你要干什么?」
「去找一个人。」
我留下沙伦在身后,提升刚刚恢复的一点能量向不远处我的屋子飞过去。
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从破损的窗户跳进屋子,我看到诺缇仍然躺在地上昏迷着。
她被微凉砍断的双腿正在一点一点的生长着,胸腹的贯通伤现在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我拽着她的手将诺缇拉了起来,然后向集合的地点飞了回去。
我回来找她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关于沦净的。
我把诺缇带到了一间空空荡荡的酒吧里,拧开了一瓶酒,从头顶给她浇了下去。
浓烈的气味和冰凉的感觉将诺缇弄醒了,腿部的伤虽然正在好转,疼痛却不是可以消除的。女孩哆哆嗦嗦的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痛得脸色苍白。
「为什么不杀我……」她仰起脸看着我。
「沦净,你听过这个名字么?」我站在她身前冷冷的问。
诺缇的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可是她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低下了头。
「看来我猜对了,他是在找你。」我说。
诺缇一言不发,也没有看我。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他。」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诺缇擡起了头。
「那我问了。宫族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袭击我们?」
诺缇抿着嘴唇,用怯懦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会放了我?」
「那要看你给出的答案我满不满意。」
女孩似乎真的妥协了,她开始慢慢的解释我心里的疑问。
宫族的弱小和他们的力量源泉是有直接联系的,千年以来宫族一直都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是因为没有得到复兴的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人类。
没有人类作为工具的宫族是弱小的,但是他们一旦和人类结合,就可以发挥出压抑了许久潜力。就如我所看见的那样,宫族利用人类,繁殖出了具有压迫性的新生部队。
一只魔童非常弱小,连普通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气杀掉。高级战士一招可以杀掉数十只魔童,就好像切肉一样。
可是,人形的宫族里奥雷特却可以用能量催化人类的生殖细胞。也就是说,只要和人类男性结合,加上充足的时间,区区一名宫族的女性就可以孕出数十亿的魔童。这又是什么样的力量存在……
有人类,宫族就有力量。他们为力量而来,为了人类的身体而来。
「那些……东西……都是人类精子催化而成的!?」想到那些魔童令人作呕的模样,我的胃部一阵翻腾。换个角度来说,那些魔童应该算是被邪恶力量所感染的婴孩么……
诺缇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影族为什么会放任你们进入他们的领地?如果你们得到了力量,对他们也一样是巨大的威胁,不是么?」
「因为影族以为我们只是单纯的袭击你们而已,所以就放任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拥有那种能力,我们已经被压制了很久很久,没有机会见到你们人类。而且……我们很多人……也不想单纯的变成繁殖的工具……」
宫族的女性的确有那种恐怖的能力,但是她们也同样是有尊严的。所以只有在这种成规模的战争之中,没有宫族的女性希望动用那种能力。当面临上层支配者发出的死亡的威胁之时,她们也只能做出那种选择。
「我……不想看着有人被杀……也不想被人杀掉……可是没有选择……」
「那么沦净呢?他的力量那么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当一名小卒子?」
「他……过来……是为了把我赎回去……」
「赎回去?」
「我们的领主答应他,如果这次他随队参战取胜,就给我自由。」
我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并不符合我对里奥雷特一贯的判断。
「沦净的力量很强,可是我很弱。如果领主要对我下手,只要动动嘴就可以了。沦净没办法无时无刻的保护我,所以才做了那种交易。他过来……都是为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我已经弄到了足以决定这次战争方向的情报。
魔兽群在当天傍晚集结完毕,开始对我们的防线迫近。那些魔童似乎成长了不少,个体战斗力从体型上看就已经和当初是两个级别了。短短半天时间,宫族就已经制造出了数万只魔童。
向他们这样毫无取巧可言的正面进攻,凭我们不到四百名战士,简直就是巨兽面前的蝼蚁。可是,我已经找到了重要的筹码。
当兽群开始咆哮,眼看进攻就要打响的时候,我、沙伦和几名精英战士带着诺缇飞到了最前沿的一栋建筑上面。
汪洋一般徐徐蠕动的兽群中央,是十几名里奥雷特。沦净就在他们中间,靠着一位明显是这只兽群最高支配者的家伙。
「沦净!!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出来和我说话!」
我对着敌阵大声吼道,试图压过兽群的咆哮。
我的声音迅速被咆哮声遮盖,但是沦净似乎还是听到了我的呼喊。他远远的看到了我手里按着的诺缇,然后加速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诺缇!!」他大声叫着女孩的名字。
诺缇看着他,眼睛里面溢出了泪水,嘴角抿起来对他面前微笑了一下。
「我没事……」
当沦净看到诺缇被砍断的双腿之时,发出了疯狂的怒吼。
「我一定要杀光你们!!!把你们的肉全都撕碎!我发誓!!」
我冷冷的俯视着他,然后将神宫横到了诺缇的脖子上。想要杀里奥雷特,只有破坏头部或者让他们持续受重伤以至于无法恢复,砍掉脑袋可以满足上面所有的条件。
「我知道你是为她来的。如果你们的部队非要冲过来的话,我没有任何理由把她活着留给你。」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沦净狂躁的走动着,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扑过来。
「你放了她,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他最终松口道。
「让你们所有的部队从D- 08撤走,把你们抓到的人全都放了。」
沦净眼睛通红,「我做不到!他们不会听我的指挥!!」
「那是你的问题,自己想办法!」
我之前偷听到沦净和另外一个里奥雷特的对话,他曾经说出了「让所有人陪葬」的言论。虽然那很可能是沦净夸张的叫嚣,但另外一个里奥雷特展现出的恐慌感证明就算沦净做不到,至少他也有相近的实力。我只能赌一赌,看看他会为诺缇做到什么程度。
「你不明白!!如果我抢了这支部队的支配权,就算你把诺缇还给我,她还是会被领主追杀!!那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他努力的想要辩解什么。
「不一样,区别就在于她是现在死在你面前,还是以后死在你怀里。而且,你就确信一定保护不了她?」我说。
沦净踟蹰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做出某种至关重要的决定。就在这个时候,那名支配着这支部队的宫族来到了他的旁边。
「你在想什么,沦净?」那家伙用冰冷的声音说。
沦净回头看了看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洪芒……」
「别做傻事。你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杀了我?你以为自己的支配之力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高?」洪芒淡然的说。
「我没的选……洪芒!你别逼我!」
「放心,交给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别动,我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洪芒说。
「你要怎么做……」
「看着就好。你杀掉淋腥我没有和你追究,但是如果你再轻举妄动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领主。」
沦净终于妥协了,他死死盯着被我挟持的诺缇,慢慢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为什么沦净会承认自己杀掉另外一个里奥雷特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在旁边,他完全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来免除自己的嫌疑。他没有这么做,这让我非常奇怪。
另一边的洪芒擡了擡手,他身后黑压压的兽群慢慢分开,几只全身长满了触手的魔兽带出了一个人。
是微凉……她没有死,可是现在的她凄惨的让人无法直视。
沙伦和其他几个战士咬着牙扭过了脸,不忍心去看。而我只觉得的心脏愤怒的快要爆炸了。
赤裸的微凉全身布满了淤青和各种粘滑的液体,她的四肢被触手死死缠住,眼睛也被一只触手卷遮了起来。女孩的下身和肛门各有两只巨大的触手在不断抽插着,那双光滑的大腿上全都是从下体和肛门流出来的爱液和血迹。
微凉的眼睛被触手遮住,但我知道她还没晕过去。女孩张着嘴,脸上是无比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发出无声的悲鸣。
洪芒伸开胳膊,触手将微凉降到了他旁边。洪芒将手指探到了微凉嘴里,微凉立刻就想要咬他,却被他将手指抽了回来。
「哈哈哈,有意思……都已经被玩了三个小时,竟然还没失去神智。」
我身边战士们身上的能量已经因为愤怒而开始外溢,我甚至能听见他们握剑的指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微凉在部队里深受爱戴,她在战士里被许多人看做憧憬的对象。某种程度上来说,贪狼部队的标志其实并不是贪狼,而是微凉。
「交换吧。」洪芒笑着看向我,「用你的那个,换我的这个,很公平吧?还是说,你想等着我部队里所有的战兽都轮奸她一遍再改主意?」
我深深的动摇了,救过我好几次的女孩在面前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而我却无法做出救她的决定。浑身都好像着了火,焦焚感不断侵蚀着我的理智。
洪芒欣赏着我们所有人的表情,然后揽住微凉的腰将她拉近。两根触手从微凉的体内拔出,女孩紧绷的身体迅速瘫软了下去,泉水一样的各种液体从红肿的小穴和撕裂的肛口奔涌了出来。
可是没等她喘过气来,洪芒已经露出他恐怖狰狞的下体,顶在了微凉下面。
和当初我看到的涩隆的东西不同,洪芒是高级的里奥雷特,那东西的尺寸控制在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仍然让人后背发凉。
被强暴了三个小时的微凉,下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合不拢的小洞。可是当洪芒往她身体里面进入的时候,女孩竟然纳不下他。
微亮痛苦的在有限的空间内挣扎着,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小腹被一点一点撑大变形,直到洪芒整根东西都进入了她里面。
她停止了挣扎,无声无息的昏了过去。而洪芒则挺动着身体在微凉体内肆虐起来,猛烈的冲撞和摩擦再一次把微凉弄醒,微凉终于哭了,她咬着嘴唇,身体被撞得前后耸动,大量的泪水从触手的缝隙中流到了她的脸颊上。
「你们也许已经知道我们这些新生部队是怎么诞生的了,你们的男性是我们建立低等级部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洪芒说道,「可你们不知道的是,你们的女性……尤其是她这样能量等级超高的珍贵女性,可以为我们诞下更高级的存在。
先是我的,然后是他们,最后还可以献给我们的领主,看看谁的种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微凉恐惧的摇着头,肩膀不住的颤抖,徒劳的想要从贯穿自己的肉棒上挣扎下来。
「停下!!我让你停下!!」我狂吼着,「沦净!!如果他再动微凉,我就杀了诺缇!!」
沦净惊慌的颤了一下身子,可是洪芒却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他不敢。他如果杀了她,那就没有筹码了。」
被说中要害,我愤怒的几乎真的要下手杀了她。可是如果那么做,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下,然后挥刀砍断了诺缇的一只手。女孩发出凄惨的叫声,大量的血液从断臂喷了出来。
「你们再动她,我就一点一点把她切碎!!你们可以试试!!」我吼道。
沦净这下真的慌了,他痛心的看着诺缇,然后伸手去拽洪芒。
「别!别弄了!!!」
「我让你老实看着的!」洪芒对他吼道,「他只是在吓唬你!!」
「不行!!诺缇她会死的!!」
我看着沦净失去冷静,然后用刀对准了诺缇的眼睛。
「沦净,你认为洪芒真的会在乎她的死活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将神宫的刀尖刺到了诺缇的眼睛里面。女孩痛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我非常讨厌做这种折磨女人的事情,但是有一事情不得不做。我变得越来越痛恨自己,可是某种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暴虐快感却在一点一点的爬出来。
「洪芒!!你他妈停手!!」沦净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狠狠心!他肯定会妥协的!!!」洪芒叫道。
洪芒又是一次挺腰,将肉棒直插女孩的子宫。微凉张大了嘴,身体猛地弓了起来。洪芒全身颤抖,开始在女孩的体内暴射,大鼓大鼓没办法被子宫容纳的精液从微凉的穴口喷溅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举刀再次对准诺缇。沦净发出一声大吼,整个身体变成了类似【渊体唤醒】的状态。
洪芒的身体被沦净的刀肢在一瞬间绞碎,微凉失去支撑摔在了地上。另外十几名里奥雷特大惊失色,他们驱动兽群向沦净逼了过来,而沦净却用压倒性的支配之力控制了将近一半的兽群和他们也发动了冲击。
我立刻冲了过去,将微凉抢到怀里重新飞了回来。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宫族的部队已经分化成了鲜明的两部分,在D- 08的城区展开了自相残杀的血战。
「水!!快拿水!!」我抱着微凉冲进一栋没人的房子,对跟着我的战士吼道。
沙伦替我挟持着诺缇也跟了过来,宫族的部队现在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了。
战士弄来了大桶大桶的食用水。我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微凉清洗身体。
洪芒在微凉里面射了很多,我按压着她的小腹,用手指将女孩里面的污物努力的向外清理。女孩早已失去了意识,我的动作虽然非常过分,但是她并没有醒。
看着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微凉,我感到了巨大的负罪感。
她是为了救我而变成这样的……我那时候……不应该扔下她。
微凉身上的污物被我清洗干净,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受孕。宫族繁殖的力量旺盛的可怕,微凉被他们那样玷污,很可能……
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我连忙向女孩看去。微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拔出了我腰间的匕首,正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我吓得差点打翻旁边的水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孩的手腕全是被触手勒出的淤青,她已经没力气了,所以我很轻易就阻止了她。
「你做什么……已经没事了……放开刀……」我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女孩的力气小的不能再小了,可是她坚定地想要把刀刃送到自己喉咙那里。
她的眼睛只有死气,那是失去了活下去欲望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
我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拨开,然后抢走匕首扔到了地上。微凉支起身子去够它,力气那么小,我却有一种拦也拦不住的感觉。
「别傻了!!」我捧着她的脸对她吼着。
微凉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反抗。
我轻轻的把她的身上擦干净,然后裹上了衣服。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微凉没有反对。
强忍着心痛将她安顿好,又派了人专门看护她,我这才和沙伦一起回到了战场前沿。
赢的人是沦净,这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好结果。
沦净增殖的身体已经残破的不像话了,但是看样子仍然有战斗的力气。十几名里奥雷特死伤了一半,魔兽群也减少了足足三分之一的数量。地面上已经被粘稠的液体厚厚的铺上了一层膜,那是尸块在无数次踩踏之下才能变成的碎末。
魔兽群已经全部归拢到了沦净的支配之下,还没被杀的人形里奥雷特也勉强在死亡面前低了头。
「我这就撤走!!」沦净看到我重新出现的时候对我大喊,「你把诺缇放了!!」
我看了看在旁边地上虚弱的女孩。我对诺缇其实没有什么仇恨,她的确暗算了我,但是我并不真的恨她。可是我还是对她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不得不如此。
「你们放弃进攻,留下被你们抓走的人。三天以后,我会放她。」我对沦净说。这是支援部队到达的时间,为了保证沦净守信,我必须有和他们正面对抗的资本。
沦净二话没说,指挥着魔兽向城外退出着,然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等三天?」沦净身后的魔兽群退的干干净净,他一个人站在空旷无比的废墟之上,问道。
我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
沦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就好像听到了从来没听过的事情。
「什么叫反悔?」
我微微一愣,重新解释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必须保证你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沦净的表情更疑惑了,「我刚才已经照做了啊!」
我这回真的糊涂了。刚才派出去侦查的战士回来以后告诉我们,所有的宫族部队都头也不回的被解散了。
站在沦净的角度,无论如何也应该等我放人之后再解散部队。可是他没有,他在同意交易的同时就做了承诺的事情,然后像傻子一样在这个地方等我来实现我的承诺。
难道说……里奥雷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谎言」?我想我发现了某个惊人的秘密。
「沦净……」我开口了,「如果我现在杀了诺缇,然后再杀你,你该怎么办?」
沦净完全傻了,「不可能……你已经说了会放她,怎么可能做和承诺相反的事情!?」
「我是在骗你。」
「那是什么意思!?」
沦净从我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不祥的预感,可是他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欺骗」,他们似乎连相关的词汇都没有。
这似乎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发现。如果里奥雷特之间没有谎言这种东西的话,人类岂不是可以在整体战略上把他们玩弄到死?
这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事情。我再一次让侦查的战士确认宫族的部队已经散去,然后沙伦组织人手在沦陷的城区救出了所有被抓的居民。
清点了人数,让我意外的是,沦陷区的死伤数竟然少得可怜,绝大多数的死者都是奋起反抗的战士。宫族来这里就是为了夺取人类身体的,D- 08是反抗军进入暗面以来被毁坏最严重的据点,然而死伤数却是最少的。
沦净在下令魔兽群撤离的时候,甚至把还没有孵化的魔童卵都毁掉了。他的承诺履行的非常彻底,没有一丁点投机取巧或者见缝插针的意思。
D- 08的平民们都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之中,在与家人和朋友重新汇合之后,大家感觉都是虚惊一场,甚至有人猜测这是不是一次极其逼真的战斗演习。
只有反抗军的战士才知道,我们刚刚在生死线上徘徊过。
而付出了最高代价的,是微凉。
如果不是她击伤了诺缇,我根本没有筹码去和宫族谈判,是微凉救了我们所有人。
沦净坐在废墟上,静静的等待着三天后我来履行约定。
我向他走过去,沙伦和其他几名战士带着诺缇。
沦净看到我走过来,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显得相当虚弱。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诺缇身上,眼睛里面充满了我没见过的温柔情感。诺缇也看着他,有点悲伤,不过也有一点希望。
我出手了,神宫裹挟着密集的能量,将沦净从胸口斩成了两段。
沦净的半截身子摔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诺缇尖叫着,那声音如同失去母亲的小鹤一样。
「我说会放了她,没说不杀你。」我对他说道。
沦净的嘴里涌出了大片的鲜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说不出话,只能颤颤巍巍的向诺缇擡起了手。
沙伦没有等我说什么,他将诺缇放到了沦净怀里。诺缇大哭着,用仅存的一只手搂紧了只有半个身子的沦净。
我闭上眼睛,用刀将搂在一起的他们贯穿在地上。
我不想这么做,但是却必须这么做。沦净杀了我们很多战士,如果放他走,部队里面的战士会怎么想?答案显而易见。
我只是说了个谎,欺骗了一个里奥雷特而已。可是为什么负罪感像鬼魂一样缠上了我……
看着倒在地上紧紧相拥的二人,我似乎看到了在龙宫城广场抱着我尸体的Fey,以及王都之战抱着Fey尸体的我。那似乎昭示着我的过去和即将迎接的未来。
我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我放了他们,该怎么和手底下的战士解释?告诉他们说我成就了一对美好恋人的梦想?哪怕这个人的手里流淌着他们战友的血?
所以我做了那个撕碎别人梦想的人。我想,自己大概真的会得到报应……
支援部队已经得到我们存活的消息,中途就回去了。巴宰用通讯给我们下达了回归黑城基地的命令,于是我带着队伍离开了D- 08。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陪在微凉的身边。身心都被重创的女孩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只是静静的躺在运载用的能量浮车上。她不吃不喝,虚弱的身体得不到恢复,我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垮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她,无能为力的感觉占据了身体。
「喝点水。」我把瓶装水的水瓶里装上营养液,插上吸管,递到微凉的嘴边。
女孩扭过头,拒绝着。
我垂下了胳膊,「你总是因为我自己在战场上送死而生气,难道现在你也想做一样的蠢事?」
女孩背对着我,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是什么感觉,如果说理解你的话那只是在说谎。可是你真的愿意自己因为那种原因去死么?我认为不值得。任何理由都不值得我们放弃活下去的念头。」
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在龙宫城广场上的一战,我曾经失去了生的欲望,事实证明那种选择是如此愚蠢。可是命运给了我反悔的机会,所以Fey死去以后,我没有再次选择用死亡去逃避。
我用平淡的语气对女孩讲述着那些曾经险些让我做出错误决定的经历,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Fey死去已经是八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场景我并没有忘记,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男人都很蠢,总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你被欺负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想,你一定比我坚强。我既然都能活下来,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微凉的肩膀,然后发现她在微微发抖,眼泪已经把枕头浸湿了。
会哭就没问题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凉一直以来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让我担心的要命,或许我在那些时候看起来也是一样的。
用手轻轻的揉着女孩的头发,等待着她恢复平静,然后将营养液重新递过去。
她喝了,虽然脸色依旧憔悴,眼睛里仍然有空洞的绝望,但我知道微凉已经不会去寻死了。
部队在连续数天的赶路之后回到了黑城基地。这个地方是血族残存的最后领地,里奥雷特们因为某种不可谓之的缘故,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使得我们可以放下戒备,好好的休整一下。
可是刚回到黑城,微凉就失踪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只能到处去询问她的行踪,有人告诉我看到她独自回到了【神都】里。
这样也好,既然她打算独自呆一呆,我也没必要去打扰她。
更重要的是,我想大概可以见到初邪了。
从反抗军内部发出的通告中得知,我们终于打通了穿越影族领地的通道。算上我加入的半年多,反抗军足足用了近两年的时间来安抚反抗军通道所穿越的几个影族领地的领主,建设前进据点。现在,似乎已经到了进发到新领域的时刻。
所有的支援部队领袖都和我一样被召回了,影族境内袭击我们的游散力量已经基本被击溃,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要进军新的领域,就必须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结起来。
还有几只部队没有赶回来,所以会议被安排在几天以后。沙伦被巴宰抓去帮忙处理事情,他走的时候一脸的不乐意。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身边真正的朋友都不在了。手下的一些战士虽然对我尊敬有加,却并不是可以一起喝一杯的那种平等关系。
我开始向基地里面的常驻战士询问初邪的情况,竟然没有人知道。
我想去见巴宰,他却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理我。
就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一样,我费尽心思也没能找到初邪,反倒是小鱼主动找上了我。
晚上的时候,我正坐在酒吧里喝酒,一只红通通苹果突然被人放在了手边。
「回来了?」小鱼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我旁边。
「苹果?」我拿起那枚水果,好奇的看了起来,「什么时候我们都开始种这种东西了?」
「尝尝。」小鱼对我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我咬了一口,甘甜多汁。
「还不是因为她任性,非要挪用一间作物培育大厅来种这东西。」女孩解释道。
「嗯,像是她的风格。」我又咬了一大口。
暗面的土地不会生长任何作物,所以反抗军所有的补给品都是自己利用培育大厅种出来的。现在的科技已经完全自动化了,只要有种子,什么东西都可以在几天之内种出来,根本不需要多余的人手来照看。只不过,之前并没有人提议要种这种华而不实的食物出来。
「听说……微凉出事了……」沉默了一会儿,小鱼小心翼翼的问。
我点了点头,「谁都没想到宫族的攻击会那么厉害。」
「我们也没料到会是那种情况,本来以为你们对付那种规模的敌军不会有太大压力。」
「你们?」
小鱼点了点头,「初邪说你来带队绝对没问题……」
我冷笑了一声,她真的是太高估我了。如果不是沦净和诺缇这两个异数,我、微凉和沙伦早就变成了宫族用来繁殖的工具。我们现在的确是赢了,但那只是我们的运气,而不是实力导致的结果。
「我回来两天了,一直没看到她。」我一边喝酒一边说,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只是在单纯的阐述事实。
「她很忙。」
「当然……她可是反抗军的二号人物。」
小鱼不满的皱了皱眉,「你说话怎么老是带刺儿?」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她说的没错,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青春期的青少年一样,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没什么,可能是我脑子出问题了。我们上次作战的报告已经收到了?」我继续问。
在D- 08的战斗结束以后,沙伦按照惯例程序写了非常详尽的报告提交给了总部。而我也花费心思提出了几个非常有针对性的疑问。
「恩,奥索维和初邪已经组织人一起研究过了。」
「什么结论?」
我所担心的是,在这个反抗军准备向前推进的时期,宫族会再次发动突如其来的袭击。毕竟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而影族的那些领主也没有干涉的意思。
「奥索维已经去和影族的领主沟通了。影族的领主似乎相当火大,在得知了宫族的计划以后,他们很清楚自己被愚弄了。所以,下一次如果宫族再来,先要面对的将会是影族的大军。」
听到小鱼的描述,我心里面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那么关于里奥雷特对我们谎言的问题呢?」
「那个其实并不是什么新情报了。只有那些比较年幼的里奥雷特会受骗的,成熟体的里奥雷特虽然也不会使用谎言,但是他们都很清楚我们人类会使用那种东西。」
毫无疑问,沦净就是一名还不够成熟的里奥雷特。我的谎言赢得了我们的胜利,而他则失去了一切。
很有意思的是,我和初邪最初的相识就充满了谎言。仔细想一想,人类已经习以为常的欺骗,其实从另外一个种族的角度看也许是根本无法理解和原谅的行为。
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对人类的厌恶感又开始复苏。身为这个种族的成员,我也做着自己所厌恶的事情……人类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再想下去的话也许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所以我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如何?」
「最近一段时间大规模的攻击已经绝迹了,初邪一直都没有出去参战,所以我也乐得清闲,只要陪着她到处忙碌着筹备下一阶段的事情就行了。我不擅长文职的工作,这也许是个好事。」小鱼笑道。
看来她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我觉得有点羡慕她。
「小鱼,和女人做就这么有意思么?」我打趣的问道。
在这段日子里,小鱼和我已经变得相当熟稔。我知道她和初邪的事情,她似乎也早已经知道了初邪和我的事,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说透罢了。
「你问这个干吗?!」小鱼瞪着我。
「不干什么,就想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小鱼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总是欲求不满啊,超级受不了她!」女孩骂了一句。
我看着她的样子,呵呵笑起来。忍不住遐想到了初邪在做爱之时甜美可爱的表情,心里面突然充满了柔软的温暖,不带任何情欲的温暖。
想起来她当初拼死也要救我的情形,感觉是那么怀念。现在的我们却像是路人一样,这种陌生感让我浑身无力。
是她的错么?其实最初我们不也是单纯的利用关系而已么?我为她战斗,她为我开辟去见阿纱嘉的道路,一切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
可是不能够否认的是,我非常非常的想要占有她,把她归为己有,让她死心塌地的成为我的女人。
然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初邪不是愿意顺着别人意思生活的女人。如果她是那种人,我也不可能喜欢上她。
我真是太贪心了。我想要阿纱嘉,也想要初邪,这种念头让我无法自拔。
真的是当初邪开始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才会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
第三天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记起今天就是会议开始的日子。
不需要穿铠甲,所以我只套上了一件宽松的日常衣服。可是神宫这种重要的东西我就不能放心的留在房间里了,现在它正悬在我的腰上。
黑城非常之大,但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它在反抗军刚刚抵达的时候已经被风化的破烂不堪了,几乎没有一座建筑是完好无缺的。反抗军的到来将它重新修整到了可以居住的程度,而且还安装上了许许多多符合现代人类生活需求的设备。
不过就算这样,黑城另外一段仍然有很多很多并没有得到修复的建筑物残骸。
不是不能修理,而是现在经过整修的部分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反抗军的需求,没理由再去花费时间和材料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曾经在无聊的时候一个人去黑城的废墟部分逛过。看着那些宏伟造物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想象着它们拥有过的辉煌,往往都会忘却现时的烦恼。
不过我今天要去的地方并不在那个方向。
铺设了温度调节和照明系统的走廊在原始风格上和这座黑城格格不入,只是没人会在乎好看不好看之类的事情,初邪家族注入的资金也不可能被用在装饰军事基地这上面。
加入反抗军这么长时间,如果说还是不知道初邪的背景就说不过去了。开始我还奇怪为什么初邪的家族会拿出这么多钱做这种事情,但是当了解到一些内幕之后,之前的问题就变得不再那么难以理解了。
他们认为,人类最终寻找到真实的世界,是必然的结果。与其被动的迎来不可预期冲击和颠覆,他们的家族选择化身为领导者站出来,主动去引导这不可避免的巨大变革。
我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那他们将会带着他们指引的人们,变成新世界的主宰者。
初邪的家族到底有多么雄厚的财力和势力,我仍然不是很清楚,甚至连初邪自己大概都不清楚吧。她对金融和经济上的常识并不逊于我对厨艺和缝纫了解——一窍不通。
我但是我基本能够猜到他们家族的姓氏,在这个世界上在财力上可以和几个联邦政府相媲美的家族只有一个,那就是罗斯柴尔德。他们家族现在的主脑是她的大哥,按照家族的惯例,可以公开使用那个姓氏也只有那个男人。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没有他的话反抗军是不可能存在的。
燃墟是初邪的二哥,同母异父的兄弟;而她的大哥罗斯柴尔德则是和初邪同父异母。
简单的解释就是,初邪的父亲在有了第一个儿子之后,妻子就去世了。而他的第二任妻子,是带着燃墟嫁过来的。然后在短暂的岁月之后,初邪出生了。
在这里,没人谈论初邪的父母也没人谈论她的大哥,因为反抗军中了解这些事情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所罗门,也同样是在【神都】创建了思灭者公会的人。不是凭借剑,而是凭借手腕。燃墟是他的兄弟,但在我看来,那个站在【神都】战士顶点的家伙却无法摆脱那个人的阴影。
初邪和燃墟诡异而奇怪的关系,也和他们的大哥有关。
是小鱼告诉我的。燃墟在小的时候随着母亲进入了那个声名显赫,如同巨大的,隐藏在海底的冰山一样的家族,无所适从。很少有人看得起他,所有看得起他的人也是将他看做敌人。
在他的幼年时期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无从得知,因为那个时候连初邪也只是个婴孩而已。
可以知道的是,燃墟仇视着家里所有的人,连同他的母亲一起,因为就是她带着他来到了那个地狱里面。
现在的话,我数不清楚,但我相信那个时候燃墟并不是一个恶人,他唯一的温柔全部留给了自己的妹妹。
巨大的家族,数不清的分支脉络。从初邪懂事以来,那些来自家族其他旁支侄子叔伯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过。在这期间一直保护着她的人,就是燃墟。
为了得到保护初邪的力量,燃墟最终页投身到了家族斗争的洪流之中。
燃墟身上没有流淌着一滴罗斯柴尔德的血,他想在家族中赢来地位,需要付出比别人高出数倍的努力,可是他做到了。
所罗门想要成为家族之王,燃墟却只是想要保护初邪。两个没有任何嫌隙、猜忌和利益冲突的兄弟,一点一点的向家族的顶点相互扶持着攀登了上去。
初邪从小就一直憧憬着燃墟,那对她来说就像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而且据我所知,在罗斯柴尔德家族里,近亲结婚也并不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所以我可以猜的到,年幼的初邪那时候是怎么样迷恋着自己的哥哥。
至于燃墟,我曾经也算是亲眼目睹过他对初邪的占有欲是多么的强烈。
变故发生在所罗门最终接手了整个家族,成为了站在染血的黄金之塔顶点之人的那个时候。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晓,事实上我认为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所罗门和燃墟本人。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燃墟就被完完全全的压垮了。当一个星期之后,初邪才在一个极度骄奢淫靡的地下酒吧找到了燃墟,她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了。
燃墟在罗斯柴尔德家族自己建立的势力瞬间分崩离析,他再也没有试图挣扎或者插手家族的事务。所罗门的存在,使得初邪成为了整个家族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所以燃墟甚至连最初奋斗的动机都失去了。
大概,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尊。做出这种猜测是因为初邪曾经和我说过一些不着边际的,关于男人自尊心的话题。
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燃墟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在倾慕自己的初邪面前焚毁殆尽。在这种时候的男人,自尊心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初邪越是满怀心痛想要把他劝回来,他就越是会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重重的撕裂。
初邪和燃墟的关系因为如此,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能无可奈何了接受了自己曾经憧憬之人的堕落和颠覆;而他也只能用残忍和疯狂的手段,在完完全全失去她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在她身上留下一点不可磨灭的伤痕。
我很想知道初邪的大哥到底是怎么样看待他的两个直系血亲的。他让燃墟成为了【神都】顶点的存在,还娇宠出了一个高贵优雅却又充满坏心眼的妹妹。可是他对燃墟所做的一切,又让人无法揣度。
燃墟的力量可以轻松压倒像AZZA那样的存在,可是我却觉得他值得怜悯。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会给予我们根本没有道理可言的恩赐,或者亵渎。
当我来到反抗军的中央会议大厅之时,十六个支援部队的队长已经来了十个,军事参谋和情报部门的首脑也全部到期。我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后勤、财政或者行政方面的人参加会议,这说明这一次是实打实的作战会议。
虽然是白天,但是暗面即使是在白昼也很少有明亮的时候。宽敞的会议大厅被天花板上的照明系统烘的雪亮,这种光亮度让人提神。
巨大的环形长桌被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二十多把高背椅子整齐的环绕在桌子周围。我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来,所以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家居摆设和房屋装饰上面。
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坐在房间最里面的那个女孩。
初邪没有穿她那身战斗用的法师服饰——如果她穿了那才真会让人奇怪。一点都没有变,那头秀发黑的发亮,一如既往的斜披在左肩上;琥珀色的大眼睛依旧充满了活力和一点点顽皮的狡黠。
她坐在奥索维的旁边,正在争辩着什么。那并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因为那两个人在造作的严肃表情之后很快就会突然笑起来。
看着她熟悉的笑容和表情,心里面不由自主就被暖意所充满了。这个女孩就是这么富有魅力,那种独立而毫不动摇的灵魂,总会让人暗自点头。
初邪看到我进来,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回应她,然后坐在了和她相对的那个座位上,也是和她距离最远的那个位置。
我是最后一个被任命的支援部队队长,所以座位是在末席。而初邪作为反抗军的2号人物,自然是要坐在奥索维旁边的二席。
坐在柔软的长背椅子上,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缓解心里的沉重。
我想象过很多次初邪看到我以后的反应。可能会故意不理我,可能会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和我闲聊几句,可能会偷偷的递过来一丝温柔的眼神……这些都没有发生。
她看我,然后对我微笑,就好像她对所有熟悉的人所做的那样。平平常常的,朋友一样的招呼,这才是让我寞落的原因。
对她来说,我最终也只不过是一个反抗军的成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尽量称职的完成她所期待的我做的事情吧。至少她对我的评价不低,我不想辜负她的期望。
所以我努力把注意力从女孩的身上扯了下来,重新放在了会议上面。
奥索维在会议成员到期之后就立刻开始了这次的主题,作为主司作战方面的初邪敢当陪衬,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翻看着这次的会议备忘。
在反抗军的这段日子里,我对奥索维的了解却并没有加深多少。他看上去相当普通,但那种普通却更让人有点后背发凉。因为在谈笑风生之间,这家伙就可以将复杂的行政后勤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反抗军的每一个细节计划都被他精心计算过,所以我们才能在面对影族当地小型势力的攻击之时那么游刃有余。
而他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过他自己在外面经历过的事情。塑造一个人的,是那个人所经历过的事,当我们对这个都不了解的话,我只能说我们对这个人的了解也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奥索维的立场很有意思。他和身为2号人物的初邪相比,在反抗军中的存在感弱了不止一个档次。所有战士都知道初邪,但是很多底层的士兵根本没听说过奥索维是谁。
至于那是不是他刻意为之,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和他的互动也就仅限于工作的范围之内了,甚至连一杯酒都没喝过。不是不想,而是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反抗军的事情上面,就好像永不停歇的、专门为反抗军服务的机器一般。
「在我们决定下一步动向之前,我想让大家先看一下我们情报部门之前所取得的重要成果。」
看上去就好像青少年一样的奥索维深沉而老练的说着,擡手打开了环形圆桌中央的立体投影。
一副完整的暗面地图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地理方面的信息,整个暗面被各种颜色的区域瓜分成了支离破碎的样子。
我仔细的看着,然后发现每一个颜色都代表着一个里奥雷特种族的势力。
而地图的中心,是一个灰色的完美圆形,那就是所有里奥雷特所想要触摸的深渊。
代表蓝色的血族,被代表黄色的影族紧紧的包裹着,在深渊旁边被压缩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形状,那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黑城基地。
看来反抗军的情报部门在这段日子里着实费了一番大大的功夫,要把暗面所有势力的划分搞得这么清楚,他们一定借助了很多别的力量,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
「现在我们周围所有影族的势力都已经对我们采取了被动的态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所以我们要决定的是,下一步要向哪个方向进发。」
毫无疑问,想要去光面,就一定要穿过被里奥雷特称之为「镜之海」的辽阔水域。但是在通往海岸线之前,我们所要经过的并不仅仅是影族的领域。
我的目光死死的锁在褐色的那片区域之上,那毫无疑问就是噬族的领地,阿纱嘉所在的地方。
奥索维擡手按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条红线就作为标记在地图上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条直线,从黑城基地直接通往海岸线的道路。那是最短的一条路线,但所有人都清楚,最短并不意味着最快。
「你们都看出来了,真要这么走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另外和三个里奥雷特种族打交道。每个种族所需求的贡品都不同,而且牵扯到领主的数目也会非常之多。」
宫族,噬族还有心族,这三个种族的势力拦在我们面前,想要通过就要缴纳过路钱。我们可不像联邦军那么兵员充足,完全没有和里奥雷特直接正面开战的魄力。
「所以我们设计了另外三条线路,然后听听大家的意见。」
奥索维很快就在地图上标示了另外三条路线。
一条是深入到影族领地深一点的地方,然后只要穿过一段不算太宽阔的宫族领地,反抗军就可以重新回到影族的地盘,海岸线也就近在咫尺了。
第二条要经过一段由宫族领地包夹的细长影族地盘,那里也就是D- 08的所在方向。我们在进入心族的领地之后开始迂回,绕过噬族的领地,到达海岸线。
最后一条则是放弃迂回,直接进入噬族的地盘。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第一种策略明显要比后两种要有优势。路程最短,需要打交道的里奥雷特势力也最少。
可是既然奥索维提出了异议,这就说明,我和沙伦之前提交的报告产生了非常明显的影响。
「宫族,最吸引他们的就是我们人类的身体。这是在不久之前由贪狼部队得到的珍贵情报,所以和宫族打交道是一个下下之选,我希望大家明白。」奥索维说道。
「可是你并没有说不可以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另外一个队长。
奥索维看了他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因为那种交易并不是完全不可行。」
我微微愣了一下,奥索维的意思难道是……
「我们给宫族想要的人类身体,换取通过的资格。」
「那做不到!」我忍不住出声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既然已经开口,就没有打算说到一半闭嘴。
「宫族会把人类当做产卵的工具使用。如果我们舍弃人类的尊严,用贩卖人口的方式来获得通行的权利,那么这条开辟出来的道路,闻起来可就太臭了!」
我沉声说,声音不受控制的带上了杀气。
一想到那些由人类身体的一部分繁殖出的魔童,我的心里就一阵抽搐。当回忆起微凉被凌辱的场面之时,我的情绪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我只是说理论上有可能性。」奥索维很平静的回应道,「但我也完全不想做这种选择,在这种以讨论为基准的会议上,我只是要把所有的可能行摆出来而已。」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吭声。初邪的目光锁在我身上,但我并没有看她,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的眼神并不怎么样。
「后面的两种,大家有什么意见么?」
几个队长开始交头接耳,有的人站起来询问奥索维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而我则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参加讨论也没有提问题。
原因很简单,那个答案从一开始对我来说就已经定了。因为对我来说,那两种路线的本质就只是需不需要进入噬族领地的区别。
我来到暗面是为了什么,自己可并没有忘记。
所以我会用全力促成反抗军走最后一条线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二十七章(你说我听)
在座的队长开始一个一个的发表意见,在这个过程中,奥索维只是轻轻点头,最多也只是和初邪做一下眼神上的交换。
「接触额外种族的里奥雷特变数会增加太多,将来维持通道稳定性的成本也许远远比绕路要高。」
「心族我们是一定要接触的,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还不知道。如果还要再和噬族打交道,我们为了完成条件而付出的工作量可就要翻倍了。」
「我觉得很多问题现在不是可以决定的,谁也不知道那两个族会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选择比较短的路线。」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几个人的发言我已经错过去了。就现在我所听到的情况来看,似乎想要绕过噬族领地的意见比较多。而提出直线前进穿越两个种族领地的人也并没有提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贪狼,你怎么看?」奥索维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意味着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发表意见了。
「第二条路线。」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的话没什么参考价值。」一个队长在旁边用散漫的语气说,「他加入我们本来就只是为了去噬族,这种意见太主观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我的背景在座的人都知道。但他们知道的情报也仅限于此,至于我要去噬族是为了什么就不是他们所了解的了。初邪不会告诉别人这么详细的事情,我自己更不会。
的确,在这种决策反抗军重要计划的会议中,我的这个论调显得相当缺乏专业性。如果是比较严肃的那种家伙,一定会指责我现在是在捣乱。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闭嘴。恰恰相反,我就是要说服他们。
「谁敢说我们现在真正理解里奥雷特的行为方式么?」我扫视着全场,「在对他们的了解更多之前,变数永远都在,而且这个变数本身的程度也是一个变数!
所以以维护通道稳定的成本作为理由,本来就是不成立的。「
听到我的反驳,那个发表相关言论的的队长开口了。
「你说的也不算错,但毕竟一个种族之内的里奥雷特行为模式我们可以做一定程度上的预判。多和一个种族接触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这你无法反驳。」
「这不是我们想不想和他们接触的问题。心族和噬族的力量没有影族强大,稳定程度也远远不及影族,领土范围变动的幅度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我们并不是在建设一个短期的通道,这项工作毫无疑问会以年为单位持续很久,看看地图就知道,谁能保证我们在绕路的时候噬族或者宫族不会侵蚀心族的领土?」
那个队长不再说话,而是开始思考我的论据。
我看了他一会儿,在确认他不会再提出什么像样的反驳之后,我再次开口了。
「关于满足噬族条件的问题其实也不是问题,因为我们在建设心族的通道据点之时,完全就可以试着去与噬族开始正式的交涉。想要心族的据点稳定下来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目标,这段时间多余的人手完全可以放在这方面之上。」
队长们是在今天刚刚得到这个议题的,所以大家其实都没有特别鲜明的立场,只是在凭借本能的印象和经验发表意见而已。可是我就不一样了,为了维护自己的那个立场,这些理由都是经过逻辑上仔细斟酌过的。
可惜的是,反抗军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用民主投票来决定计划的组织,否则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基本已经可以拿定主意了。
「奥索维,我说两句行嘛?」
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初邪突然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大家一起看向她,奥索维笑了。
「如果我说不行你也一定会说的吧?」
初邪嘿嘿笑笑,然后伸手从奥索维手里抢过了那枚全息图像的控制器。
「要我说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条线路。」
初邪歪歪扭扭的在全息地图上开始画线,她将红线一直向反方向延伸到了影族领地的极深处,绕过了横在面前的宫族领地,连接到了海岸线上。
我愣住了。
「如果把我们这个地方算作是地球上俄罗斯东北部的话,前面那几个路线呢,是要走到大概中国东南沿海的路程。倘若按我这么走,看上去很不合理,是要跨越整个俄罗斯、东欧、阿拉伯半岛、地中海,一直走到埃及那么远。」
「可是,我们只需要接触影族就好。那些我们还没签订协议的影族领主,最多也就是多给他们几滴【光血】就是了。建设据点的数量会变得非常多,花费的时间也不少,但我们又有什么要着急的呢?这条线路非常稳定,而且也不需要太担心里奥雷特将来的领土变更对我们造成影响,毕竟影族很厉害,另一侧也是不喜欢争斗的骸族。」
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很显然,都已经被初邪这个剑走偏锋的提议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我却感到了一丝愤怒。
这些早已经经过奥索维深思熟虑过的选择是非常成熟的,他不可能没考虑过初邪提出来的这条线路。而这条线路没出现在他提议中就只是意味着一件事,这条道路所需要的时间成本、建设成本与另外几条路的风险成本相比,实在是太高了,完全不值得拿出来比较。
所以初邪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带上了奇怪的味道。
难道她就只是故意想要找我麻烦?或者说,她要阻挠反抗军向噬族的方向前进?
奥索维看了看她,然后收起了立刻反驳的想法,似乎是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破坏初邪的某些打算。
「这样吧,大家仔细考虑考虑今天所说的事情,每个人提交一个报告,明天会议继续。」
房间里的人全都站起身来,然后向外面走去。我推开椅子,看着初邪。女孩没有看我,而是在和奥索维说着什么。
我倚在门口的墙上,等着她出来。可是在几分钟以后,奥索维一个人走了出来,我从他身旁的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那家伙竟然不见了。
「找初邪?」奥索维看我探头,便问道。
我点了点头。
「她犯神经,跳窗跑了。」奥索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还不让我告诉你。」
我瞠目结舌,那家伙为了避开我竟然能做出这种像小屁孩一样的事情,真是狠狠打击了我一下子。不过与此同时,我却又忍不住想笑。
「往哪边跑了?」
奥索维乐呵呵的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提升能量就往那边冲了过去。
我从走廊里跑到外面,然后升到空中向四周扫视。远远的街道另一头,我看到了初邪的小小背影。
「初邪!」我在飞过去的时候叫着她的名字。
那该死的女人连头都没有回,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用能量跳跃向黑城北面的废墟部分开始逃窜。我气的耳朵冒烟,加速追了过去。
很快,周围就没有了人。初邪不再逃跑,我也从空中降了下去。
「你跑什么?!」我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追什么!?」她咄咄逼人的反问。
想不到事隔这么长时间的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我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长时间没见,干嘛躲我?」
女孩斜着眼看着别的地方,抄着手没有理我。
「说话!」
初邪皱起眉头,「你干嘛对我大呼小叫的!?我欠你的啊?」
她一句话噎的我喉头一哽,那冷淡生硬的表情不断将我从她身边推开。
「你……最近怎么样?」我努力舒缓着语气问她。
我听到初邪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冷哼,「好的很,你不都看到了吗?」
是啊。反抗军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实行着,还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从会议上她的表情看,这家伙还是蛮开心的。可是,她这种态度,实在是让我生气。
「对了,微凉呢?我想她了,你让她来找我。」女孩又说。
我却愣了一下。微凉发生的事情,我和沙伦没有在报告中提及,她一个人离开暗面逃回神都的事情初邪自然也是不可能知道。
「她……在之前的战役里……被宫族轮暴,身心都受到了极大伤害……趁我不注意,一个人跑回神都了。」
初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找得到你么?」我无奈的说。
我和她都沉默了下来。微凉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在这种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初邪……」我收拾心情重新开口,「今天你为什么不支持我的提案?」
女孩擡起头来看我,「这还用问么?你一心一意要往噬族跑,我当然不能放你。」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高兴是因为这家伙对我的某些感情并没有消失,生气的是她违背了我们当初的承诺。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要看你的答案,在那之前不想见你。今天我已经得到你的答案了,所以要继续等你改变。」
「什么答案?」
「你不用操心。」初邪生硬的说。
「好,我不问。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你帮我去噬族,我为你在这里战斗。问心无愧,我已经非常用心了,出生入死了这么多次,给了你想要的胜利。
你是不是也要有点诚意!?「我的声音忍不住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初邪恶狠狠的说。
「什么啊?」我不明所以的皱着眉头,看着她凶巴巴的表情。
「你本来就没办法!只能靠我们!别说的那么好听!难道我要让整个反抗军因为你一个人的念头妥协?你要有本事,自己去噬族啊,赖在我这里干什么!我可没有硬逼着你给我帮忙!我给你光血让你来暗面,你当然要回报一下!」
「好!」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那我退出!你以为我离了你们就真的没办法到想去的地方!?」
「你以为我拦不住你!?」初邪像愤怒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
「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初邪怒吼一声,身边涌出了一大股魔力。葬敌法球从魔力云之中窜了出来,在空中尖啸着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形轨迹,冲我毫不留情的扑了过来。
我爆出了能量,从身体里疯狂窜出来的能量形成了风暴,阻止了葬敌法球的第一波冲击。赎魂装甲的骨枝争先恐后的将我的身体缠绕了起来,不留缝隙。
初邪用手掌对向葬敌法球,开始念咒。我非常清楚根本就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否则自己真的会被接连不断的法式给玩死。
不计其数的骨矛如同暴雨一样向初邪射了过去。初邪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施法,挥手将葬敌法球转换成了防御模式。法球旋风一样迎上了骨矛将它们炸碎,大片大片苍白的骨头碎片被溅射的漫天都是。
初邪蹲下身开始在地上画阵,而我已经向她冲了过去。
「蠢死了!!」初邪对我大叫,然后葬敌法球就直接向我砸了过来。
这是初邪最拿手的作战方式,远程攻击无法突破葬敌法球的防御圈,想要过去阻止她画阵又会被葬敌法球砸的到处乱飞。这种情况下,她完成法阵的概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在那之后根本没几个人能够再挡得住她。
黑紫色的葬敌法球如同炮弹一样窜到了我面前。我不是没有尝过它的力量,在红松城和毒烟战斗的时候,初邪只是轻轻用它撞了我一下,我就断了三根肋骨。
所以,我也用了很长时间来思考怎么对付这东西。
我擡起双手,正对着法球冲过来的方向。大量的骨枝从我的双臂向外涌出,编制出了一个螺旋形的东西。
就算我召唤出最坚硬的骨盾挡下了冲击,自己也肯定会被打飞。正面的防御就是初邪想要的,我不能给她那个机会。
这个螺旋形的骨笼是我花费了大量精力锻炼才学会凝聚的一种自定义骨器,闲暇时候的准备终于算是在实战中派上了用场。
倾斜的螺旋入口以一个很小的角度去接葬敌法球,可是由于动作生疏,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螺旋在瞬间就被法球给砸了个粉碎。
我本身也被发球给带出了好几米远,手臂被震得酸麻难忍,用了足足十秒钟才稳定住双手的颤抖。
葬敌法球像鬼影一样绕了个圈,再次向我冲了过来。我咬住牙再次重复了刚才做到的事情,然后又一次失败了。
初邪的法阵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完成着,我的机会正在迅速减少。
我沉下心来,抛却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法球第三次撞过来的时候做了最后一个螺旋骨龙。
最前端的螺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断裂声,但这一次的接触角度终于没有让螺旋滑道破碎。我飞快的向后退却,编织出更多的螺旋。葬敌法球在骨笼之中嗡鸣的旋转着,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将禁锢自己的牢笼撕个粉碎。
可惜这种螺旋形的结构根本没办法让它发力,一圈一圈的滑动轨道卸开了法球施加给框架的力道,一点一滴的减缓着它的速度。
这一系列的动作被我像奇迹一样流畅的完成了下来,我用骨笼引导着葬敌法球将它狠狠的砸到了地上,轰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在下一瞬间,我用十多层最高级的小型骨牢层层叠叠的将它死死的在地面罩了起来。
没有加速空间的葬敌法球无奈的在里面像小动物一样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没有能够挣脱出来。
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扑向了初邪。
女孩目瞪口呆的试着控制葬敌法球回防,可是却无济于事。两秒钟之后,我狠狠的撞到了她身上,卡住初邪的脖子把她按倒在地,用神宫对准了她的喉咙。
「咳咳咳咳!!」女孩被砸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大声咳嗽起来。
刚才的瞬间能量加速让我自己也是头晕目眩,身体被压力紧绷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怎么样!?我说了你……拦不住我!」
女孩躺在地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没有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败。
我针对她的作战方式研究了很久,不死之戒的骨器能力也被我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我胜了,在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的情况下,彻彻底底的击败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这家伙轻敌了,如果她把我看作是威胁很大的对手,不可能只用葬敌法球作为防御。在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她有充分的时间为自己施展高级防御类型的法术,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这是一场不可复制的胜利,因为我知道,自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对手了。
女孩喘着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里闪动着极度复杂的神情。认命、不甘、惊疑、恼火、迷惘……甚至还有一点点很难读出来的崇拜。
而我,感到了无比的兴奋和振奋,因为我似乎征服了一个本以为永远也征服不了的家伙。
「我……拦不住你……」她小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贪婪的欣赏着让我思念的美丽色彩。
「可是你就不能相信我么……」她的眼睛里开始泛出水光,这让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相信你什么?」
「不是说一年的么!我又不会真的拦你去见她!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不行嘛!?」
在我的刀尖之下,初邪竟然开始抹眼泪。
「本来以为你会想我,以为你会拒绝带队跟着我一起战斗!我蠢死了!!还以为能把你骗到手!!」
她一点也不蠢,因为她早就做到了。
「是你自己让我去带队的!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啊!」我说道,手里的刀垂了下去。
「你怎么那么老实!我让你去你就去啊!?」
「废话!!」
「你这个低智商低情商的笨猪!!」
我骑在她身上,她躺在我身下,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开始吵嘴。被我击败的初邪似乎丢掉了所有身为顶级法师的面子,一点大度和优雅都没了。
互相对骂了半天,她开始胡乱用拳头狠狠打我的脸和胸口,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捉住她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用力吻在她的双唇上。
女孩纤细的手指主动和我交叉在了一起,她紧紧抓着我的手,那么用力。
重新品尝到初邪香滑的小舌,我突然感觉非常非常满足。她闭上眼睛,鼻息浓重,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偶尔用舌尖轻轻点着我的嘴唇。
我松开她的手,她立刻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向下探去,抚摸着她裙子下面光滑温润的大腿。热烈的吻着对方,我们两个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唇舌分离,女孩嘴角拉出一条银线和我连在一起,显得异常妩媚。
「你压的我喘不过气……后背好痛……」她呢喃着。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把她拉了起来。
「把我的法球还给我~ 」初邪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嗔道。
我消泯了骨牢,葬敌法球呼的一声飞了出来。初邪将它收回到能量洞里,然后看着我。
「这次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她嘟囔着,「下次你要是惹火我,绝对不会像这回这么放过你!」
她说的没错,我这次的胜利的确有取巧的成份。不过在已经成功捕获了一次葬敌法球之后,我已经有了经验。除非她从一开始就采用新战略,否则还是会被我吃的死死的。
我想去揽她的腰,她却向后开始躲闪。
「你干嘛?」她警觉的看着我。
「战败了就要付出代价。」我笑着看她,血液有些发热。
初邪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玩下去了,贪狼,所以之前才一直努力不让自己见你。我说过,你一心想去找那个女人,我没意见。但是如果你不能正视我的存在,肯定我在你那里的位置,我就不能面对你,你明不明白?」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所以我想给你时间找出来答案,你要快点做决定……我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了……」
初邪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我无从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或者演戏,可是我并没有怀疑她。
当我开口的时候,语言这种东西就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分别以后一直都很想念你,很嫉妒,嫉妒一切可以呆在你身边的人。我一定要去履行和阿纱嘉之间的约定,那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事情。但是同样的,你,我也想要。」
听到我的剖白之后,我本来以为初邪会感动,结果那家伙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赢啦!!终于赢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就扑了过来,一双胳膊抱住我的脖子,将自己整个挂在了我身上。
「早就说过!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她在我耳边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不喜欢你,爱慕你的男人可以组成另外一个反抗军。」
我笑道。
「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嘿嘿嘿!」
女孩嘀铃铃的笑着,蹭着我的脸,可是我却试到脸上被粘上了湿湿东西。
我轻轻用手揉着她薄薄的后背,吸取着她给我的暖意,那是我非常想要的东西,也是一直在寻找的某种可以抓住的真实。
我和初邪之间终于建立起了不可替代的桥梁,但是我们所没意识到的是,这将是一段匮乏信赖的恋情。这座桥梁所缺失的重要部分,在不久的将来把我和初邪都丢到了并非属于这个暗面的深渊之中。
不过现在的我们都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幸福感,重新拥抱着对方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回忆起初邪拼上性命从毒烟手里救下我的那个场景,魔力风暴之中的那个吻,也许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再也无法忘怀这个女人的吧。
失去感官之后她对我的依赖,大概就是命运决意要把我们连接在一起的昭示。
当那种羁绊被编织成网之后,我们两个都已经再劫难逃。
「我们走。」初邪和我抱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去哪?」我用空洞的声音问道,意识还没有从失而复得的满足感之中回过神来。
「我那里!」
「好!」
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在反抗军的成员过来查看刚才的能量波动之前,牵着对方的手,风一样从这个地方加速逃掉了。
我们用能量加速穿过走廊的时候引得人人侧目,不过我不在乎,初邪似乎也是一样。
房门在身后被重重的关上,初邪翘着脚咬着我的嘴唇,一双小手胡乱撕扯着我的腰带。我把神宫扔在地上,脱掉女孩的短外套,狠狠的把她里面那身连衣裙撕成了两半。
耳边只剩下女孩急促的呼吸,还有沸腾的血液在自己血管乱窜的声音。
粉红色的内衣,而且还是低胸的半杯款式,我还真没料到她会穿这么妩媚的颜色。
「看傻啦?哈哈!」初邪脸红通通的,娇媚的瞥了我一眼。
「因为穿的很大胆啊。」
「嗯……心想万一今天见你以后会有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才穿的呢~ 永远不能小看我们女人的第六感~ 嘿嘿!」
我用手占领她丰润的乳房,轻轻的揉捏那团柔软,然后吻初邪的眼睛。女孩任我的手肆虐,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对不起。」我突然对她说。
初邪连忙睁开眼睛,露出了不安的神情,「怎么了?」
我拨弄了一下她的唇角,「一会儿,可能会忍不住很粗暴,所以事先道个歉。」
女孩楞了一下,气的锤了我一下,「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反悔的话呢!吓死我了!」
然后连她的脖子都泛出了羞怯的粉红色,「尽管来就是了……我呢,都可以啦……」
初邪眼睛里那种含娇待放的情欲狠狠挑逗着我的神经,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咯咯笑着任我扔到了床上,然后伸出一只脚丫顶在了我鼓的高高的裤子上。
雪白的脚趾扭动起来,隔着裤子挑逗着被禁锢的巨物。
「这东西忍不住了的样子,嘿嘿嘿!」女孩娇笑。
「某人也忍不住了的样子啊。」我看着她内裤上濡湿的一小片痕迹调笑道。
初邪虽然洒脱,但是那个样子还是让她自己有些难为情,不禁用手去遮。
我伸手去拨她的手,她用脚顶着我的下身不让我过来,一副坏坏的样子。
「喂!」初邪突然叫。
我疑惑的看她,「怎么啦?」
「如果我主动……给你……服务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难看……很贱?」
女孩的表情很坦诚,不过那掩饰不了她这句话里的小心翼翼。这家伙真是太独特了,这样子毫不造作的说出担心的话,全世界大概没有几个女人会做出来吧。
「葬敌初邪也会担心这种事?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没自信的样子。」我认真的说。
初邪用手指点了点嘴唇,「嗯,说的也是啊。」
面对喜欢的人,没有女孩会不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样子。她自然是不需要担心那些事情,因为对我来说这家伙永远都闪烁着奇异而高贵的色彩。
两句话说完,女孩就靠了过来,伸手脱下了我的裤子,耸立的肉棒直戳她的乳肉。初邪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然后轻轻用舌头舔舐着我的胸口。火热的肉棒紧贴她紧绷着的光滑小腹,那触感美妙极了。
「唔……这样……会舒服么……?」女孩一边服务着我的胸口,一边擡头望着我。
以往她只会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要我给她用舌头服务,这还是初邪破天荒第一次给我做这种事情。心里面的征服感远远要胜于生理上的那一丝丝酥麻。
我按着她的头,想让她的樱唇去吻我最坚硬的部位,可是她仍然很排斥的样子。
「不要!」她打开我的手,嗔了我一眼。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我也并不想强迫她。后来初邪慢慢接受口交之后我才知道,当初我强暴她,逼她给我用嘴的事情其实对她伤害不小,现在心里还是有一点阴影。
柔软湿滑的舌头舔遍了我的身体,就好像一只小猫在清理伴侣的身体一样。
与此同时,我的手指也不断地在玩弄她的蓓蕾,她的那里也已经挺了起来,一双丰饶的山丘被我揉的浸出了粉红色。
我捧住她的屁股,手指肚在她的细缝之内滑动着,磨出一股又一股淫荡的水泽,直到她喘不过气,再也没力气给我舔身为止。
「来要我吧……」女孩轻轻说,脸上的狡黠早已不见了,只剩下了娇艳而清澈的羞涩,那是初邪难得一见的珍贵表情。
「这可不像你。以前要是想要的话,早就坐上来了,不是么?」我一边舔她的耳垂一边说。
「这次……是正式的第一次嘛……要你来……」她话语之中饱满的期待和恋意几乎要溢出来一样。
我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胳膊将初邪整个翻了过来压倒。
「你要干嘛!?」女孩本能的产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她趴在床上,支起身回头看我。
「既然正式第一次,那提前进行一下保留项目也比较贴题。」我坏笑着说。
「什么嘛?啊……你要进来就快点儿啊……呜呜……别用那里磨……」
肉棒在初邪的穴口搅动了一会儿,弄的女孩娇啼不已。几秒钟之后,沾饱了湿滑液体的龟头顶在了一处禁闭的入口前。
「你你你……变态……」初邪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她紧张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放松……不然会痛……」
「你还在乎我会不会痛的嘛!?」女孩哆哆索索的骂道。
「在乎。不过你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想要。」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初邪失神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脸上的负面表情融化成了妥协。
「说不过你啦!可是……不想这个姿势……」
女孩一边说,一边挣扎着重新面对过我来,然后羞耻的分开双腿擡起了自己的屁股,一副任我采摘的模样,脸红的滴血,侧过脸不好意思看我。
「正面的话,那么做会更痛。」我皱着眉头劝她。
「不行!就要正面这样!」她拗道。
「为什么?」
「因为……要抱你……」
心里面充满了爱意,我吻她,然后开始向那粉红色的肛口发动了进攻。
初邪的双腿几乎被我扛到了肩上,她门户大开,努力想要配合我。可是身体的紧张并不是这样就能消泯的,紧致的肛门一丁点放松的一丝都没有。龟头在强行突破的时候,初邪痛得忍不住哼叫了起来。
「呃啊……呃啊……慢点……呜呜呜……」
「还没进去呢……好紧……放松下……」
「呜呜……人家痛……呜呜呜……」
连续几次挺动都被她小穴流到股沟处的爱液滑到了旁边,有几次还不小心滑倒了她的花蕊里面,戳得她又痛又酥。被情欲激发的我动作越来越粗暴,龟头终于在暴乱的冲撞中挤进去了一点,初邪痛得哭起来。
「呜呜呜呜……死变态!!痛死我了……呜呜呜……非要弄人家后面!呜呜呜!!!」初邪咬着嘴唇,一边擦眼泪一边拿拳头砸我。
我吸了两口气,忍着擦痛,终于将龟头全部顶了进去。高贵的初邪小姐现在只能泪流满面,高举着双腿撅起屁股,任凭自己最羞耻的排泄部位和男人的阳具严丝密合的连接在一起。这幅景象让我的下身几乎大了一圈。
「好……好了吧……呃呃呃……拔出去……吧……」初邪以为我结束了,哀求道。
「才刚开始啊。」我说。
「不可能!我都快死掉了!!你……啊啊啊啊啊!!!!」
我将整根阳具向里面继续插去,女孩立刻发出了凄鸣。
「啊啊啊!!痛!!痛!!求你了!!别弄了!!要裂开了!啊啊!!」
的确,粗大的肉棒已经撕破了女孩的肛门,而且伤口不浅。血从她的腿缝流到屁股上,证明着她最后一片处女地也被我给亵渎了。
紧暖的肠道热情的包裹着侵入到里面的肉棒,让我欲罢不能的抽动起来。初邪痛得死去活来,不断哭叫,手指一个劲儿的抓着床单,有几次痛得特别厉害之时,我甚至看到她的魔力不受控制的从手指间往外涌出来。
「呜呜呜呜!!被你欺负死了!!坏人!!!啊啊啊!!我……我……啊啊!!
信不信我……呜呜呜!!「
慢慢的,剧痛麻木了。被我冲的前后耸动的女孩叫的不再那么凄惨,相反的,还没有临幸的那条细缝涌出了更多的淫水。
「说不定后面是你最敏感的地方哦,你看水流的这么多……」我一边用力撞击着初邪的屁股一边逗她。
「啊!啊!你放……啊!放屁!!啊啊!!」女孩气急败坏的骂道,声音却是藕断丝连的娇媚。
我吸着她的乳尖,让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好听。初邪的腰开始扭动,手也下意识的去捂小腹。
「啊……要不……你……哦啊……你用手指吧……唔……前面……好想要……」
看着女孩可怜兮兮的哀求样子,我有些不忍再一个人享受。已经夺走了她最后的贞洁,我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在她的后庭从一而终。
肉棒带着肛血被拔了出来,女孩的身体一松,然后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因为我已经连根将下身入侵到了她饥渴的小腹里。
龟头像锤子一样撞在她的子宫口,初邪那积攒了多时的快感立刻爆发了。子宫一阵抽动,阴道也痉挛起来,大片大片的阴精噗噗的射在龟头之上,激的我后背发麻。
「啊啊啊!!去了!!哦哦!你坏死了!!人家要泄死了……好酸……」
女孩精疲力尽的瘫在床上,身上的汗水和淫液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床单。她无力的用心满意足的眼神看着我,媚的如水。
「……弄死……人家了……呜呜……你还没……到啊……」初邪断断续续的埋怨着。
我搂她到怀里,将初邪整个抱住,开始正式的发泄式冲刺。
再次的冲击,插的初邪紧紧抱住了我的后背。她没有我高,所以当我们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脑袋只能贴住我的胸口。
她闷哼着,苦苦承受我最后的发泄。
「受不了么?」我忍不住问她。
初邪闭着眼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向前挺了一下腰示意我继续。
我伏起身,去寻找她的嘴唇。初邪软绵绵的小舌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她只能由着我侵犯自己的口腔。下身激烈的冲撞让她丧失了抵抗能力,绵羊一般任由贪狼吞噬。
暴烈的最后十几次冲击,终于有一次让我再次插到了初邪的子宫里面。紧致的小穴口、柔密的穴道,紧咬的宫口,享受着三重服侍的肉棒终于在初邪体内汹涌的喷发了起来。
软绵绵的初邪突然浑身一绷,她连忙吐出我的舌头,一个劲儿的推我。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拔出来!!不能……啊啊……不能射在里面!!」
可是她的乞求已经太迟了,而我也失去了判断她说话内容的神智,高潮的强烈快感已经占领了整个脑海。
初邪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啊啊啊!这样射到里面……会……呃呃呃……会怀孕的……唔唔唔……我今天……是……啊啊……是……危险期……呃呃呃……」
我像着了魔一样,只是把她整个箍紧在怀里,肉棒凶恶的跳动着,强奸着女孩最娇贵的子宫,将大鼓大鼓浓稠的精液射的她肚子几乎爆掉。
自己的挣扎既然已经变得无济于事,子宫被冲击的快感很快就摧毁了初邪的理智。她无可奈何的在潮水一样袭来的子宫高潮之中慢慢昏厥了过去。
当初邪醒来之后,我的肉棒也再次复苏。我们放荡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用了所有可以想到的姿势,似乎想要弥补欲求不足的半年一样。女孩羸弱的身体被我折腾的越来越虚弱,当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在她身体里下种的时候,她也自暴自弃的不再反抗了。
疯狂纵欲了一整天,以至于这家伙差点没办法再出席第二天的会议。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仔细感觉了一下怀里面的温润。初邪仍然躺在我的怀里,昨天的一幕幕也并不是梦境,我长舒了一口气。
细长的双腿亲昵的和我纠缠在一起,小手无力的垂在我的腰上,柔软的胸部贴着我的胸膛。初邪呼呼睡着,头发凌乱的粘在脸颊上,泪痕、汗渍和口水把她的小脸弄的乱七八糟,却又可爱极了。这种怀抱着心爱女孩醒来的时光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拥有的。
我把手指插到她的发隙之间,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就醒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睛露出了一点光泽,初邪笑嘻嘻的向我索吻。
只吻了一会儿,她就缩了回去。
「你臭烘烘的!哈哈哈!」
一整天的激情在我们的身上留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初邪娇嫩的部位红肿的可怕,干涸的精液与淫水将她下身涂抹的乱七八糟。股沟里沾着血迹,身上也有我留下的精斑。
「昨天你弄死我了……」女孩埋怨道。
「你不是一副很爽的样子么?」
「是啊,可是今天累的都不想动弹了……哼!」
「会议不去了?」
「怎么可能不去,唉!」
女孩挣扎的爬起来,揉着险些抽筋的腿,一脸苦相。
「以后真不能让你憋那么久,不然绝对会被你搞死的……还射在我里面,怀孕的话你能负责啊!?」
「不是说找到真实的自己以后才能……优森不也是……」我疑道。
「这里已经是真实的世界了啊!你忘了!?优森是莲恩在神都里面生的!不代表在暗面做这种事不会怀孕啊!完了完了!我们这儿也没有避孕药啊!!」初邪凌乱的叫道。
「可是你见过有谁在暗面生孩子么?」
初邪踟蹰了,「额……那倒没听说过……」
「那就是了,哪个据点没有妓女。保护措施再好也不可能一个意外都没有,这说明暗面仍然有我们不知道的规则。」我这样安慰道。
初邪的神经倒也没那么纤细,随之就释然了。她赖在我身上让我抱她去洗澡,我乐呵呵的照做了。当我们两个相对而坐,浸泡在同一个浴缸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女孩哼着没有调子的歌,慢悠悠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我坐在热腾腾的水气里看着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现实。
「你会盘头发么?帮我弄一下。」女孩突然说。
「我怎么可能会那种事情。」
「我教你!」
女孩说着就凑了过来,然后手把手的给我做了示范。那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很快就给她盘好了头发。
光滑纤细的脖颈和肩膀露出在我我面前,我轻轻的把手放上去,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初邪很配合的把自己挤在我的怀里,很舒服的倚着我。
「你准备怎么办?」她轻轻问。
「什么怎么办?」
「我想知道,如果你的阿纱嘉执意要独占你的话,你会不会扔掉我。」
这不是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我既然选择占有初邪,就一定会让阿纱嘉陷入一个矛盾的境地,我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在向初邪伸手之前踟蹰了很久很久。
「她很不懂事,所以我希望能够让她理解。」
吃掉衷心之人,就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这是阿纱嘉曾经告诉我的。我许诺要帮她坐上噬之女王的位置,和她签订契约,可是却没有诉说过自己的爱意。
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自己所在意的女孩伤心,可是我现在做的事情很可能会让阿纱嘉悲哀欲绝,也许我真的是一个混蛋。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将我抛下的是她。并不是说我因为这件事情而怪她,毕竟那时候我因为Fey的逝去而爆发出了如此强烈的情感,而她却急需我对她感情的证明。无法坚强的她离开了,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我也有需要的东西。
在不知不觉中,是初邪填补了阿纱嘉留下的空白。我没办法拒绝那种温暖,也没办法斩断一次次拯救我的羁绊。
如果非要分辨对错,那么错的是我。我没有忍住对温柔与爱恋的渴求,这看起来也许很薄情,我无法反驳。
「如果她理解不了呢?如果她必须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初邪飘渺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也许她不会逼迫我做那种选择。」
「也许会。」
初邪说的没错,我必须自己有所决断,才能在这种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挺起胸膛。
「我和你说过,我运气很好。」初邪打断我的思路,「我看中的东西,一定会落到我的手里,就像你一样。开始的时候非常忐忑,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像我所经历过所有的事情一样如我所愿,不过现在答案已经揭晓啦。我想说的是,她是不可能从我这里把你抢走的。所以就算她逼你二选一,只要我咬住不放,走的那个一定会是她而不是我。」
听着初邪的奇怪理论,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这个理论不成立。」
「为什么啊?」
「你曾经那么仰慕燃墟,我是知道的。可是他并没有如你所愿成为你的东西,不是么?」我带着一点点异样的情绪问道。
「我憧憬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的确,那件事情并没有如我所愿,可是命运给了我更好的回报。如果不是那样,我怎么会得到你呢?哈哈哈!」
女孩咯咯笑着,抱着我的胳膊,仰过脸看我。
「那么……也许你放弃我的话……你一样能得到更……」
我还没说完,初邪就转过身用力吻了上来。她和我的舌尖轻触,没有旖旎的纠缠也没有口涎的交换,这是一个甜蜜的吻。
「命运对我有一个规则,它只会以我无法想象的方式给予我恩赐。所以,放心吧……到手的东西,我不会放的。」
「希望至少这个时候你说的不是谎话。」我笑道。
「嗯,我没有说谎。」
「我会相信的。」
我和女孩靠在一起,体味着她珍贵的存在,心里平静的像是黑城外的那池湖水。
「答应我一件事。」我突然说。
「什么事啊?」
「不许你再和小鱼做了。」
「哈哈哈!为什么啊?说来听听。」初邪挑这眉毛,兴致勃勃的问着她应该很容易就猜到答案的问题。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许任何人再碰你,女人也不行。」我捏着她的下巴说。
「嗯!?那如果你满足不了我怎么办啊?」女孩坏笑道。
「那我就好好满足你一下。」我捉住她的胳膊,手向她下面伸去。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要!」初邪吓的连连挣扎,浴盆里的水被她弄的铺洒了一地。她的惊慌失措完全不是装的,毕竟昨天被我折腾成了那个样子,一晚上可缓不过来。
我也只是故意吓唬她,不可能再忍心粗暴的欺负她。初邪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每每想到这里,巨大的满足感就会填满胸膛。
「你看,不是我满足不了你,而是你也许满足不了我啊。」
初邪噘着嘴,恶狠狠的用手捏我的脸,「所以才没有逼你在我和阿纱嘉之间二选一啊!可是说好,就她一个了哦,你要是再找别的女人,我切了你!!」
「那她为什么就没事?」
「因为我男人所承诺约定的事情,绝对不许食言。」
我只觉得初邪身上传来了一阵清爽的帅气,她这种绝无仅有的魅力,让我无法自拔。
我和她一起进到会议大厅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离我远去,坐到了房间的尽头,而我则坐在了昨天的座位上。
因为我没有交报告的缘故,奥索维皱着眉头说了我两句。其他队长的话,他可以扣佣金,可我并不是因为拿了佣金而坐在这里的,所以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坐到椅子上,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初邪也是一样,毕竟昨天的运动太过激烈了一些。整场会议其他人说的话我和她都一点儿没有听进去,只是隔的远远的一个劲儿的对望,然后忍不住像傻子似的偷偷看着对方笑。
后来,那家伙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我比她好一点儿,不过也坐在椅子上迷糊过去好几次,头一个劲儿的往胸前耷拉下去。
「贪狼!」奥索维忍不住叫道。
我浑身一个哆嗦,感觉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课堂。偷睡的我被老师点了名,如此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
「别点头了!」
旁边的其他队长哈哈大笑起来,我自嘲的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困的要命。」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去召妓了?」旁边坐着的那个队长笑着打趣我。
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咖啡杯就砰的一声在他身前的桌子上砸了个粉碎。
他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去,那个杯子差点儿打破他的脑袋。
大家都向杯子的主人看去,初邪正瞪着说话的那个家伙。
「怎、怎么了?」那家伙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大家的关系都非常熟,说是上下级,其实更像是朋友。可是很少有人见到初邪露出那种小狼一样的表情。
「你嘴臭!」女孩骂了一句,然后坐回到了座位上。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然后不少人似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们都不是傻子,能成为队长的家伙肯定不会是笨蛋,初邪的意思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可是我却相当惊讶,完全没料到初邪会这么坦然的暴露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也许是当初和Fey的地下恋情让我产生了思维上额惯性吧,原以为初邪也会期望那样的关系。
我错了,初邪不是Fey,她从一开始也没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初邪和一个支援部队队长上了床,这件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所有反抗军的地盘吧,我暗自想道。
在有了这种八卦新闻以后,我明显感觉在座的队长都一副再也没办法把精力集中到会议上了,这群混蛋……
一想到自己会变成近期各大酒馆里的谈资,心里就觉得别扭,可是又有一点得意。男人啊,真是无可救药的动物,我暗暗骂自己。
「你昨天提的那条线路,大家觉得可行性还是不错的,只是财政上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们可以试试申请新的注资,虽然可能性不大。」奥索维对初邪说。
「哦,还是算了吧,我又觉得那条线路不太好了。我们还是从噬族领地里面直接过去吧。」初邪轻描淡细的说。
所有人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明明是你昨天跳出来否定了现有的所有意见,可现在又……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强忍着没有露出笑容。
「为什么?昨天不是说的挺有道理的么?今天为什么改主意了?」奥索维皱着眉头问。
「我高兴。」
如果是刚刚认识这家伙的人,听到这句话八成会拍着桌子骂她目中无人。可是在座的队长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初邪犯浑,只是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本来最后的决议也要奥索维和初邪两个人来定,其他人只是在帮着寻找思路和计划的漏洞而已,所以大家干脆也不多想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初邪和奥索维演对手戏。
奥索维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这种修养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这样的话,和噬族谈判的事情怎么办?」
「那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我来处理就行。你先把心族搞定比什么都强。」
两个人在初邪胡搅蛮缠的气氛中竟然好好的把对话进行了下去,我不得不说也许奥索维才是这家伙最佳的男友选择。
不过我并没有吃醋,因为那家伙在我面前很少犯浑,这让我觉得自己对她来说还是很特别的。男人很容易满足,只要女人表现出一点特别的优待,我们就会觉得特别受用。
会议到最后已经没有我们这些队长插话的必要了,奥索维一边逐个将报告捋顺,一边和初邪谈着细节上的操作问题。几分钟以后,他们干脆就发出了让我们解散的命令。
「贪狼留下!」初邪在我也打算出去的时候突然说。
几个队长还一脸猥琐的想要好好拷问我一下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初邪的命令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性事,尤其是男人。
「把他留下干什么?」奥索维擡头看了我一眼。
「因为他可以帮到忙。」初邪干脆利落的说。
「我?我能帮什么?」我问。
初邪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奥索维,「噬族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让他来搞定就行了。」
「说的很轻松啊,你打算怎么搞定?」奥索维扭头看我。
我耸了耸肩,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情,表示那并不是我说的。
「你傻了啊?你不是要去噬族找人么!?」
「那又怎么样?」
「你找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初邪无可奈何地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愚蠢。
阿纱嘉·光咏,噬族王女。
如果真的找到她,还需要向噬族贡献什么代价来换取通过领地的资格么?
事情突然一下子变的简单的可怕,我忍不住开始暗骂自己僵死的脑筋。
只要能够和阿纱嘉重逢,不只是建立前进据点的权利,甚至都有可能利用她在噬族的力量保护据点不受任何人的攻击。接近镜之海的目标也就只是花费时间便能够达成的了。
「利用王族的权力……推开所有的阻隔……」
「正是这样。」初邪微笑道。
「可是我并不是很清楚里奥雷特的王族对各大领主拥有多大的干涉力,能不能真的实现刚才的计划还不确定。」
「那我们就去确定一下好了!」
「怎么确定?」
「去影族的王都!」
里奥雷特影族王都灰凡恩,驻立在暗面枯火平原的巨大城市。
我曾经去过那里,第一次是跟着初邪一起将【光血】交给掌控着灰凡恩的领主黑无,第二次则是和微凉带着某种赌气一般的冒险念头跑到这里来瞎逛。
初邪已经派人回去【神都】找微凉了,不过我觉得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神都】实在是太大了,想要迅速找到一个人是不太可能的,在找到之前很可能微凉都已经自己回来了。
黑无是影族最强大的一位领主,所以他才能够作为王城的守卫进驻在都城里面。反抗军有的时候会出于方便的原因和影族做一些基本的贸易交换,他们经常可以看到黑无像一个普通里奥雷特一样走在灰凡恩的街上。
可是没有人见过影王,一个也没有。灰凡恩的最深处那座王城据说就是影王栖息之所,他从来没有从里面走出来过,我们也从来没有机会可以靠近那个地方,连低阶级的里奥雷特也不行。
「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我驾驶着悬浮飞车,扭头问坐在副驾驶的初邪。通往灰凡恩的道路平坦的可怕,闭着眼睛开都不会撞到任何东西。
「你和微凉以前跑过来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初邪故意用不和善的语气说。
「她和你说的?那应该也告诉你我们和别人打架了吧?幸亏那时候的对手水平不高,如果在那种地方失去战斗能力的话,没人能活着回来。」
单个的里奥雷特很少平白无故的袭击其他人,因为他们遵遁着自我保护的底限原则。如果一个个体露出破绽或者受伤,很容易遭到其他里奥雷特的攻击。为了不是这种情况出现,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反而没有任何里奥雷特会做出攻击行为。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低阶的人形里奥雷特们都会组成三到五人的团体一起行动,就好像人类家庭那样的构成形式。在这种极端的社会形态下,里奥雷特们竟然真的保持住了稳定。
「我们这次又不是去打架的。现在灰凡恩敢对你和我出手的不超过十个,基本都是和我们有了约定的。你知道,里奥雷特不会撒谎。」初邪托着腮,看着车外的风景出神。
她说的没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暗面的里奥雷特之中能够威胁到我和初邪的已经非常少了。但那并不代表没有,因为真正可怕的里奥雷特往往都是呆在深渊之中,对那里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我们这次去找影族的王族,你有什么头绪么?」
「那个嘛,到时候再想。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件事。」
初邪的回答让我微微一愣,「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约会!」
悬浮飞车贴着地皮晃晃悠悠的打了个摆子,好不容易才重新对准了行驶方向。
「约会?你又在想什么呢?」我哭笑不得的把稳方向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初邪不满的看着我,「恋爱当然要约会了!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哼!」
「不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而是根本不懂你的脑子是怎么运作的啊!!哪儿有跑到里奥雷特地盘去约会的!?你想要约会我们回【神都】去啊。」
初邪满意的欣赏着我抓狂的表情,「那可不行!起码这个地方是真实的,回【神都】我觉得不对味。」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
「我当然在意,最好全世界都知道!这样就没人敢对你动歪脑筋了,嗯嗯!」
虽然知道她也是故意逗我,但这句话确实让我非常开心。
「过来。」我伸手搭在她纤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把着方向盘。
初邪笑着凑向我,让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和我的手牵在一起,看着前面仿佛无尽的道路。只要是道路,就一定会有尽头,我不知道我和这个女人会走到哪里,只想埋头走下去。
灰凡恩的影子从地平线上慢慢出现,然后逐渐占领了我们的视野。兽型的里奥雷特在平原上变的越来越密集,但很明显是养殖的食用型而不是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战斗型。我看到有几个人形里奥雷特在兽群之中远远的看着我们的方向,他们应该是支配兽群的家伙,生活在暗面底层的弱小里奥雷特。
在当初刚刚来到暗面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里奥雷特是那种在山脉中开凿洞穴居住,茹毛饮血的蛮荒存在。我倒是没有考虑阿纱嘉给我的影响,因为在我的感受中根本没有把她当做是异种族。
可事实是,哪怕是最弱小最低阶的人形里奥雷特,在艺术上的造诣也比人类要高上无数个档次。在灰凡恩之中,我没有看到任何一栋相同的建筑。这些由他们亲手建造的居所,或狰狞、或极简、或华丽、或诡异,当你从街道上经过的时候,单单是欣赏这些建筑就可以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暗面没有货币,但是仍然有类似的等价交换物。一种类似于能量晶石的东西被广泛的用作交易物流通在里奥雷特的社会中,通过吸取它们里面的能量,无论是人类还是里奥雷特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的力量,里奥雷特们称之为晶贝。
暗面的地表之下隐藏着无数充满着力量的晶脉,有的晶脉所出产的晶髓被里奥雷特当做食物,有的晶脉是低层次魔兽凝聚降生的母巢。可是晶贝并不是从这些晶脉中诞生的,它们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深渊。
所以从本质上讲,暗面每个种族的繁荣程度,终究也是取决于族内那些在深渊之中怪物们的实力。无论一个种族在暗面有多少军队,有多少支配力统御力过人的将军,如果深渊里的力量不足,是永远不可能称霸暗面的。
「连个招呼都没打,你觉得黑无会见我们?」反抗军在距离灰凡恩不算远的地方有着一个小据点作为和影族交易、沟通的前哨。我将飞艇停在据点的停泊场里,然后和初邪徒步向城市走去。
「我们给他们提供了宫族重要的情报,现在处于交好期,只是随便聊聊的话黑无应该不会太小气的。」
我和初邪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很快就融进了灰凡恩的里奥雷特之中。
里奥雷特的种类非常多,不过阶级却分的十分清楚。
养殖阶的那一种数量最多,但是和人类世界的动物区别并不大,虽然也有会使用能量的种类,但总体而言并不会比一只野猪的威胁更大。
其次是战阶的魔兽,这种魔兽是里奥雷特部队的重要组成部分,里面显露出种族分化的都是战阶中的高等级家伙。这种里奥雷特我们一直都简单而直接叫它们魔兽,虽然有一定智能,不过聪明的有限,更多是在凭本能在战斗,除非遇上了拥有优秀战术思想的支配者来控制它们。
再来就是普通的人形种了。事实上,人形种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生来就为人形的种类,另一部分则是从魔兽的形态之中慢慢获得力量重新塑造自己身体的类型。后者的战斗水平往往要比前者要高很多,因为他们在进化的过程中往往要经历残酷的生存考验。
上面三阶的里奥雷特都是从晶脉涌动的黑暗力量中诞生的,就好像生长起来的种子一样。
最高阶的里奥雷特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是由两个里奥雷特凭自己意愿繁殖出来的。这种里奥雷特在幼年期就可以受到上一代的教导和指引,在个体的安全方面也与低阶的里奥雷特有本质上的优势。
可是,拥有繁殖下一代权利的里奥雷特非常稀少。智慧上的因素决定了只有第三阶的人形里奥雷特可以做出这种选择,而在这其中拥有着保护下一代力量不受其他绝大多数同胞威胁的个体则更少了。
王族拥有这种选择的权力,领主和将军级别的也能做得到。这些里奥雷特之中的贵族就变成了各个族群中不可动摇的中坚力量。
不过除却他们之外,第三阶的里奥雷特和我们人类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肤色上有些细微的不同。所以我和初邪在进城以后并没有引起里奥雷特们太多的注意。
可是如果正面和其他的里奥雷特开始交流,我们人类的身份就会立刻暴露,因为里奥雷特们似乎有某种精神上的触探,他们唯独在触探我们人类的时候会什么也触探不到。
当然,我们根本就没必要和不相关的家伙进行交流。初邪扣着我的手指,就好像普通女孩逛街那样张扬自信的走在这座城市里面。
从表面上看,里奥雷特的生活真的和人类非常相似。没有法律、道德和任何行为准则的规范,这个种族的社会在极度混乱的状态之中竟然维持住了奇迹一样的平衡。
可以看见路边有些家伙在用增殖的长指甲雕刻着手里的小物件,这是大多数里奥雷特自娱自乐的方式。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忍不住买了几个,那些东西实在是雕刻的非常有意思。
还有的里奥雷特在摆摊卖东西,都是一些我不太认识的手制生活用品。没有人抢,也没有人讲价,顾客丢下相应的晶贝,然后拿走需要的东西,一切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既然是约会,总要有点儿什么项目吧?」我问。
「我们去他们的酒馆吃东西吧!我一直都想尝尝~ 」初邪兴致勃勃的说。
我欲言又止。事实上,和微凉来的时候我们尝试过他们的食物。有好吃的,但是很少,绝大部分的食物都不是很合人类的口味。不过,就算我劝她也白搭,不让她亲口尝一尝这家伙是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吧。」
「嗯!」
钻进了曾经来过的那个酒馆,我们选定了靠窗户的位置,向漂亮的里奥雷特女服务员要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女的发现我们是人类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其实那个灰凡恩附近的据点经常有人过来闲逛,这边的里奥雷特见到人类已经习惯了,尤其是酒馆这种地方。
其实里奥雷特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大多数的里奥雷特对我们的威胁不算太大。瞳族傲慢极了,根本不屑于找我们的麻烦;骸族是懒得动弹;心族只要你不招惹他们就没事儿……
噬族一般比较危险,如果你自认为看起来比较可口的话就要注意一下了。宫族毫无疑问是最危险的,他们在和人类的交媾之中可以获得相当可观的力量。
影族则是相当不可捉摸的,他们是不是会找麻烦是我们所没办法控制的——鬼知道他们会突然嫉妒我们什么。不过只要普普通通的呆着,基本上这个城市的主人们并不会发神经。
很快,各种各样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做的食物就摆了上来。初邪眼睛发亮,因为里奥雷特并不是用餐具,所以女孩很干脆的用手去捻着吃。
「啊!好辣!!」
「酸死了!」
「诶!?这个好吃!」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这家伙一边吃一边发表着评论。我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样子,像这样享受着在一起的时光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恋情。和Fey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像这样满足过我。
并不是我讨厌和Fey躲躲藏藏的恋爱,只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和Fey早早公开恋情,也许巴尔格斯根本就不会选择拿我作为弃子。Fey在公会里面的影响力很大,他要那么做一定会再三斟酌,构陷的可信性也会重新考虑。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再想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无聊。对巴尔格斯仇恨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我已经不想再以Rayout为目标了。如果说命运用Fey的死来证明了那个选择的错误,我不希望自己仍然执迷不悟。
一场决斗就足够了,和他决斗,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会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这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这个我心中这个世界的公义做出的交代,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
「这个最好吃了,其他的都是垃圾!」初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用手指尖捻起一块东西,将身子向我探过来,「啊……喂你吃……」
我笑着看她,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然后等她将食物递过来的时候,连同她的手指一起含进了嘴里。
女孩下意识的想把手指头拿出来,我却故意含着它们,用舌头轻轻的舔着。
初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嗔怒的瞪了我一眼,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却没把手指头拿出来。
「喂!你够啦!」她小声咬着牙埋怨道。
我哈哈笑着妥协了,「味道真不错。」
一语双关的评价让初邪又羞又气又乐,表情有趣极了。
「你等着昂!将来我要是……」
就在这个时候,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入。这群不速之客吸引了酒馆里所有顾客的目光,连初邪吞下了说了一半的话,扭过头去看他们。
从肤色上可以看出来,那似乎都是人类。除了最高阶的里奥雷特之外,普通的里奥雷特肤色通常都会发暗,而人类的则要鲜活很多。
不算太高级的铠甲,有几个人的武器似乎不错……我这样想着,肆无忌惮的捧着酒杯在座位上打量着他们。说不出来他们是个什么等级,只是单看气质就知道是一批实打实的战士。
「我们的人?」也许驻扎在附近那个据点的士兵,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是吧……」初邪摇了摇头。我们都发现了,他们并没有在手腕上系反抗军的丝带。
在暗面活动的人类势力比我当初想象的要多得多。大型的组织除了我们反抗军之外,还有在瞳族与噬族交界部分建立起了庞大军事基地的政府联合军。中小型的超高级冒险者、佣兵组织也有一些,当然他们来暗面的手段限制就很多了,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大批大批的送人。
一共五个人,我仔细打量了他们每个人的脸,然后在确定对他们的相貌没有任何印象之后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刚刚得到的恋人身上。
「别看了,大概只是冒险者。」我用指头点了点初邪的手背。
女孩还是扭着身体在看他们,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能来魔界的冒险者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我又擡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发现其中一个男人正在看我们这边。
「喂,别看了,他们可能会不高兴。我们还是别惹麻烦的好,毕竟是约会啊。」
我开着玩笑想要牵扯初邪的注意力。
初邪妥协了,她转过来对我吐了吐舌头。
可是在我的余光之中,那个男人并没有扭转视线的方向,准确的说那家伙是在看我。在十几秒以后,他们五个竟然向我们走了过来。
「有事么?」我立刻将手放在了神宫的刀柄上,做好了爆发能量的准备。
那个男人站在我们面前,却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问话。他看着自己的同伴,发出了浓重的感叹声。
「我绝对不会搞错……」
「这种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你真的确定?」他的同伴回答。
听着他们相互的交谈,我越来越觉得事情不那么乐观了。
就在我考虑是不是要采取什么措施的时候,初邪突然吼了起来。
「坐在你们面前的是破弈反抗军的葬敌初邪!!限三秒之内退后五米,否则视为宣战!!」
女孩莫名其妙的暴动让我浑身一震,但她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我立刻站起身拔出了神宫,她也直接召唤出了葬敌法球。
对方的反应非常敏锐,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阴沉的可怕。
「怎么回事?你认出他们了?!」我盯着面前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问旁边的女孩。
初邪深呼吸了两次,葬敌法球悬到了她的身前,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在我的脑海中无数次盘旋过的名字。
「【幽鬼】……」
二十八章(自愿的牺牲者)
「我不会弄错的,他就是贪狼!」那个认出我的青年男人对领头的家伙说道。
他们的领头者有一头金发,在脑后梳成小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看我的表情。
【幽鬼】所代表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永远无法忘怀的。他们的一颗炸弹将我曾经的世界炸了个粉碎,为了从他们的追杀之中活命,我像狗一样逃到了【神都】里面,一直活到现在。
可是我无法憎恨他们,因为正是我自己做下的事情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我背叛了挽歌,而【幽鬼】只是在为她讨债。
初邪很清楚我背后发生过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和她具体说过,但是只要她想查就总有办法弄明白。所以在她认出对方的身份以后就立刻做出了警戒,她知道对方想要我的命。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扭曲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但是从那个人的表情中我可以读出对方已经确信了我的身份。
「是你偷袭了挽歌,对吧?」那个领头的男人说。
「你还和他废话!?」他身后那个家伙叫道。
「是的。」我静静的看着对方,「她曾经是我的朋友,一起浇花,一起抽烟,一起吻过对方。但是那天晚上,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从后面用一把短刀刺进了她的身体。我看着她被人杀掉,也是我葬了她。」
「我们是【幽鬼】,而她是【幽鬼】女神,所以我们要为她复仇,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我缓缓说,心里平静的让我自己都惊讶。
初邪在后面用手狠狠的拽我的衣服,可是我却没有扭头看她。
对方的五个人全都把手伸向了武器,但是初邪说话了。
「所以你们是打算和我们开战了?反抗军对任何敌人,都是不死不休。」
女孩从来没有暴露过这么强的杀气,我几乎认不出那是初邪。
「别以为我们怕你们!!」比较年轻的【幽鬼】战士叫道。
「葬敌初邪……这是我们和他的私事。」金发的男人和初邪相互对视着,「我们对反抗军表示敬意,也不打算做任何触犯你们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让开,不要打扰我们之间的事情。」
「哼!他是我们反抗军重要的支援部队长官!这已经不再是你们的私事了!」初邪强硬的说道。
「好啊!!早就想领教领教你的【漆黑之雨】了!!」
初邪的眼中闪过了凶残的光芒,葬敌法球发出了嗡嗡的震动之声。
「那你可不要后悔……」
「来啊!!!」
「霸龙!停手!」金发男子伸手按住了那个青年的剑,「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施奎因!!杀挽歌的人就站在我们面前!!你怎么就忍得住!?」霸龙怒吼着。
「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你还怕他会跑掉么?我们不可能为了他区区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和反抗军宣战。走吧!」
几乎是被强行拖着,霸龙给施奎因拽出了酒店。
「我以挽歌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将你,贪狼!置于死地!!你跑不掉的!!」
霸龙的声音消失在酒店外面的时候,我依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面部表情。
初邪轻轻拉着我的手,担心的看着我。
「他们走了。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出奇的平静。
因为,我经常会在脑海中模拟和【幽鬼】成员碰面的情形。虽然没料到是会在里奥雷特的城市里面,但他们会对我说的话、心里面应该感受到的情绪,我早就设想过无数次了。
「他们要杀你,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初邪对我的平静非常不满。
「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逃避,唯独这件事情我知道我不可能逃的掉。」我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他们对你下手的。」初邪咬着牙说。
「你没办法做什么……」我摇了摇头。
「那你就要站着让他们杀了你!?」
「我当然不想送死。可那些人是挽歌的朋友、兄弟和伙伴……我没办法对他们出手,甚至连杀意都升不起来。」我感到些许无力。
「那你要等他们把我杀掉,是不是才能拿起剑保护自己?」
初邪的话让我忍不住扭头看向她,「你在说什么啊?」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你被杀。可他们人那么多,而且还是【幽鬼】那种组织,你只让我一个人上去拼的话我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当然不。」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本能的去想象初邪被人杀掉的样子,可是那情景刚刚要被绘制的时候心里面就痛了起来。
「可是如果你连自卫反击的觉悟都没有,那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可是,那必须就要以杀掉挽歌的朋友作为代价么?
脑海中浮现起来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无礼的见习牧师,救过我的韦尔奇。
事情总会有别的办法解决,杀人就只是最坏的一种选择。这是他再三劝过我的话,而我现在才感觉到这句话是那么的睿智。
「让我抱一下。」我突然对初邪说。
初邪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眼睛里面溢出了一丝丝的温柔,顺从的让我把她揽到了怀里面。
轻轻抱着初邪,我觉得自己的力量重新的开始振作。把心爱的女人抱在怀里,男人就可以得到力量。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举起自己的武器,这种简单的理由能够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我有种感觉,哪怕自己的手再染上仇恨的血液,哪怕心里面的阴暗再次弄脏灵魂,只要有她在,终究可以将我重新净化干净。
周围的里奥雷特已经冷眼旁观了我们很长时间,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就好像一群石头做的人偶。我猜他们一直在盼着我们打起来,然后等两败俱伤的时候占点便宜。【幽鬼】和我们都很清楚他们的作风,所以都没有做出愚蠢的事情。
里奥雷特似乎很擅长洞察和估测我们的实力,我并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地方的里奥雷特都没有来找我们麻烦的胆量。
梅尔菲斯和AZZA都和我谈论过他们所经历过的「魔界」历程。AZZA对里奥雷特的评价是,最低档次的家伙战斗力也在5级以上,而梅尔菲斯的描述中里奥雷特普遍都带着角、翅膀或者尾巴。
可是我在暗面已经呆了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和他们相同的感受。战阶的魔兽平均等级应该也就是A级上下的样子,而且因为没有太高的智能,同等级的战士可以轻松干掉它们。人形的里奥雷特中阶位比较低的那种通常都还没有能力很好的塑造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样子都很狰狞恐怖。真正像梅尔菲斯描述中的那种里奥雷特,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阿纱嘉以及黑无而已。
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AZZA和梅尔菲斯当初去的地方并不是我所在的暗面,而是深渊里面。至于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我没有问,他们也从来没有仔细说过,只是以「很难」作为形容词而已。
普通人是不敢进入里奥雷特城市里面的,但是像我这种斩杀了无数魔兽和高阶人形种的家伙,里奥雷特都能够识别出来,然后老老实实的避开,这是他们在这种混乱的社会体系下所必备的能力。
约会的兴致让【幽鬼】毁了个干净。虽然我仍然想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哄着初邪继续开心,但我也很清楚她这种女人是我根本没办法糊弄的。
「巴宰。」初邪掏出了携带式的通讯器开始给黑城基地打电话。
「三小姐?」
「让人仔细检查一遍内城的警戒结界和防御法阵,最近可能会用到。然后从今天开始实行门禁。」
「好的,这就照办。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说,不用太紧张。奥索维那边怎么样?」
「他早已经让前沿据点派人去和心族交涉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答复。」
「好,保持联络。」
初邪挂闭了通讯,然后露出懊恼的表情抓了抓头发。
「你这是干什么?」我问她。
初邪瞟了我一眼,「你一点儿身为目标的自觉都没有啊。」
「你是说【幽鬼】会跑到基地里面暗杀我?」
「你觉得除了这招他们还有什么选择么?正面开战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像杀你的话就只能……」
我没有忘记【幽鬼】们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全盛期的【幽鬼】成员,我已经见过不少了。挽歌、鲁恩希安自然不需要说,光是毒烟那种水平的就足以让我头疼了。此外还有和我做过一段时间同伴的天蛾,在对练中都把我吃的死死的。
我相信霸龙和施奎因的水平不会比天蛾差。霸龙认出了我,我想他很有可能早就和我见过面。
那个用炸弹将我的店铺轰成粉碎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幽鬼】完全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为了杀掉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很多无辜的平民牺牲掉,就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一样。
事实上,我在佣兵时期也是这种家伙。虽然不会刻意的伤害普通人,但如果该下手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因为旁边有平民而手软的。
如果他们要和我决斗,凭借我长时间对不死之戒力量的钻研和练习,我认为自己绝对有着一战之力。可如果是暗杀,那就不是我能轻松应对的事情了。我的警惕性完全不突出,睡觉的时候简直就是活靶子,任何经过系统训练的杀手都可以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我的床边。
作为同床共枕的女人,初邪很清楚这点,所以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不然以后睡觉我用结界把你罩起来吧?」她一脸认真的说,不过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别那么夸张啊,要是中途睡起来小解岂不是会撞个头破血流。」我努力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
「那怎么办?那些家伙可是认真的,又掌握着强力的情报网。他们只要抓到你的行踪一次,就绝对不可能让你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掉。」
「你不是运气很好么?可能以后只要抱着你睡,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我厚颜无耻的歪理终于把女孩逗笑了。
「哎呦,我发现你这家伙有时候真是蠢办法挺多的呢,哈哈哈哈!」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们穿过灰凡恩的城区,走到城中心的王城下面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镜面太阳已经快要升上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里奥雷特要把月亮称作镜面太阳,不过当我在暗面呆了这么久之后,这种说法就已经习惯了。
影族的王城分为外城和里城两部分,我们要见的领主黑无所驻扎的地方是外城,这省下了我们很多走路的时间。
没有守卫,这和以往印象中任何一个人类的城堡都不一样。低阶的里奥雷特根本不敢进入到高阶里奥雷特的活动范围之内,所以维护「秩序」的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摇大摆的从高耸的城门走进城里,我看到这里也分布着很多人形种。这里的家伙明显和城区里的不是一个等级,他们身体里蕴含的力量相当可观。
这些家伙应该在影族的军队中都有着一定的地位,我觉得继续向里面走的话应该能够遇到将军阶级的家伙。
「你知道黑无现在在什么地方么?」我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里奥雷特。
「不知道,不过应该有人可以带我们去见他。」
初邪说着,将葬敌法球召唤了出来,注入能量向天空抛去。
葬敌法球垂直的升了起来,在空中开始散发黑暗的气息。我立刻就感觉到附近的里奥雷特产生了骚动,不过他们并没有要对我们动手的意思。
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外城深一些的地方出现,然后向我们飞了过来。我精神一震,忍不住将手放在了神宫上面,这是我感受到威胁时候的本能反应。
很快,那股能量的主人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女性的里奥雷特,背后长着不算大的飞翼,不过只有左边一只。
「人类,在吾主黑无的领地放出能量,是在挑衅么?」她从空中缓缓的下降,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轻柔嗓音问道。
「我们不是在挑衅也不是为了生事端。我是破弈反抗军的葬敌初邪,希望可以和尊敬的黑无领主交谈一下。」初邪礼貌的对她笑着。
对方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对我们挥了一下手,示意我们跟过来。
里奥雷特办事干净利落,在公事上面一点儿废话和条条框框都没有,这甚至让我有些不太习惯。我和初邪跟着那个女人用能量飞起来,在外城的建筑之间开始穿梭。
城堡里面的建筑不算密集,住在这儿的人也不多。我在空中开始仔细打量最里面的内城,内城的外面似乎有一层半透明的结界。看来影王的居所和人类那些拥有高贵地位的家伙一样,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靠近的。
我们要去的不是里城,而是距离里城相当接近的一座宫殿。远远看过去,可以注意到宫殿顶端耸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影兽雕像。
女人让我们在宫殿门口等着,而她则走了进去,似乎是要通报黑无一声。
就在我们百无聊赖的等待之时,初邪的通讯器响了。
「奥索维?」
「嗯。你们和黑无谈完了?」奥索维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有啊,我们正等着他传唤我们。有什么事?」
「我们已经和心族接触过了,很不幸,事情挺麻烦的。」
「他们要和我们打?」
「不,我们的人甚至连他们的领主都没能见到,更别说谈判了。准确的说,是心族的领主根本就没有兴趣见我们。」
「或许是因为他们不觉得我们会有令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初邪一边思索一边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如果你见到黑无,就试着也问一问心族的事情吧,拜托了。」
奥索维正儿八经的语气让初邪咯咯笑了起来,「行啦。」
女孩挂上电话,扭头看向我,发现我正愣愣的看着她,不禁挑了挑眉毛。
「看什么呀?」
「你笑的真好看。」我脱口而出。
初邪笑的花枝乱颤,伸手捏我的脸,「真肉麻!」
她这么一说我脸差点也红了。以前的我是决计说不出这种话的,毕竟东方人通常都不是很愿意通过语言来表露自己的感情。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领路的女性从宫殿的入口重新出现了。她对我们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大门。
我对她点了一下头,她没有理我,而是径直离开了。
「哇,好拽的样子啊。」初邪看着她的背影讽刺道。
我扳着她的肩膀怕她惹事,一起走进了宫殿里面。
黑无的这座宫殿有些阴暗,建造宫殿石材都是黑色的。我拿不准这种建筑风格是因为他们本身是影族的缘故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走在里面神经忍不住会变得紧绷倒是真的。
我们在宫殿的最深处看到了坐在领主座位上的黑无。
一枚足足有一米长的坚角从黑无的额心狰狞的刺向空中。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长的头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显得有些忧郁。
「欢迎。」黑无在我们站定的时候对我们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嗡嗡作响。
初邪和我对他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恭敬。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个拥有着影族代表性实力的存在,我没有感受到磅礴的力量,他把实力掩藏的很好,却没办法消除本身的威慑感。
「我还没有正式感谢你对我们的坦诚和友好,初邪。」黑无坐在座位上淡淡的说,「当宫族试图愚弄我们的时候,是你们传递了真实,我不会忘记。」
「那就再好不过啦。」初邪微笑着擡起头,「所以我这次来想要黑无大人帮忙解释一些疑问,希望您能够大方的告诉我们,嘿嘿。」
黑无嘴角微翘,对初邪回应了一个笑容。
「这个世界上的知识与真理有着自己独特的价值,我只能保证自己回答和你们付出代价相对应价值的问题,如果超出了那个范围就请原谅我的小气,那也是对真理和知识的基本尊重。」
里奥雷特这种毫无拖泥带水之嫌的行事风格真是太方便了,我心里想道。
「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的王族在族群内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这个问题你能回答么?」
黑无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王族……你们明白王族的意思么?」
「或许吧,请您说来听听。」初邪说。
「白夜!」黑无大声呼唤起一个名字。
很快的,那个之前引领我们来见他的女人就走了进来。
「白夜就是王族的一员,她的父亲现在在深渊中追随着影王征战,她的姐姐和兄弟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影王直属里奥雷特的亲眷,就是我们的王族。」
「那你也是属于王族么?」初邪好奇的问。
黑无摇了摇头,「我不是,也无需是。我的力量让我坐在了现在的座位上,白夜的力量让她成为影族将军,这一切和我们是否属于王族没有关系。」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看来里奥雷特对实力的绝对崇拜才是关键。血统这种东西证明不了什么,当你的力量到达一个层次之后,哪怕王族也是可以为你所用。
「白夜的力量已经可以进入深渊,但与其在深渊中做一个随时可能阵亡的炮灰,她选择留在暗面继续成长。这是一个睿智的选择。」
「那你呢?为什么不在深渊而在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影王赐予我的责任。我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影王认为我在这里统御管辖影族的领地,比我在深渊中更有价值。」
黑无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你觉得作为影族最大的领主,对你来说屈才了?」
初邪大惊,连忙在身后拽我的衣服。我这才意识到这句话充满了冒犯的意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觉得自己有质疑我力量的资格?」
黑无的声音平淡无味,但是我却有了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力量,而是感觉到了你对深渊的执着。」我仔细斟酌着字句回应着黑无的问题。
「我们里奥雷特只有三种结局,没有任何意义的死掉、成为提升别的里奥雷特力量的牺牲品或者在深渊之中找到自己的归宿。如果你是我,会选前面两条路么?」
我摇了摇头,黑无也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听你说来的话……」初邪接过了话题,「王族并没有什么特权啊。」
「只有力量才是真正的特权。」黑无答道。
「那么王女也是一样么?」我出声问道。
黑无沉默了,他仔细的看了我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
「贪狼。」
黑无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原来是你。」
听到这位领主的话语,我愣住了,「你知道我?」
「骸王对你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所以很多里奥雷特都听过你的名字。」
骸王……那是和影王一个阶级的存在,为什么那种家伙会对我感兴趣?答案我只能想到一个,和不死之戒有关……
「骸王……是一个小女孩样子的人么?」我忍不住问。
「我没有亲眼见过骸王,但可以确定她是七王之中唯一的女性。白金如瀑的头发、倾世绝伦的容貌、柔媚如水的身材、慵懒无羁的气质,【清澈的双眸】、【食梦之吻】、【夜舞】、【坠落的情人】薄蝶骸,所有深渊中的里奥雷特都知道她的名字。」
那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女孩,但我认为骸之女王对我的兴趣绝对是来自于那枚戒指。
黑无提及了一长串骸之女王的称谓,而我记起阿纱嘉也拥有着相似的称号。【无风的渊】,【独音】……数量虽然比薄蝶骸要少很多,但那似乎也意味着阿纱嘉的与众不同。
「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黑无的声音将我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如果是王女,又对族群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力呢?和其他的王族一样?」
黑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大厅里开始缓缓踱步。
「王族的成员因为血统,都拥有着令人瞩目的力量,所以自然也就会有相应的地位。而一个王的子嗣,所意味的是和其他王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王不会轻易诞下子嗣,因为他们很难找到值得自己恋慕和倾心的另一位。就算找得到,也不一定要繁殖。他们的繁殖往往就只有一个目的——制造拥有不可比拟利用价值的后代。」
「王的子嗣,自从诞生之起就背负了整个族群的命运和希望。如果在诞生之后无法得到深渊王族的承认,在他们成长之前就会被抹杀。但如果一旦得到承认,王族就会倾尽一切来培育他们的价值,直到可以利用为止。」
我从来不知道阿纱嘉竟然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东西。不过虽然里奥雷特对事实的描述准确无比,但同样也缺乏感性。黑无把王族的繁衍全部归结为了对后代价值的利用,并不是说这种说法有错,我认为人们行事之时所包含的东西并不是简单而统一的。
一个父母养育自己的孩子,从某个角度来讲可以理解为想要体味天伦之乐,这其实一样是对子嗣赤裸裸的利用。但从其他角度来讲,也可以理解为单纯的爱,这并不是矛盾的。
至于里奥雷特,我觉得也是一样。这个种族的喜怒哀乐和人类是如此相似,很难想象他们在繁殖的过程中不会对后代倾注一定的感情。
「如果影王的儿子和你的意见产生矛盾,你们谁会妥协呢?」初邪问道。
「影王没有子嗣。」黑无干净利落的说。
「我只是假设一下嘛。」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妥协的应该是我。」黑无的回答相当坦诚。
看来想要借助阿纱嘉影响力的计划已经有了可行性,只是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怎么样。理论上的事情毕竟不会和现实轻易的统一起来,如果阿纱嘉现在已经成为了噬族和瞳族交涉的一个筹码,那这个计划就要另当别论了。
「喂,看来你勾搭上的姑娘能派上用场。」初邪趴在我肩膀上坏笑着说。
「这还不能确定,只是可以一试的程度。」我严肃的说。
「哼!让她帮个忙又怎么了,心痛啦?」
「和这个问题无关,我真服了你了。」我无奈的说。
黑无没有问我们向他提问的初衷,作为影族的领主,这个里奥雷特并没有特别的好奇心。
「黑无大人,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初邪在和我开玩笑之后再次开口。
「我没有拦着你提问。」
「我们现在要去和心族交涉了,可是他们连见都不打算见我们,你有什么办法么?」
黑无听到这个问题以后,笑了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办法。照我说的做,心族不仅会见你们,还可以任凭你们在他们的领地内建立那些据点和壁垒。」
初邪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都这么说了,应该不是没有代价的吧?」
黑无将目光和初邪相接,缓缓地点头。
「你很聪明。想要答案,就要付出报偿。我之前给你们的情报,是任何高阶里奥雷特都知道的常识。可是这个答案,有它独特的价值。」
初邪倒是一副宽心的样子,「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更多光血?」
黑无摆了一下手,「你之前给我的东西我已经存下了,现在我们还用不到它,所以给我更多也没有意义。我想要的,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你就可以给我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啊?」初邪皱起了眉头。
「你的吻。」
黑无的声音让我全身一颤,忍不住脱口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黑无向我们走过来,初邪愣愣的看着他,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把她拉到身后,冷冷的盯着黑无。
「我说『我要你的吻。』」黑无看着初邪重复道,「一个全心全意的吻,一个充满爱恋的吻,就好像你吻他一样。」
「那不可能!!我们的……」我喊道。
「闭嘴!!」黑无大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整个大殿都在嗡嗡作响,「这是我对她提出来的交易,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嘴唇微微发抖,扭过头去看初邪。女孩脸上的惊讶已经转化成了深深的疑虑和动摇。
「一个吻,你就给我们答案?」女孩擡起头看着黑无问道。
我想用眼神阻止她,可是她完全没有扭头看我的意思。
「你怕我说谎?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类么?」黑无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初邪踟蹰了十几秒,但我知道她会答应的。对她来说,用一个吻换取反抗军前进的契机,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代价了。心里面晦涩而疼痛,我想要拉住她,可是却无法伸手。
渺小的我的自私情感,和她宏大的梦想相比,是如此微不足道。如果我因为那种事情挡在她前进的路上,我觉得无法原谅自己,也对不起她对我的信赖。
女孩突然不易察觉的在我手掌上按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想安抚我还是想汲取一点力量。她向前迈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对黑无点了点头。
黑无俯下身子,初邪用手拨开他的长头发,捧住了黑无的脸,然后闭上眼睛将嘴唇凑了过去。
我不知道是该努力平静下来看待这一切还是该扭过头去视而不见,全身像有蚂蚁在啃,让我难受极了。
初邪吻了黑无三秒,然后缩了回来,而黑无却冷笑了起来。
「没有诚意,交易取消。」他扭头打算走掉「别!」初邪咬着嘴唇拉住了黑无的胳膊,「抱歉。」
「我说了,我要你用吻他的方式和心意。」
初邪的脸颊抽搐了两下,重新擡起眼睛看向黑无。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水光嘤嘤的开始变幻情绪,变得越来越熟悉,那是她用来看我的目光。
黑无靠近着她的嘴唇,初邪的嘴唇微微发抖,手也抓住了自己的袍子。两个人的鼻息混杂在一起,黑无就像准备扑食猎物的猫科动物一样在初邪的脸旁徘徊着,挑逗着猎物脆弱的神经。
初邪似乎有点想要退缩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黑无狠狠的吻住了她。女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紧锁的眉头委屈的向上扬了起来。
黑无的舌头伸进了初邪的嘴里,两个人的口舌开始纠缠,女孩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眉头认命的舒展了开来。黑无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的身体贴向自己。
我将头扭到了一边,胸口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烧的我快要疯掉了。
初邪的手不知所措的抓住黑无胸口的衣服,舌头却在认真的和他相互舔舐,口液交换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面,几乎要把我刺激的爆出能量。拔剑砍向黑无,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
「唔!!」
黑无的手突然探到初邪衣服里面,捏住她丰盈乳房的时候,女孩发出了惊叫,然后用力推开了正和自己激吻的里奥雷特。她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用手背奋力擦拭着嘴角的水渍。
「这不在交易的范围之内!!」
黑无没有回答她。他眯着眼睛,微微的擡着头,双手微张,一副完全被陶醉的样子。足足十多秒之后,他才重新看向我们。
「好极了……非常棒……」黑无露出了只有沉醉在毒品之中的人类才会有的表情,他用摇曳的目光看向我,「你的嫉妒……果然是人类高级战士才能有的东西,强烈的情感……味道纯粹、鲜美……」
我咬着牙看着他,这家伙并不是想要占有初邪的吻。我差点忘了,作为一个影族,他们的力量源泉就是嫉妒。他在我面前吻初邪,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黑暗面的力量。
「我们要的答案呢!?」初邪喘着气质问道。
「答案……」黑无擡手指向我,「就在骸族的王都。去见骸王,她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你在骗我们!如果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呢!?」初邪怒道。
「不会的。因为他的存在,她会帮你们,绝无虚言。」
「为什么!?」我问。
「去了你们就会知道。交易已经完成了。」黑无说着,回身向座位走去。
初邪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打算转身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黑无又说话了。
「初邪,你们不是想去镜之海么?如果你和我上床,我可以帮你们直接在宫族强行开辟一片通往镜之海的区域。当然,前提是他要在旁边看着我肏你。」
初邪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宫殿外面走去,我抑制住强烈的杀意,看了黑无最后一眼,然后跟了出去,身后传来黑无飘渺而满足的笑声。
我在今天才真正领悟到里奥雷特所代表的罪恶在彰显之时有多么令人作呕。
女孩在离开宫殿之后就提升魔力驱使葬敌法球带着自己向城外窜去,我紧紧的跟在她后面。她飞的快极了,我几乎是用全能量加速才能跟得上她。
天已经黑了下去,我和她在黑夜中窜回了灰凡恩附近停泊悬浮飞车的据点。
女孩从空中降下去,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之前预定的旅馆房间里面。
「初邪!!」我跑了两步,赶在她关门之前挤进了屋里,拉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却挣开了我的手,抱着身体蹲了下去,大哭起来。
我走到她前面,将双手放在她肩膀上,捧着她的身体拥到怀里。
「为什么要答应那种事情……不喜欢的事情永远不会做,这才是我认识的初邪。」我在她耳边说。
女孩却哭得更大声了,她用脑袋顶着我的胸口发出哽咽和喘不动气的声音。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我就是想看你嫉妒……所以才答应了要吻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心里矛盾的要命……可是看着你嫉妒就有了变态的安全感……好像这样才能确定你爱我……感觉自己好肮脏!!我也许已经……没有资格……再吻你了……」
强烈的怒火瞬间侵入了我的思维,我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女孩按在了墙上。
「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如果你以后还想质疑我的感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初邪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病态光芒,「杀了我吧,贪狼。」
「你说什么?!」我对着她的脸吼道。
「我无法相信你!!!」女孩也大吼起来,「哪怕你无时无刻的告诉我你爱着我,在下一秒我也会害怕你会厌倦!!现在就杀了我,至少我还能确定在我死之前你都是喜欢我的!!」
我哑口无言的看着她,眼泪在初邪脸上肆意的流淌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确定……你和阿纱嘉重逢以后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能接受她和我分享你……是不是某个时候我必须要离开你……你不需要安慰我,因为你说什么我都没办法相信,我就是害怕!!」
从来没见过初邪如此脆弱和真实的表现。刚刚收获恋情的狡黠女孩,毫无经验,由胡思乱想中诞生的巨大的不安全感,全都深深的埋藏在她心里面。黑无的交易条件,让这一切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我抱着她,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对她许诺,不去找阿纱嘉了。
这种冲动在瞬间就逝去了,因为那种选择并不是出于我的本心,而是对女孩发狂一样悲伤的怜悯。
「可是我的嫉妒,你就能够相信?」我问。
「那种感觉……无法伪装……」
「所以你就用那种方法伤害我?」我继续质问。
初邪泪眼朦胧的擡起头来看我,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继续用那种方法获取所谓的安全感,我们就走不了多远了。因为那种事情,我没办法忍受第二次。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初邪胡乱的摇着头,「我只知道想让你永远看着我。」
「可是你能确定自己就一直能喜欢着我么?也许未来最先会厌倦的会是你。」我说。
「才不会!我已经用半年的时间来考验自己了!」初邪叫道。
「那是半年,不是十年。」
「反正……反正我就是知道!」女孩开始耍赖。
我以前的女人从来没有像她这么幼稚过。我和她们相爱,绝口不提将来的事情。因为成熟的人都清楚,如果对方的感情变质了,是没有办法也绝对不可能挽回的。不去想那些事情,也就不会伤害到自己。尽情体味对方现在给与彼此的爱意和温暖就足够了,当感情淡薄之后,大家好聚好散,这才是成年人的做法。
可是初邪却不是,她蛮不讲理而又霸道,一心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又为自己在不安中的无力而恐惧。这种感情一点都不正面,可是她表现出的对我的迷恋,却深深的抓住了我。
有的人觉得,人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他们错了,像我们这种在生与死边缘徘徊的战士,无论爱憎,都要比那些白天出门、晚上回家的普通人强烈无数倍。所以黑无才会对我的嫉妒甘之如饴,而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他利用了。
种种情绪像洪水一样在我们之间激荡。我想,如果我是噬族,肯定会想把她整个吃掉吧,就好像阿纱嘉想要吃掉我那样。
我不知道其他的高级战士是怎么样的。赌徒保罗的大气风度,AZZA的和煦昂扬是一种,梅尔菲斯的疯狂嚣张是另外一种……我觉得我和梅尔菲斯越来越像,心里面某种不正常的变态随着力量的增长也在放大。
天蛾说我可以阻止梅尔菲斯心中的怪物挣脱束缚,可是谁又能来阻止我心中怪物的生长和觉醒?尤其是和初邪在一起的时候,她更是像给这种感觉添了一大把催化剂。
「看来我们就算再怎么约定,最终也都是屁话。」我摇了摇头,对初邪说。
「……」初邪不说话,那应该是默认了。
「那么我只说一句话。如果你再质疑一次我对你的感情,我们就说再见吧。」
「可是我害怕……怎么办……」女孩楚楚可怜的问。
「害怕就只要抱紧我就行了。」
话音刚落,初邪就猛的掀起了我的衣服,整个人从下面直接钻到了我衣服里。套头的衣服几乎要被她给撑破了,我哭笑不得的从被撑大的领口往里看去,只能看见初邪乌黑的头发。她用双臂箍着我的胸口,脸贴在我身上,脸颊微凉。
「你今天吻了别人,我该怎么惩罚你,你自己说。」我隔着衣服去捏她的脑袋。
箍着我胸口的手松开了,初邪把脸上的泪花在我身上无赖的蹭了个干净,然后钻了出来,扭扭捏捏的看着我。
「我又不是……」
初邪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到了一股能量波动。然后在一秒钟之后,脚下的地板就被爆炸给掀飞了。
「初邪!?」我用护罩挡住溅射的能量和飞舞的地板碎片,大声叫着女孩的名字。
女孩闷哼了一声,摔倒在旁边没有被炸碎的地板上。她很快就重新爬了起来,我松了一口气,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重伤。
预想中的后续攻击并没有出现,我透过地板上的大洞向一楼望去,然后看到了今天上午见到过的一个家伙,【幽鬼】的霸龙。
「抱歉,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杀掉挽歌的凶手继续逍遥的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他仰着头看我,脸上挂着邪恶而充满杀气的笑容。
他在灰凡恩之时那种冲动和愤怒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那大概是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和我交手的决心。
旅馆外面传来了喧哗的声音,那是驻扎在据点的反抗军守卫正在靠近。
我从洞口跳到了一楼,看着面前的对手。
「你的同伴呢?」我冷冷的问。
「施奎因忌惮反抗军所以不许我们现在出手,但我想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你不会害怕到要躲在反抗军的势力后面不敢应战吧?或者说,我想错了,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出卖朋友活命的臭虫!哈哈哈哈!!」
「你是挽歌的朋友,我不想杀你。」我答道。
「杀我?哈哈哈哈!!很好,看来你的自信心还不小。」
就在这个时候,初邪跳到了我身边。我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女孩的衣服上沾了血迹。
「哪里受伤了?」我连忙问。
初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看向霸龙,眼睛里闪烁着凶光,指了指身上的伤。
「【幽鬼】,这是你做下的事情,你以为我就会这么放过你?想和他单挑?抱歉的很,这已经不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了。」
霸龙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你们想一起上?我欢迎。」
「似乎你对我的漆黑之雨不屑一顾,那我们两个就来玩玩吧。」初邪挥手阻止了正准备冲过来的反抗军守卫,「如果你能打赢我,我替你亲手杀了他。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会逃跑了,怎么样?」
霸龙咬着牙冷笑了两声,「葬敌初邪,你太托大了。你知道塔哈贝司是谁杀的么?」
「塔哈贝司是被三个人围攻而死的。你是想说里面有你?」初邪皱起了眉头。
塔哈贝司是【神都】早期最出名的法师,那是曾经用一招就灭掉了一个中型公会的恐怖存在。他被人干掉的消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神都】里面战士们整整一年的谈资。
霸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初邪的回答。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一个人。而且就算是塔哈贝司,在那时也不过是4级而已。」
「是的。不过那时候我和我的同伴也只有8级,而不是现在的1级。」霸龙轻轻笑道。
「那真是值得我期待一下呢……」初邪也笑了,脸上浮现出了陌生的杀气。
而我的疑虑则升级成了强烈的不安。毫无疑问,霸龙是有着丰富经验的法师杀手,他能够和同伴在8级的时候就杀掉塔哈贝司,凭借的绝对不仅仅是运气和诡计。看来,【幽鬼】之中的家伙没有可以小看的存在。
「初邪,这是我的事情。没有理由让你替我出战。」我拉着女孩的手说。
「我不是要替你出战,我只是想打架而已!」初邪扭过头,瞪着我。
我在看到她眼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拗不过她了,「那就活着赢下来。」
初邪翘起脚尖在我嘴唇上点了一下,小声说:「打完以后,就让你好好欺负一下……」
我笑了,轻轻用手指抚摸了她的脸颊。
「守备军在城里待命,谁也不许跟过来!」初邪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对周围的人喊道。
霸龙不再笑了,他的表情迅速的冷却了下去,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起了准备。
「我们三个,到城外去吧。我们反抗军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园,弄坏可就不好了。」
初邪说着就向据点外面飞了过去。我和霸龙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追了过去。我不是很担心霸龙会趁这个机会偷袭我,我相信【幽鬼】的人不是没有尊严和荣誉感的战士,没有这两样东西的人很难站到战士们的顶端。初邪是这样的人,我、霸龙也是一样。
被里奥雷特称之为枯火平原的这片土地,平坦而广阔,作为决斗的场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霸龙从空中落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闪着蓝光的短刀,看到那把刀的时候我立刻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很自觉的退出了将近百米的距离,这是一种对法师以示公平的行为。
「需要时间让你召唤契约装甲么?」初邪远远的看着他,用高傲的声音问道。
「呵呵呵……需要时间让你画法阵么?」霸龙反唇相讥。
「看来一切都很简单了。」初邪嘴角翘了一翘。
在暗面混迹了半年之久,我深知契约装甲是只有和里奥雷特签过契约的人才可以使用的东西。召唤契约装甲就意味着使用者可以使用和自己签订契约之里奥雷特的所有力量,也同样意味着那名里奥雷特对使用者完全的臣服。
我的赎魂装甲并不是那一类的东西,而是类似于能量铠甲的实体化。获得真正契约装甲的难度高的让人无法想象,因为你必须彻底击败和你签订契约的里奥雷特,如果只是击败低等级的家伙,那对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的契约而言简直就是愚蠢的浪费。
我第一次见到契约装甲是在食影者的毒烟那里,而且据初邪说的,毒烟的契约装甲并不是完全体。但我后来慢慢才知道,加入食影者或者【幽鬼】的人,最底线的资格就是要有与里奥雷特的契约。至于契约的等级是不是能允许契约者使用契约装甲,就是另一回事了。
霸龙应该是【幽鬼】的中坚力量,这点我可以确信。所以他会使用契约装甲的可能性非常高,我猜测他的契约装甲拥有在与法师交战中能起到突出作用的效果。
就在我担心的时候,初邪扭头看向了我。
「亲爱的,离远一些吧。」
她戏谑的称呼让我的担忧稍微减少了一些,然后向后退去。
我退了足足三十多米,可是初邪仍然看着我,对我挥着手,一直到我退出了一百多米的时候她才将小手放了下来。
初邪一边向后缓缓退去,一边召唤了葬敌法球。在法球窜出能量洞的时候,霸龙也动了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在不需要爆发能量的情况下可以拥有这么快的速度,霸龙瞬间启动时高效的能量运用的让人看的全身发麻,空气中没有任何残留的能量痕迹,他已经冲出去了十多米。
初邪放出能量开始急撤,葬敌法球也甩了出去。女孩的能量等级很低,身体也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加速度,但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凭借速度来摆脱霸龙的突进。
战士和法师的对决,一切就都只关乎距离。当法师被战士近身的时候,就是胜负敲定的瞬间。霸龙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策略也非常清晰,就是速战速决。
可霸龙和我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反应神经和速度已经能够躲避葬敌法球的冲撞了。
那家伙以肉眼难以扑捉的速度在空中一边乱窜一边向初邪靠近,葬敌法球舞出了一片黑紫色的光芒,但是却总是差一点才能打中目标。
冷汗从我的脑门上流了下来。霸龙的身体太强悍了,那是和梅尔菲斯一个等级的身体强度。这种水平的加速G力不断作用在身体上,还能保持住判断葬敌法球的反应能力,难道真正杀手世界的家伙们都是这种变态么?
要知道,我之所以能在战斗中捕捉初邪的法球,是因为我本身是向后躲闪的,法球与我的相对速度要大打折扣。而霸龙的这种迂回不仅大大提高了相对速度,还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判断初邪的位置与法球袭击的方向才行。
霸龙和初邪之间的距离在飞速拉近,不过初邪也并不是仅仅在逃跑而已。葬敌法球给她争取的时间,她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当我把目光从霸龙身上转移过来的时候,地面上已经被她插了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咒棒。女孩在空中漂浮着,一边做手印一边念咒,动作轻盈妩媚的仿佛一名舞者而不是法师。
雅魅安曾经用两枚咒棒将视觉幻术法阵实现为了瞬间移动的效果,这已经是相当令人咂舌的事情了。再高级的法阵也不会用到十枚以上的咒棒,初邪这种混乱的插法让我感到非常不解。
魔力脉冲被她快速绘制在咒棒与咒棒之间,游动的光芒在黑夜中像流水一般照亮了大片的地面。照这种速度,我想她应该可以在霸龙接近自己之前发动法阵。
三秒钟以后,霸龙与初邪之间只剩下了十几米的距离,而初邪的法阵中的魔力流已经开始相互连接结阵。
突然,霸龙在空中像陀螺一样疯狂的转了起来,一大片蓝色的能量刃暴雨一样向初邪这边覆盖了过来。葬敌法球在他做出攻击动作的时候击中了他,然后在霸龙失去平衡之后从各个方向狠狠的砸着他的能量护罩。
霸龙就这样给葬敌法球白白攻击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躲避的能力,而他和初邪的距离则又一次拉开了百米之多。
可是他释放的蓝色能量刃击中了初邪布下的咒棒。当初邪法阵爆发出一阵不稳定的魔力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能量刃而是魔力刃。
法阵的魔力狂躁的涌动着,最终爆发了出来。初邪发出一声惨叫,手臂、腿部和额头的血管炸开了一大片血花,女孩从空中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葬敌法球迅速回防到了初邪身边,而霸龙的身影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迅速突入到了初邪身边的十米之内。
「都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份了,竟然还敢做这么高级的法阵。高级法阵失败的反噬不好受吧?哈哈哈哈!!!」霸龙大笑着,那把蓝色的短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魔力加护成了很长的武器。
我很想冲过去接手战斗,但如果我这么做,初邪一定会恨我。尊严是我们战士唯一不能亵渎的东西。所以说我们这种人很奇怪,如果有人用其他手段杀了我们的同伴甚至恋人,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可是当初邪决定要和对方决斗的时候,就算她会死我也绝对不会插手,只会在她死后再次向对方挑战。
你可以说我们的逻辑很可笑,但不幸的是,如果不那么做,我们就没办法再心无旁骛的举起武器了。卑鄙而不守规矩的战士很多,但我的同伴们都不是那样的家伙,不是那样的家伙我们也不可能相互承认。
葬敌法球为了防止霸龙的远程攻击,只能贴着初邪进行防御性游动,阻止霸龙近身的计划已经失败。女孩的眼睛被血液给蒙住了,她颤抖着用手背揉着眼睛,重新恢复视力,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能够破坏魔力脉冲的魔力刃……你的刀是……碎湖者……」初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很识货。」霸龙冷冷的说,语气里面的昂扬高傲无法掩饰。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脑子……」初邪喘着气将手放在了法球上面,「害得我流这么多血,看你还怎么打……」
女孩的话音没落,她手上的血液就迅速被法球吸收了。葬敌法球在吸收了主人的血液之后膨胀了将近一倍,成为了一个纯黑色的能量团。
用血液献祭来触发的招式往往都有很可观的威力,本来想要强上的霸龙在看到那个能量团的时候笑容已经不见了。
初邪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用另一只手在空中用血对着地上的咒棒画了个咒文,原本已经被毁的阵纹竟然在残缺不全的情况下重新亮了起来。
霸龙看到这个情形之后立刻向后窜了一段距离,大吼出声。
「讼欲,契约装甲!!」
他身周的空气疯狂的震动了起来,然后一套暗灰色的能量铠甲摇曳着迷蒙不清的光色,像结冰一样迅速覆盖了他的身体。
初邪没有看他,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补完了法阵。法阵发动的时候,那团葬敌法球化成的能量团像爆炸一样立刻就扩张了出去,吞噬了初邪的身体。
召唤了契约装甲的霸龙犹如炮弹一样窜向了初邪所在的方向,包裹了初邪的能量团将她笼罩在里面,形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黑色圆球,唯独初邪琥珀色的眼睛在那团黑暗里烨烨生光。
霸龙的剑狠狠的砍在了初邪身周的能量团上面,然后目瞪口呆的停在了那里。
「碎湖者……要是真的弄坏了还挺可惜的啊。」能量团中传来了初邪坏坏的笑声。
碎湖者加长的部分不见了,准确的说是接触到能量团的那些地方。
初邪化身而成的巨大球体动了,她整个人扑向霸龙。霸龙咬住牙,收剑回鞘,伸开了双手。我看到契约装甲在他的手心形成了两张布满锯齿的口器,他大吼一声用手抵住了砸向自己的能量团,然后被冲的不断后退。
能量团立刻开始腐蚀霸龙手臂上的装甲,而霸龙手心的巨口也在疯狂的吞噬着初邪的能量团。能量相互冲击压缩的声音尖啸着冲上天空,狂躁的能量闪电也把地面全都炸翻了。
随着一声巨响,两个人都向后退去。能量团稀薄了下来,霸龙双臂的契约装甲也烂的不成样子,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地面已经碎成了一片砂砾场。
「哈哈……看来也不过如此……」霸龙气喘吁吁地说。
我已经能透过那抹黑色看到初邪的脸了,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让她的脸颊看上去狰狞恐怖。不过她在笑,很得意的笑。
「噬族的契约装甲总是没有一点新意,不过倒是便宜你了。」
「你还有多少魔力?我不介意再来一次。」霸龙的自信并没有消除,他的装甲被迅速修复,看上去余力十足的样子。
初邪双手相对,身上的能量团收缩成了浓浓的一小团,在她的掌中剧烈的震动着。
「同样的招数就太没意思了。你不是很想试试么,我成全你……」
初邪开始喃喃念咒,而霸龙在她回收能量团的时候就立刻冲了过去。毕竟没有防御法式保护的法师对他这种战士而言诱惑力太大了。
魔力生成的护罩虽然可以附带很多效果,但它们不是像能量罩那样可以迅速完成的东西。没有保护的法师是只要一道强力能量刃就可以斩杀的脆弱目标,所有人都很清楚。
就在他冲到初邪面前,准备挥动短刀的时候,初邪完成了念咒,她淡淡的念出了结咒的最后字句,也是法式的名字。
「漆黑之雨。」
被压缩的黑色能量团被她推向了霸龙,刚才消失葬敌法球也重新出现了。用尽魔力的初邪半跪在了地上,而葬敌法球则在她身前嗡嗡的旋转着,那是很明显的防御姿态。
黑色的能量团在空中爆发了,纯黑色的液滴真的好像下雨一样在战场上疯狂的倾泻了起来。我远远看去,远处的地面看上去竟然在沉降……缓缓的向地面以下下沉着……
可是当我看到被笼罩在暴雨之中的霸龙之时,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地面在下沉。黑色的液滴飞溅了过来,我连忙用能量罩去挡,厚厚的能量罩竟然直接就被液滴给腐蚀出了一个洞。
我在液滴接触自己身体之前向后狼狈的窜开,地面也在液滴落下之后出现了洞,而且越来越深,就好像里面的土壤被直接挖除了一般。
霸龙在空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即使有着契约装甲也无济于事。他千仓百孔的身体在落地之前就被腐蚀了个干净,连一滴血液都没剩下。
被漆黑之雨遮盖的地面足足有一百多米,除了被葬敌法球保护的初邪所在的位置,方圆一百多米的地面已经无声无息的被腐蚀成了深达十多米的巨坑。
初邪从自己所在的那个已经变成柱状的地方跳了出来,然后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女孩倒地的时候才从刚才令人震惊的场面中回过神来,连忙飞了过去。因为有些惧怕会有残余的黑色液滴在空中,我还很没面子的给自己做了新的防护罩。
「喂!赢了!」我用手捂住女孩流血不止的额头,摇了摇她。
「……我知道……肯定赢了啊……」女孩在我怀里小声哼道,她的手上和腿上全是血。看来反噬造成的伤害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看到她还有神智,我松了口气,抱着她向据点飞了过去。
胳膊、双腿和额头都被包扎了起来,大量的毛细血管爆开,初邪差一点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好在战场距离据点很近,她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完了……肯定会留疤……」初邪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怨道。
「原来法阵反噬起来那么厉害……」我说。
「这还是轻的。我早就料到他会有破坏法阵的招数,只是没想到是碎湖者魔力刃这么方便的东西……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做了一个中级的阵纹遮蔽法阵而已,真正的漆黑之雨法阵被我藏在下面没有发动。如果是漆黑之雨的法阵被破,我在反噬之后就死定了。」
「原来一切都在你掌控……」
「霸龙很厉害。我都算好了的,可是还是差一点被他得手。幸亏他的契约里奥雷特是个普通货色,那个契约装甲的吞噬能力不算太强,吞噬的速度没有我腐蚀的快,不然大概要输……」
想起来我和这家伙打的那一场,看来我能赢的确是她轻敌太严重了。我不但没有破坏法阵的能力,就连处理葬敌法球都有点勉强。
「【幽鬼】的人都这么强……那食影者只会更强……」我小声说。
「别担心啊,你单挑都赢过我了,我单挑能赢过他们,要有信心。」初邪说了个让人无奈的笑话。
「不过我单挑是弱项啦,所以你也别得意。」她又补了一句。
「赢你只是运气,我可得意不起来。」我说。
初邪白了我一眼,「怎么?你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比我都好?赢了我就是赢了,我那时候可没有对你留手。战术设计被你完全看透然后破解,你觉得我说你赢了我是在开玩笑?」
女孩认真的说着,连我自己都差点被她说的骄傲起来。
「可惜啊,碎湖者那么厉害的武器被我给毁了。霸龙还没把它的厉害之处发挥出来呢,如果……啊!!」
女孩嘟嘟囔囔的炫耀着刚才的战绩,我却已经把手伸到了她被子里面。
「你干嘛!?」
「说了打完就可以欺负你的。」我现在心情不错。
「我可是伤员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不然怎么能说是欺负你呢?」我笑道。
女孩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唇。我故意用舌头把唾液大口大口的渡到女孩嘴里,好像要把黑无曾经侵犯过的地方给清理干净一样。
手指也捻到了初邪下身的两片嫩肉,只不过来回就着她的小阴蒂搓弄了两下,这家伙就水了起来,还真是天生容易动情的尤物。
好像认错似得,女孩仰着脖子吞咽着我的口水,然后又伸出小舌头任我撕咬。
「呜呜哦……轻点……嗯……」自从关系确定以后,初邪在床上似乎少了些许狂野,多了不少小女人的软腻,我喜欢她这样。
吻得她娇喘连连,手掌也被她小穴里的淫液给浸透了。我掀开她的被子,将女孩的桃源暴露在空气中。
「忍不住啦?」女孩眯着眼睛笑我,胸口还在不住起伏。
「我要看你自己弄。」我捏着她下巴说。
女孩愣了,「怎么……自己弄啊?」
我也愣了,「自慰给我看啊,怎么可能不会?」
「我……就是不会嘛……」女孩摇了摇头,「没你之前都是小鱼服侍我,我没自己弄过。」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邪恶的时候像个小恶魔,这时候却纯洁的像个天使……
我拉住她的手,用食指连同她的中指指头一起扣到了她的小缝里面。看着她咬着嘴唇看我,手指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的阴道里动起来,我产生了一种将纯洁的天使玷污至尽的快感。
小穴里已经含饱了水,随着初邪自己的抠弄,女孩的大腿根立刻就变得一片狼藉起来。
「哦哦……嗯……呜呜……原来……嗯……还能这样……」
女孩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却停不下来。她小声嘟囔着,声音里春意满溢。
看着她可口的表情,我的下面也硬了。初邪眯着眼睛,用脚趾拉开了我的拉链,然后用光滑的脚心搓弄起来我的肉棒。
足交这种事情她倒是连学都不用学就会了,饱满而细小的脚趾在龟头上来回滑弄,很快就被分泌的粘液给沾的湿淋淋的。
我的手侵袭到了她的胸部,小巧的蜜穴里因为不够满足,已经被她自己添加到了三根手指。女孩又怕自己弄坏自己的下身,唯唯诺诺不敢深入,那种既想要又害怕的样子甜美极了。
「唔嗯……啊啊……我想要……哦哦哦……想要嘛……你来……」初邪断断续续的哀求着。
「我来?我来做什么?」我笑着问,留恋着她的小脚。捧着她们,按在肉榜上上下按揉。
「来……来……上我……」女孩勉强说。
「求我。」
「求……啊……求你……来上我……好不好……」女孩顺服的说着淫荡的请求,自己的小腹一阵痉挛,大股泉水从肉洞里用了出来。
「我不是已经在干你的脚了么?」
一心想要弄脏她白皙滑嫩的脚,我没有忍耐,很快就射了出来。白浊的精液在空中画了个弧线,直接打在女孩的脸颊、胸口、小腹和脚背上。
女孩呜咽了一声,擡手去擦脸上的精液。我捉住她的脚,用上面的体液将她的美足污染的粘稠不堪。
「你这样小心呢,大概一辈子都上不去。」我伸手指刮掉她身上的精液,然后猛地捅到了她下面。
飞溅在她身上的精液被我一滴不剩的塞到了初邪小穴里面,然后接着那股又滑又粘的劲头疯狂的攻击起来。
「啊啊!!啊!啊!!不行!!啊!!呜呜呜呜!!」
随着我手指打桩一样的震动,女孩仰着脖子随着身体的起伏大声哀鸣。淫液像喷泉一样从阴道往外喷溅,床单已经湿的不能再湿了。
初邪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玩晕过去了,只不过这次晕的时间特别长。当我的下身重新昂扬起来,把她按在床上以后背位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也只是醒过来哀叫了两声就再次昏了过去。
「啊……啊……别……在里面射……我还是害怕……」
我自然没有听她的,毕竟看着她醒来以后按着胀胀肚子半愁眉毛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初邪的小穴里面有着层层叠叠的肉芽,当她们羞涩的缠紧入侵的肉棒,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们被烫的微微颤抖。抱着女孩高耸的屁股剧烈的摩擦着,冲撞到她阴唇红肿的几乎要流出血来一样,肆无忌惮的掐揉被挤压在床铺上的两团乳房,最终把她干成一副小母狗般的满足模样。
完美的性事大概是感情生活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吧,当我大汗淋淋的搂着凄惨兮兮的初邪睡过去的时候这样想着。
二十九章(战场回归)
我和初邪在第二天的一早就踏上了返回黑城据点的道路。这女人在床上纠缠不休,把自己受伤的事情挂在嘴边,嚷嚷着要在这里多住几天。鉴于她折腾的精神比我都厉害,我便没有把她的胡搅蛮缠放在心上,强行把她给抱上了悬浮飞车。
「好不容易单独出来一次,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啊!」初邪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气哼哼的说道。她这回是真的不高兴了,扭着头在一边赌气。
女孩话里有话,我听的出来。作为副军团长,她平时的事情多的要命。而且为了安全,奥索维下过令让小鱼为首的亲卫队要寸步不离。这一次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才没有带人出来。回去以后,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大概也就只有卧室里了,她不高兴的心情我能理解。
而且我一副急急火火的样子,很明显让她理解为我是为了尽快将阵线推到噬族那里去找阿纱嘉,以至于多陪她一会儿都等不了的样子。的确是有这个原因,我承认,但是……
「难得看你真生气啊。」我一边笑一边用手去摸她的脸。
「你走开!我脾气好你就欺负我是不是?」她一巴掌打开我的手。
「我们和霸龙开打的事情整个据点的人都知道,霸龙失踪,幽鬼的人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我们做的。我们两个留在那里,如果被幽鬼的人孤注一掷暗杀掉,那可就太不值得了。」我解释道。
「我还真不怕他们!」初邪哼了一声。
「但是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要想不着痕迹的把我们杀了,得把整个据点的人全都干掉才行。」
「我是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初邪沉默了。我看了她一眼,这家伙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看来男人真的要学会怎么说好听的才行——不过那句话也并不是谎话。
「贪狼,我以前没有和别人建立过这种联系……所以不是很清楚恋人之间该怎么相处……」她沉默了一会儿说。
「怎么?这么点小事就想要道歉?」我对她这种战战兢兢的敏感有点意外。
「老让你在我这儿受委屈的话怕你不要我了。」女孩歪着头来看我的表情。
「在我长大的地方男人总是要包容女人的,所以你那点小脾气对我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笑道。
「还真是不知道你在哪里出生的呢……糊里糊涂的就找了个男朋友,哈哈哈……」初邪也在座位上放轻松了身体笑起来。
「中华联国啊,纯种的龙族。」
「是嘛?我也有龙族血统,我母亲那边有人和你同族。」
我早就猜到了,毕竟她那头黑发不是龙族和光族之外的人能够拥有的。
「有件事到现在我一直都没问过……初邪,你多大了?」我一边操控着飞车一边问。
「我?我200多岁啦!老妖怪,吃了你哦!」初邪又开始胡说八道。
「你怎么和小孩儿似的。」我哭笑不得的说。
「我本来就是小孩,所以你要宠着我!」
我伸过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女孩咯咯笑着躲闪。
在知道了大概的距离之后,回去的路途感觉上变的近了一些,很快我们就驶入了黑城据点的范围。下车之前,初邪拽着我非要我好好吻了她才算完。
虽然感觉有些无奈,但是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却让我相当享受。
下了车,初邪很自然的挽上了我的胳膊靠在我肩膀上腻在一起走,而这一幕不幸的被前来迎接的家伙们看了个正着。
小鱼、巴宰和沙伦都是一副见到了鬼的样子,尤其是小鱼,一脸受伤。
「回来了?」奥索维倒是淡定非常,「弄到了什么情报么?」
「想搞定心族,就要让贪狼去见骸王,这就是黑无给我们的答案。」初邪说。
「你?」巴宰奇道,「你竟然认识骸王!?」
我摇了摇头,「完全不认识,但是听说骸王在找我。」
「找你?你就不怕他们会杀了你?」
「黑无说我去见了骸王就能解决我们这边的问题,里奥雷特不会说谎,而且这个情报还是用很高的代价换回来的。」我一边说一边去瞟初邪。
初邪偷偷的用力踢了我的腿,一本正经的接过了话头。
「骸族离我们太远了,好头疼啊……要去的话,一路上光补给物资就是个问题。」
奥索维终于开口了,「不需要那么做,其实有一条更方便的路。」
「另一条路?」
「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神都】那边的情报了吧?Dreams已经开启了穿越通道,只要付钱,谁都可以使用他们的传送门过来暗面了。」
我皱起了眉头。看来不在【神都】的这段时日那边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所有人都能使用的通道?这不可能吧……代价也太小了啊!」初邪扭曲着脸说。
「Dreams已经完全掌握了魔龙之眼的力量,所以开启大规模穿越通道并不是不可能的。借助之前魔兽潮泛滥的机会,Dreams已经笼络了黄铜大陆接近百分之九十的佣兵公会,几乎统一了整片大陆。」
太明显了,我早该想到。不明不白的无止境魔兽潮其实就是Dreams一手策划的。他们和瞳族的人有交易和合作,这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是暗自发动魔兽潮的指使者。在巨大的危机面前,黄铜大陆的佣兵们不得不团结起来,而最强大的Dreams也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魁首。
「他们在瞳族的王城附近有据点,而瞳族的王城和骸族的王城挨的非常近。」奥索维继续解释道。
「你是说,我应该回去【神都】走Dreams那边的传送门……」我已经明白了奥索维的意思。
「不行!」初邪立刻摆手道,「贪狼是Dreams的通缉犯,自从沙舟之城他屠杀了六十多名佣兵之后,赏金已经上了五千万!他这样子跑到Dreams的地盘里面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只要化化妆,很容易就可以从别人的眼皮底下大模大样的混过去,这比横穿三分之一个暗面要安全的多。」奥索维说。
「他说的对。」我点了点头。
在暗面的半年,因为做了支援部队的队长,对自己形象的打理也慢慢的变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喜欢听一个看上去阴沉沉的家伙指挥自己到处送死。我剪了头发,比较规律的生活让精神面貌也好转了很多。如果染染头发的颜色,用化妆的手段改变一下眼型和嘴唇的形状,别人是很难认出我的。
「不行不行!」初邪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为什么?」奥索维皱着眉头问。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
「我说可以。」这次说话的是我,「我们不可能带足够穿越那么长路途的补给品,也不可能在里奥雷特的城市安安心心的过夜。你没办法否认,奥索维的提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初邪瞪着我,气的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知道没人能拧的过她,可是这毕竟是我要做的选择,而不是她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
「初邪!」
叫出声来的是小鱼,她突然发话让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去。小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踌躇了一下,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更坚毅了。
「我是你的护卫,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
「不~ 行~ 既然是我的护卫当然要听我的……你留下!」初邪不客气的说,而小鱼则有些愤愤的样子。
「你就算再任性也不能不顾安危跟着他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你的好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
女孩一反常态的喊出这些话之后就转身走掉了。她自从看到初邪和我在一起以后情绪就波动的很厉害,这我不是不能理解,但却无可奈何。
「我的意见和贪狼一致。这次的行动参与的人越少,安全性就越高。认识贪狼的人不多,但Dreams现在在暗面开发的城市其实驻扎的都是政府联合军的人,他们对初邪的资料都是了如指掌的。一旦你暴露了葬敌法球,那就是羊入虎口。」奥索维从容的分析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这次去会打起来?再说了,我不用就是了。」初邪依旧死咬着不放。
「现在黄铜大陆的情势很混乱,为了维护脆弱的统治关系,Dreams依旧指使着魔兽群在不断给大陆上的人们制造着压力。老实说,如果这次回去没有架打才是不现实的。没有葬敌法球的你,所有的战术和招数套路都需要改变,大概连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吧。」
初邪终于不说话了,她扫了我们一圈。奥索维轻描淡写的回看她,巴宰只是一个劲儿的对她点头,而我则沉默的站在那里。本来以为她妥协,可是这家伙突然就丢下我们往城里飞了过去。
我刚想要叫住她,奥索维就拉住了我。
「她这个样子应该就是已经答应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做正事,好好把接下来的事情好好计划一下。去到那边的加密联络方式,任务进度情况的信息通报还有万一失败的应对措施,这些都要考虑完善。」
奥索维这种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作风不能不说是一种独特的能力,轻重缓急,他分的非常清楚,所以才可以把事情搞得如此有条理。反抗军正是得益于他的这种能力才一帆风顺的走到了今天,我不能不佩服他。
在没有初邪的情况下,我、奥索维、巴宰加上参谋部的智囊团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做好了去骸族王城的计划。
当我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忙碌的忘记吃午饭,以至于回过神来以后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想找初邪一起吃饭,可是又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去到她屋子里也没有找到她,所以我只能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换一换身上的脏衣服。
当我打开房间走进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初邪正趴在我床上呼呼的睡着。很明显,这家伙是一直蹲在这儿等着我,太过无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我哭笑不得的坐到她旁边,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女孩身体一震,睁开眼睛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干什么?再睡会儿就是了。」我轻轻对她说。
初邪用手揉了揉脖子,似乎有点酸痛的样子。我伸过手去,温柔的在她脖子上按压着,她没有拒绝。
「不让你一起去,你不开心了?」我问。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不会死掉吧?」她突然说。
我一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死?」
「没什么,是我胡思乱想。」初邪叹了一口气。
我们俩并肩坐在床边,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我听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斜着眼欣赏她略带迷惘的神情。初邪很少露出这种状态,但自从和我走到一起以后似乎意志就越来越不坚定了。
「我饿了。」我开口道。
「去吃东西?」初邪擡起眼睛看我,这种来自于自己女友独一无二的柔柔眼神总是让我迷。
「明天就要回去神都,最后这一顿当然要好好吃一顿。」
「我做给你吃吧~ 」初邪露出一丝微笑说。
「你竟然会做饭!?」我大惊道。
初邪气的鼓起了脸,「别这么小看人行不行!?是不是我在你眼里一点女人会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我挠了挠头,「这倒不是。可你真的会做饭么?」
初邪嘿嘿嘿的笑起来,「不太会……」
我被她弄的无奈极了,不过她这种可爱的性格我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讨厌的。
「那就学学吧,等我回来做给我吃。」
「也好,至少也不能让你吃了我做的东西以后明天没办法上路。」
我忍不住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我打开门,发现竟然是我麾下支援部队里的几个家伙。
「老大!听说你要放弃指挥权回神都?」
为首的这个家伙是昆利尔,在不久前的D- 08据点守卫战里他被阴影能量重伤,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他身后是六个我们部队的中队长,都是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沙伦也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带着这几个家伙过来的。
「你们消息很灵通啊。」我皱着眉头说,看向沙伦,「你告诉他们的?」
「放心,不该说的我肯定不会说。」
沙伦明白我的意思,像这种潜入敌对势力范围的行动,只要有一点点信息暴露出去,我的危险性就要成倍增长。
「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带队?没有你带,很多废物都提不起信心来啊。」另一个家伙说。
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家伙会这么看重我。很多本来在我看来完全可以零伤亡的战斗最后往往会不受控制的死上好几个珍贵的战士,这让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可是这些家伙似乎并不那么看,他们站在这里就是证明。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等我忙完了神都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还没等我说完,某个任性的家伙就从屋里跑到了门口。
「他不当指挥官了!回来以后他跟着我干。」
这些反抗军普通士官都完全没想到副军团长初邪会在我的屋子里面,直接全都愣住了,连忙立正行礼。初邪露出傲慢的表情做了还礼,然后笑起来。
「哎呀,每次有人这么正式行礼我就好得意,怎么办?」
我不是很清楚反抗军的触目礼是谁设定的,但动作确实并不难看。两根指头点触右眼,然后指向施礼的对象,简洁而明了。基层的士官其实都不是很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因为它意味的东西就是「探寻真实」。
「我们要去喝酒,你怎么说?」我问她。
「竟然还有人给你这个傻瓜践行,真意外呢!好吧,我也去……」
沙伦从很早之前就跟着初邪了,所以他并不拘谨。而昆利尔和其他几个士官就傻了,别说一起用餐,他们甚至都没有和初邪正面交谈过。等我们在黑城据点的酒馆里坐定以后,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就和木头人一样。
初邪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吓唬他们,可是我知道这丫头心里一定都笑的不行了。等到她真相毕露,嬉笑着开始活跃气氛的时候,昆利尔他们又愣了第二次。大概无论是谁也想象不出来反抗军的副军团长是这样一个坏心眼的姑娘吧。
在他们的围绕下,我喝着自己的践行酒,忍不住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Rayout还不是敌人,同伴们就是像这样坐在一起喝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像这种聚会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开神都已经将近八个月,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突然变得有些陌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够重新捡回以前的生活方式,毕竟反抗军的生活和通缉犯是完全不一样的。该战斗的时候战斗,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不需要担心别人在你睡觉的时候偷袭你,也不需要在街上遮住自己的脸……或许初邪说的没错,我如果不能迅速找回状态,这次回去很可能会死掉。
这天晚上,初邪喝的酩酊大醉,就好像要逃避什么事情似得。她喷着酒气在我怀里睡去,甚至在我起身离去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
重新从思灭者城堡中的湖中爬上岸之后,我第一个动作就是试着召唤系统菜单。当又熟悉又陌生的虚拟屏幕蹦出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真的已经回来了。
我擡起头,看到岸边有很多战士。他们对我的出现视而不见,似乎是新安排的守卫。我不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原来这些人是并不存在的。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为了防备我这样的存在,而是更像是为了防御里奥雷特。毕竟我出现的时候他们甚至连过来质询的意愿都不曾有过。
我没有见到燃墟,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因为本来也没有想要找他,所以我直接就踏上了旅途。
见惯了暗面灰沉沉的天空和寸草不生的荒原,脚下突然变得翠绿的草坡让我颇有些不习惯。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更喜欢这个地方。
和初邪甚至连好好道别都没有就离开了她,我心里并不是很舒服。可她看上去所想要逃避的就是这种分别和思念,那不是我可以帮她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我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赶路,尽量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连吃饭都不再留在酒馆的大厅而是改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本来还想去佣兵所查看一下留言之类的,可是又怕被人在佣兵所认出来,所以只能作罢。毕竟一个五千万的脑袋,大家还是乐得把那张脸记在脑子里的。
就这样用了一个星期,我通过传送门回到黄铜大陆,慢慢接近了Dreams所在的杜加德城堡。
这片大陆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准确的说,我在神都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都是在黄铜大陆度过的。这里的城市我基本上都去过,有的只是作为歇脚路过,有的却承载了很多无法忘却的回忆。
在距离杜加德城还有半天距离的时候,我在附近的城镇歇了脚。因为不知道在杜加德里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必须趁这个机会养精蓄锐。
小镇里似乎来了什么人,很多镇民都聚集到了一起。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去凑凑热闹,可是这一次我忍住了。毕竟如果碰见熟人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妆扮一定不会露馅。
「他是个骗子,只是装的很像而已!」
远远的声音飘了过来,和严厉的诘责一起传过来的还有另一个人略显尴尬的笑声。
我听过这个笑声,所以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向那边看去。
韦尔奇·哈康,曾经救过我的见习牧师。命运真是有意思,我没想到竟然一回到黄铜大陆就遇到他。
我走过去,让自己混入到围观的人里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我还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骂韦尔奇是骗子的家伙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收回自己的拳头,而她攻击的目标正在地上捂着鼻子打滚。
韦尔奇则是一副非常头疼的样子去拉那个女孩——准确的说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小修女。
「菲狄欧娜……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韦尔奇挠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小修女。
那个叫菲狄欧娜的小修女穿着宽大的纯黑色修女袍,用头巾遮着头发,只露出一张娇好清亮的小脸。她的个头刚到韦尔奇肩膀,显得娇小可爱,可那双眼睛看上去却和野狗一样,游曳着并不属于神职者的凶残和恶毒。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干什么要和他们废话!」
周围的镇民在我旁边爆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前面几个青壮年已经按耐不住自己,露出了想要冲过去动手的样子。
「干什么!?来啊!?」菲狄欧娜呲着牙卷起了袖子,瞪着那几个家伙一副想要开干的架势。
而韦尔奇却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实在是个误会!大家先冷静一下!主说过……啊!!谁扔的石头!?」
我忍不住想笑,不过在这个时候笑出声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我强行咬了自己的嘴唇来抑制笑意。
「你们这些垃圾!!明明是这个混球先摸我屁股的!你们还帮他说话!!」菲狄欧娜不甘示弱的对包围着自己的镇民叫着。
「那也不能动手!!而且另外几个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权利伤害他们!?」我听到有人这样喊着,然后才从人缝中看到了其他三个躺在人群中间的倒霉家伙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几枚牙齿。
「没见过他们这样的神职人员!!那个男的和女的中午还在酒馆喝酒来着!!」
「我也看见了!他们绝对是骗子!!」
看来韦尔奇的坏习惯终于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我恶毒的想道。
当义愤的人们拧在一起的时候,讲道理就变成了徒劳的事情。这些人之所以没有涌上去动手,已经是鉴于菲狄欧娜那毫不留情的拳头的威力了。
大声的呼喝在我看来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愚蠢,而这些不明是非的家伙很明显都不是什么聪明的角色。而且人群里还有在起哄的,这种家伙比单纯的愚蠢还要可恶。
当然,我这种不出声的围观者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激化的越来越严重的民众情绪终于有点收不住了,包围圈越来越小,有的人趁韦尔奇不注意开始从身后猛击他的后背,然后重新混入人群里面。另一边有人在拉扯菲狄欧娜的衣服袖子,她叫骂着打翻了两个,然后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没有人看到她被人撕扯,这些家伙就只看到了地上新出现的伤者。
看到韦尔奇是如此好欺负,另一侧的家伙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起他来。一个家伙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拳正中他的右眼,我眼睁睁的看着韦尔奇的眼眶在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青黑色。
那家伙迅速的钻回到了人群里面,然后在其他人的叫嚣声中露出了因为得手而窃喜的样子,又一本正经的开始呼喝。
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忍不住将手按在了神宫上面,但是最终没有做什么。
怕引起注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我只是觉得,想要看看韦尔奇到底会怎么做。
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依旧在我耳边回响着。他穿上这身牧师的衣服,劝人与善,放弃杀戮,他是想做一个拯救者。可是,这些人类真的就值得拯救么?
杀人永远都不是唯一的选择。那么你会怎么选,韦尔奇?你真的会继续忍下去,然后被这群渺小而可恶的生物一拳一脚的殴打致死?还是会做出你永远都不会做的选择?
是的,他们也许会看到你七窍流血的尸体之后感到后悔。但在几秒钟之后他们就会想道「我只是打了他一下而已」,然后在几分钟后劝自己「这都是他自己找的」,接下来的几天之后,你的死就会被遗忘的一干二净。
那么,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做,韦尔奇。
我不想做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探寻者。他曾经让我产生的动摇和疑惑,我希望能在今天找到答案。如果他最终爆发出了能量,进行了反击,那我就不再疑惑了。因为那证明他的理论也只不过是拿来安慰那些信徒的解药,而不是某种答案。
可如果他不动手,就这样忍下去,我又能探寻到什么东西呢?我不知道。
一声熟悉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立刻被人们的喧嚣声掩盖了。我看到韦尔奇的手指被踩的变了形,他满脸是血,却依旧嘶哑着叫喊着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冲上前狠狠的扇了菲狄欧娜一记耳光,女孩的脸立刻肿胀了起来。菲狄欧娜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光芒,我马上就嗅到了杀气。
可是她却回头看了韦尔奇一眼,韦尔奇被人踢得连连咳嗽,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可他另外一只眼睛却死死的瞪着菲狄欧娜,坚定不移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菲狄欧娜最终什么也没做,她又被人殴打了数次,然后倒在了地上。
人群的怒气和情绪慢慢消去了,殴打也在受害者动弹不得以后渐渐停止了下来。
「把他们从镇子扔出去,不许再回来!」一个男的喊道,然后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叫好声。
几个男人跟着他走过去,擡起遍体鳞伤的两人向镇外面走去。我闪到路边给他们让出地方,然后跟了上去。
本来打算等他们走掉之后过去和韦尔奇见面,可是那几个男人并没有如我所愿离开。
他们一直擡着两人走到了镇外的树林深处。韦尔奇被他们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而擡着菲狄欧娜的家伙却将她放在地上,又扇了女孩两个耳光。
「臭婊子!这下老实了?!」
菲狄欧娜的鼻子被打破,汨汨的留着血。她的头巾掉了,金色的柔密头发铺洒在地上,像河流一样。女孩喘着气,在男人围上来撕她衣服的时候开始用力挣扎。
然而之前的殴打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两只手被掐住,修女服被从中间撕破,一对粉嫩的乳房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在她胸口处,还躺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伸手扯断了十字架的链子,扔到一边,然后捏住了女孩的乳房。
菲狄欧娜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手掌一翻,一枚闪着银光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菲狄欧娜!!」
躺在不远处的韦尔奇突然叫了起来,他伏在地上,盯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的动作凝滞了。旁边的男人立刻看到她手中的东西,然后一把抢了过来,扭过头又踢了韦尔奇几下。
「我该怎么办,牧师!?」
菲狄欧娜被男人翻转过来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一点一点全部撕破,她咬着牙,乞求一般望着韦尔奇。
「祈祷……菲狄欧娜……祈祷……」
菲狄欧娜咬住牙,伸手抓住被扔在不远处的十字架,紧紧地握在手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仍凭脱下了裤子的男人压在了自己背上。
那根粗大坚硬的东西没有来得及进入她的身体。在她惊讶的扭过头来的时候,她身后的男人和周围的帮凶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我和你们不一样,并不介意杀掉几个人渣。」
我收回了神宫,将压倒在菲狄欧娜身上的那具尸体挪开,然后走向了韦尔奇。
韦尔奇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安详而宁静的神情。
「我就知道……主能够听得见……韦尔奇,主真的听见了我的祈祷!」
一直都坚强的像男人一样的女孩穿着褴褛的衣服跑到韦尔奇的身边对他说道,眼睛里竟然闪出了一点点水光。
我皱着眉头将身上的斗篷罩在了女孩身上,「救你的不是你的主,是我。」
「是主派你来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韦尔奇躺在女孩怀里,带着疲惫的微笑对我说,「我们见过么?主的使者,你看上去有些面熟。」
「是的,不过我化了一点妆。如果你记忆力不差的话,我们曾经在某个酒馆因为你的狗屁理论打过一架,而不久之后你又在红松城救过我和一个女孩。」
「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好像是个通缉犯……叫什么来着……」
「贪狼,现在依然是个通缉犯。」
我没可能把这两个伤员扔在这种地方,况且这里还躺了好几具尸体。所以我只能带着他们两个去往另一个方向的镇子,将他们安排在了医疗所里面。看来原先预定的行程必须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韦尔奇和菲狄欧娜的伤势不轻,但都不致命,相反还是身体的疲惫要更加严重一些。菲狄欧娜都是皮外伤,韦尔奇比她要惨一点,断了几根骨头,不过修养一阵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很巧,竟然还能再见到你。」韦尔奇在恢复了精神之后躺在床上和我聊天。
带着他们连夜赶路让我也感到很累,所以干脆在旁边的床位上躺了下来准备休息一天。老实说,原本是想找到想要的答案,可看着韦尔奇和菲狄欧娜的选择,却让我更加迷茫了。
菲狄欧娜在差点被人强暴的时候拿出来的是一瓶魔液,那种东西不禁稀有而且威力一般都还不错,只要击破瓶子就可以触发预定的魔法效果。韦尔奇制止了她,而她竟然也照做了……宁可被人强暴也不去杀人,这种坚守真的有意义么?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我仰望着天花板问旁边的两个人。
「那几个男的是镇里面的流氓,对我动手动脚的,所以就教训了他们。」菲狄欧娜在房间的另一端抢话道。
猜也能猜到是这种老套的剧情,可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韦尔奇,为什么你就能看着她被人强暴,也不去动手?这就是你的上帝教给你的?」
面对我严苛的问题,韦尔奇只是微笑。
「那不是我的选择,那是菲狄欧娜的选择。」
「可那不是你这个见习牧师教给她的歪理么!?」我坐起身,对他的借口相当不满。
韦尔奇扭过头来看我,「喂,我可不是见习了,现在是杜加德城教会的正式传教牧师。」
怪不得会在这地方见到他,看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是在附近活动,难免会有这种相遇。
「修女小姐,你就不觉得他教你的东西实在是太……」我转向了菲狄欧娜。
「不是修女,是见习修女!」菲狄欧娜打断我的话。
自从得知我一直在附近袖手旁观,直到最后才出手相助的事实以后,这女人就不再给我好脸色看了。
「好的好的,见习修女小姐……为什么你一定要照他的歪理去做?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难道你不明白?」
菲狄欧娜看了韦尔奇一眼,那男人正看着她傻笑。女孩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戾气不见了。
「我知道那在你看来有些愚蠢,但牧师先生说过,如果我要找到我自己的答案,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寻的答案。菲狄欧娜在被人围攻时候流露出来的眼神我曾经在别人那里见过无数次,比如星见,比如夏希,比如微凉,比如在绝望重逢后的Fey……很多很多我见过的女性战士在杀意暴起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出现那种眼神。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战士,但那种眼神绝对是杀过很多人以后才会拥有的东西。
也许韦尔奇真的做到了,在他的努力下,一棵染血的小花已经慢慢在努力褪掉身上的毒刺。多了一个不再杀戮的人,他就向自己所努力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哪怕这一步渺小的无法度量。
我有些羡慕韦尔奇。他心无旁骛的走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全身充满力量和希望,连一丝迟疑和迷惘都不曾拥有,这是我完全做不到的。
「见习修女小姐,那么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么?」
菲狄欧娜看了我一会儿,「也许就要找到了,也许永远也找不到,这不是我现在该想的问题。如果主能够听得见我的祈祷,那么他终究会给予我答案。」
对于这种宗教信徒所能给出的标准应答,我无法做任何评判,只能沉默。
「菲狄欧娜,麻烦你去弄一些吃的吧。」韦尔奇突然说。
女孩已经恢复了不少,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听到这句话以后她很干脆的就走出了病房。我心里明白韦尔奇只是找个借口将她支出去而已,这招相当老套,但是好用。
「韦尔奇,我一直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忠实的教徒。」我说道,「大中午在酒馆带着修女喝酒的牧师,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
「哈……其实你说的也不错。谁也无法证明神这种东西是否存在,只是取决于你是否相信,就好像你拼上性命努力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某件事情一样。我只是让自己相信,然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而已。」
「这也是你告诉菲狄欧娜的话?」
「不。她是很虔诚的信徒,虽然是不久之前才受到感化的。」
就我所看见的菲狄欧娜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大概在受到感化之前和韦尔奇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按照韦尔奇死缠烂打的传教风格,他没被菲狄欧娜先干掉已经算他运气了。
菲狄欧娜现在是如此的信任和依赖着身边这个牧师,抛弃了曾经的固执和残酷,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我不清楚她是不是会成为韦尔奇那样的反暴力者,但我知道至少她很快就不会再迷茫了,和韦尔奇一样。
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对我说,也许那真的是寻求答案的唯一方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然后带来无穷无尽的仇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那么如果走上他们那种道路,究竟能不能让那些悲伤和绝望的事情不再发生?
我摇了摇头,努力驱散了那些想法。这种消极的哲学并不适合我,按照韦尔奇的话来说,我并不是不能选择跳出这个轮回,而是并不想这么做。一个人是没办法永远把自己骗下去的。
「其实我真的很狡猾啊……」韦尔奇突然说。
我微微愣了一下,「怎么?」
「我最早的想法是要改变这世间的一切,哪怕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也好,我想要它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哪怕是行恶之时的一丝踌躇也好,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可是到后来,我还是狡猾的退缩了……」
「因为人类就是那么肮脏的生物,只要人类的本性不变,你就做不到。」
「是啊……所以当看到菲狄欧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只要能够改变她,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所以当她最终听信了我的教诲,成为了我自己这个宗教唯一的门徒的时候,我觉得就已经差不多够本了。」
「她对你是那么重要的人么?」
「开始的时候只是普通的传教对象,但是最终在我的面前,她把那把剑放下来的时候,菲狄欧娜就变成了对我而言独一无二的存在。如你所见,她还在不断挣扎……而我在她找到答案之前,就必须做她的牧羊人,这是主赐予我的责任……」
我看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的韦尔奇,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光芒并不是我这种浑浑噩噩的人会拥有的东西。
「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十个小时以前你才知道我的名字。」我半开玩笑的说。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韦尔奇说。
我的脸扭曲了起来,「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你为什么会有这么肉麻的理解?」
「你我所坚持的理念格格不入。可是在这种人里你却是唯一一个尊重我看法的人,如果这样还不能称之为朋友的话,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我感到很不舒服,被这种麻烦的家伙当成朋友的话,总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你要去哪里?」韦尔奇又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韦尔奇这种人为理念而活的家伙,我不相信他会出卖我。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信任别人的感觉每个人都是想要的。
听了我的回答以后韦尔奇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帮你。只要打扮成我们教会的人,想要用传送门是很方便的,我们经常要送人去魔界的人类聚居点给信徒布道。」
「看来这次我多管闲事还挺值得的。」我说。
「如果你过传送门被发现的话,估计又有很多人要死。如果能减少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我很愿意做些什么。」韦尔奇说。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们的『友谊』。」我尖刻的应道。
「主的博爱要比人类的『友谊』崇高太多了,你说不是么?」
我和他都笑了起来。
两天以后,韦尔奇的伤势已经不妨碍行动了。他似乎看出我比较着急,所以很通情达理的招呼菲狄欧娜准备上路。
杜加德城建筑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我和夏希一起曾经偷偷潜入到了Dreams设在城里的城堡里面,还帮了阿纱嘉。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似的,那个时候夏希娇嗔的模样我还记得,只是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我们从山坡上开始往下走,距离目标城市这么近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能再使用能量赶路了,如果被人注意到的话我的身份仍然有可能暴露。
「你是通缉犯?干什么被抓的?」菲狄欧娜问道。
「你这说话的语气真是一点修女的自觉都没有啊。」我笑着看她。
「主绝不会因为我装腔作势而高兴,所以生活细节上太刻意就本末倒置了!」
我斜着眼看了看韦尔奇,那家伙笑的非常得意。毫无疑问,这套高论就是他教出来的。
「能喝酒,能抽烟,还能招妓……我看你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打着什么牧师的旗号。」我揶揄道。
菲狄欧娜猛地扭过头瞪着韦尔奇,我也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也许说漏了什么。
韦尔奇倒是很镇定的样子,「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在说着句话的时候我能看到他额角的冷汗,我忍不住暗自发笑。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脏猛的一震。
地平线的另一端,一团像乌云一样的东西开始在天空上汇聚,它们盘旋起来,发出遥远的细微嘶鸣声。
紧接着就是十数道能量光柱向天空直冲而去,从我这个距离看就好像是密密的银色丝线一样的能量光柱,每一个都至少有几十米之粗。
「又有人在打架……我们要去么?说不定可以救几个人。」菲狄欧娜问韦尔奇。
韦尔奇摇了摇头,「那种程度的战斗,我们插不了手的,说不定还会被卷进去。救人也有前提,就是不要做傻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提升起了能量飞了起来。
「喂,你……」
我低头看了他们一眼,「我会去教会找你们,你们绝对不要跟过来!」
韦尔奇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点了一下头。在得到他答复的下一秒,我用全能量加速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远处的黑云团和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谁在战斗了,那种鸦鸣声除了鸦羽之刃以外我想不出别的东西。
狂躁的能量爆炸和旋风一样的黑羽风暴在地平线那个地方相互撕扯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别出事啊,你这个混蛋。」我在疾风之中咬着牙继续加速,企图在战斗结束之前赶到那边。
在我赶到之前,那团黑云不见了,也没有能量光柱再升起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那意味着战斗的胜负已分。
又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我终于赶到了现场。
地上有很多血,树林中央被夷出了足足有上千平米的空地,断裂的树木被扫成了渣滓,扬起的尘土和碎屑仍然从空中不断地向下飘落着,把我整个人都盖成了灰色。各种各样被能量轰炸出来的巨坑以及能量刃撕扯出的沟壑铺满了地面。而最醒目的就是密集的羽状切割痕迹,这种痕迹我曾经看到过很多次,毫无疑问是鸦羽之刃才能留下的。
地上有很多尸块,不过已经烂的不像样子了,而我则在尸块上发现了Dreams的徽章。
那家伙实在是个疯子,竟然在离杜加德城这么近的地方和Dreams的人开战,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大体找了一下,完全没有那个家伙死在这里的迹象。不能在这个地方多呆了,因为Dreams的人肯定会过来支援或者查探。可是我该往哪边去追那家伙?这问题又开始让我头痛不已。
就好像是要给我答案一样,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从树林深处传了过来。我立刻就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几十秒以后,我看到了梅尔菲斯。他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周围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是Dreams的成员,他们举着武器站在距离梅尔菲斯几米远的地方,正在焦急的说着什么。
而第三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挡在梅尔菲斯前面。
我从空中俯冲下来,身上的能量震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冲的太快,那两个Dreams的成员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我的能量刃给炸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他们的装备都非常好,以至于我的能量刃都没办法砍断他们的身体。可是防御能量非常不足,这说明他们的能量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
落地的时候来不及减速,只能用能量做缓冲。身体在地上砸了个大坑,脚后跟酸麻了半天。
当我擡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守在梅尔菲斯身前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齐肩的头发,稚嫩的胸脯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发育就套上了一件不合身的短背心。她死死的盯着我,匕首非常专业的用刀刃向里的方式拿在手里对向我这边。
「走!不然Dreams的人要过来了!」我向她走过去,想去把梅尔菲斯架起来。
可是小女孩示威性的对我放出了一道威力可观的能量刃。能量刃带着呼啸声直劈我的脑袋,我向后窜了一步,擡手用能量接住了它,僵持了两秒之后将它挤成了粒子流。
「我是他朋友!」
小女孩不说话,仍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对着我。
我焦急的向杜加德城的方向看了看,暂时还没感觉到有人向这边过来,可那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在这里浪费大把时间。
「他是死鸦·梅尔菲斯!杀手!我叫贪狼,他一定和你说起过我!」我解释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开口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清脆的像鹂鸟一般的声音略显稚嫩,内容却是让我又气又急。
「妈的!」我怒骂了一句,「别耽误时间!我要是想杀他,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我在神宫上积攒了一大股能量放出了一枚比她之前放出来的要巨大十倍的能量刃,轰碎了一大片树林。
小女孩的表情软了,匕首也垂了下去。
我走过去将死人一样的梅尔菲斯扛在了肩上,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事情。
鸦羽之刃被梅尔菲斯捏在手里,可是那纯黑色的刀刃已经断掉了。我想象不出来他之前到底是在和谁战斗,竟然能够斩断鸦羽之刃这种魔兵器级别的武器……
「你能量剩多少?A级速度能不能跟上?」我连声问小女孩道。
「我满能量,能跟上8级的速度。」小女孩简洁明了的说。
我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那就不要跟丢了!8级全速!」
小女孩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龙雀。」
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从空中掉下来,那是梅尔菲斯妹妹的名字。可是星见曾经告诉我,他妹妹早已经死了,是雅魅安下的手。
没有时间给我继续浪费了。带着无数令人头痛的问题,我提上速度向最近的城镇飞了过去。
杜加德西南面的一座小城被我选中当做了落脚的地方。这里的人口不算太少,作为藏身的地方虽然并不安全但至少可以试一试。这片区域依旧属于Dreams的核心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在进入小城之前我特意挑选了最外围的一家旅店以便逃走,还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做了一些以防万一的准备。
梅尔菲斯的刀伤很多但都不深。只是从身体的淤青来看,他在之前的战斗里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冲击,以至于长时间昏迷不醒。
【神都】里还真是方便,只要是在旅馆或者医疗所,身上的非致命伤势都可以迅速的恢复。如果在暗面也是这个样子的话,大概反抗军的牺牲者会少上百分之八十。
「你是他妹妹?」在旅馆安顿好了梅尔菲斯以后,我坐到一旁问龙雀道。
龙雀隔着床站在梅尔菲斯旁边看着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沉默。看来这个小女孩的警惕性实在是太高了,这也难怪,毕竟是和梅尔菲斯这种人混在一起的。
「用不用给你带点东西回来吃?」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不说话就当否认了。」
「呃……」龙雀终于出声了。
「想吃东西?」我皱着眉头看她。
龙雀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这种交流方式让我感到疲惫。
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梅尔菲斯,本来以为我们两个会在暗面以某种不期而遇的形式重逢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自己的出现给他减少了很多麻烦,龙雀的战斗能力我不了解,但是就当时的情况来看的话,他们两个确实有些危险。
我跑到酒馆,决定先满足一下自己的食欲。之前的一个星期我都在食用一些便于携带而并非以可口作为标准的食物,可今天我并不想那么做,主要是打算独自把现在遇到的问题好好的捋顺一下。
这种嘈杂的用餐环境是我最习惯的,以前当佣兵的时候总是会在这种地方吃饭。周围人的谈话声就好像电视节目一样,有时会有挺有意思的内容夹在在无聊的口舌里面,我通常都把那种东西当做下饭的佐料。
完全不知道龙雀喜欢吃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我准备自己填饱肚子以后再随便给她买一些带回去。
我坐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擡起头来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可以坐一下么?」
这个女人整个人包裹在一件斗篷下面,她绚丽的长头发铺在后背、双肩和胸前,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说话,当做默认的态度。与此同时,我开始用余光扫视周围的情况。并没有疑似Dreams的家伙在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女人是谁?我不相信她的出现是和梅尔菲斯之前打斗毫无关系的。
她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看我。那只胳膊套着一件华丽的护手,斗篷下面的铠甲隐约可见。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很愚蠢,你怎么看?」她开口道。
「那要看在你脑子里,愚蠢两个字是怎么定义的。」我盯着她斗篷下面的那件铠甲,记忆开始迅速翻涌。
「就比如,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交情,把自己的命送掉。」女人淡淡的声音飘过来,那声音微寒。
「我不想送命。」
一边说着,我一边站起来,将一张金磅压在了盘子下面,然后向酒馆外面走去。
女人没有阻拦我,而是站起身跟了上来。
「那说明你还不算蠢。」
我走出旅店,看到外面已经站了八个战士。而为首的那一个,是Dreams曾经的第三杀手团副团长黑希斯。他曾经在我面前凌辱过Fey的身体,然后被我的偷袭打成了重伤。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果然被发现了,不过让我勉强能够安心的是,他们只是找到了我而没有发现安顿梅尔菲斯的地方。
「原来是你!?」黑西斯在皱着眉头看了我半天之后出声道。
「你认识他?」我身后的女人问道。
黑西斯连连点头,「我们公会已经通缉他很长时间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他最后一句是看着我说的,当那句话出口的时候黑西斯的杀气已经涌了上来。
我努力抑制着狂躁的心跳,一边防备着后面那个女人的偷袭,一边擡手指了指天。
「在这里开战的话,你们Dreams也很麻烦吧?我们出去解决。」
在我向空中升起来的时候,黑希斯和那个女人并没有动手。我也没有加速,几个人隔着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向城外飞去。气氛紧张极了,我知道只要有一个人现在爆出能量的话,立刻就是一场恶战。
我在城外的一片空地降落了,而那个女人和黑希斯也带着人重新包围了我。
「这就是你挑选的墓地了?」黑希斯的战意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控制的程度,他拔出他那把镶有蓝色水晶的魔力加护长剑,嘴角扬起了一个残忍地微笑。
「黑希斯,Rayout的会长巴尔格斯在那个时候构陷我,是他的主意还是你们指使的?」我没有提升能量,而是甩出了一个问题。
「哈哈哈!!你觉得呢?」黑希斯笑起来。
我承认,如果巴尔格斯的决定是受他们影响的话,或许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却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所经受的一切,心里面旺盛的仇恨,已经不是一句话就能消泯的了。
「黑希斯……」我拔出神宫,轻轻摩挲着熟悉的刀刃,「为什么你能够做得到?为所欲为,然后逃避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让别人的苦痛来为你自己付账……你该知道,这种人总有一天会在悔恨和绝望之中变成一堆狗屎。」
黑希斯的脸色变了,「别他妈的废话!!贪狼,你就像臭虫一样活在这个地方,最终的命运也只不过是被我们Dreams一脚踩碎而已!你觉得自己很强了?4级了?已经赶上我了!?哈哈哈!!!我告诉你,别以为只有你在往前走。我已经是公会第一杀手团的团长了,今天我要好好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力量!」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我等级的,但在穹顶之役的时候有不少人和我交过手。连Rayout都已经聚集在了Dreams的麾下,黑希斯知道我的等级也并不奇怪。
就在他要冲过来的时候,我用神宫指向了他旁边的那个女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那个女人微微一愣,然后擡手阻止了黑希斯的动作。
「潘朵拉小姐!?他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黑希斯叫道。
潘朵拉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一个问题并不会耽误事情。」
她在说完之后从容的转向了我,「你想问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食影者的人吧?」
潘朵拉沉默了两秒,然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发抖,神宫上面被附加的能量也在随着我的情绪而发出嗡鸣。
「你的那身铠甲……是【火精灵王的诅咒】……」
潘朵拉点了点头,「很识货。能认出这身铠甲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个。」
【火精灵王的诅咒】,挽歌曾经穿过的铠甲,零级的魔兵器……毒烟他们杀掉了挽歌之后,夺走了这身铠甲,而它现在就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毫无疑问,她一定就是食影者的成员,而且还是高级成员之一。
黑希斯皱着眉头看了看潘朵拉,又看了看我,看得出他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我却非常清楚。无论面前这个叫做潘朵拉的女人有没有参与或筹划过袭杀挽歌的计划,我都无法容忍看着那身铠甲穿在她的身上。
虽然那并不是她的本意,但在我眼中那却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炫耀她曾经夺走的东西,炫耀她的战利品,炫耀她踩在挽歌尸体之上的事实,我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潘朵拉小姐,我们Dreams是不可能放掉他的……」黑希斯指着我对潘朵拉说,他似乎误以为我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交集。
「我也没说不许你和他交战,做你该做的事情好了。」潘朵拉没有看他,而是一直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一起上吧,你们……」我将神宫斜垂在身侧,对他们说。
「一起上?哈哈哈!!你还真是脑子烧坏掉了!!三分钟……我一个人,三分钟之内就可以解决掉你。」黑希斯笑着,向身后的人挥了一下手。
连同潘朵拉在内的那八个战士立刻向后退去,黑希斯开始做手印,嘴里也念起了咒语。
天空迅速凝聚起了云层,一团黑云在几秒钟之后出现,一道粗大的闪电尖啸着向他劈了下来。闪电劈在他的身上,发出了巨大的能量爆炸声,乱窜的闪电流割裂了黑希斯身周的地面。
黑希斯的那套雷电属性的能量铠甲已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张狂的样式和影响范围几乎将以防御为目的的能量铠甲化为了足以产生致命攻击效果的武器。
带着强烈的噼噼啪啪声音,黑希斯裹挟着强大的电流向我冲了过来,手上的剑也被魔力加护,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魔力加护的武器在攻击力和防御力上都要比能量加护要低上几个档次,可是往往会带有特殊的攻击效果。
果不其然,在他挥剑的时候,这家伙全身满溢的雷电就像得到了魔力引导一样,向武器挥舞的方向蹿了过来。
我举起神宫挡住了他的剑,可是却挡不住强大的雷电冲击。纠杂在一起的雷电发出了爆鸣声,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然而黑希斯脸上的表情却凝固了。
赎魂装甲冒着青烟,却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如果你物理学的好一点,大概就不会说出三分钟内解决我这种蠢话了。」我用神宫压着他的剑向他逼过去,咬着牙对他说。
赎魂装甲形成的骨质完全不导电,虽然防御雷电能量依然需要承受一定的冲击力,但那和普通的能量冲击相比并不算什么。
我现在没有储存任何光流刃,所以想要取胜就不能凭借那种东西。神宫被我舞成一片白光,逼的黑希斯连连后退。
对手的脸扭曲的不像样子,他疯狂的挥舞武器想要引导雷电寻找破绽来攻击我。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赎魂装甲虽然不厚,但却是结结实实的全覆式铠甲。除了头部的位置以外,这些雷电根本就没有办法给我造成伤害。
徒劳的攻击动作让他的剑招根本就没办法跟上我的动作,神宫鸣叫着,在清脆的金属碰撞音间歇撕咬着黑希斯的身体,带出一抹又一抹的血液。
「怎么了?三分钟早就过了。而且看起来要被解决的并不是我。」我一边步步紧逼一边用语言开始挑衅对方的自尊心。我知道黑希斯就是那种自尊心极度扭曲的家伙,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啊啊啊!!!」
黑希斯被我的话语激怒,大吼着开始向外爆出能量,刺眼的电流从他身上喷涌,将我一下子从他身边扫开了。
他解除了雷电能量铠甲,然后以纯战士的状态重新向我开始发动进攻。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自己的能力被压制之时可以冷静而决绝的选择改变作战方式,就凭这一点我也得称赞他一句。
我没有召唤任何骨器对他进行攻击,而是深吸一口气将神宫改换成了左手半握的拿刀方式。
「不要说我占你的便宜。」我解除了赎魂装甲。
「那你就老老实实受死吧!!!」
黑希斯提升的能量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现在的极限,在这种情况下放弃赎魂装甲和骨器的优势是非常愚蠢的事情。然而我却偏执的这么做了,因为我就是想要羞辱他,这样他崩溃的会更快。
让全部身体都沉浸在了既兴奋又冷静的夹缝之中,然后在黑希斯攻过来的时候顺着他的杀气,让神宫的刀意带着自己挥了过去。
神宫以一个准确的角度斜劈在了黑希斯的剑上,他的剑锋擦着我的面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刺了过去,能量狠狠的撞了我的脸,颧骨立刻就青肿了起来。可是神宫却震开他的剑刃,笔直的切向了他拿剑的手腕。
这种对精准度要求极高的攻击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自杀行为,可是我为了驾驭神宫的刀意,已经磨练不知道多长时间,在今天终于显现了成果。
黑希斯的武器落在了地上,他捂着手腕伤细细的伤口连续向后做了两个非常狼狈的加速后窜。
「真是聪明,没有用那只手来换自己的武器。」我邪恶的笑着,从地上捡起了他的剑远远的扔到了他的脚下,「说吧,想怎么死?我成全你。怕了的话,就让他们都一起上吧!」
黑希斯浓郁的杀气已经控制了他的身体,他捡起剑,狂吼着开始胡乱攻击我。强大的能量呼啸着将地面炸出不同形状的坑穴,扬起大片的尘土,只是都没有办法攻击到我的身上。
我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的爆发力太过强大,攻击速度也非常惊人。我只是凭着反应神经和本能在躲闪他的攻击,这段时间已经丧失了还手的能力。
惊心动魄的交战持续了五分钟,当他动作缓下来的时候,我知道轮到我动手了。那种爆发式的攻击浪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和能量,可惜并没有为他赢得任何优势。
赎魂装甲克制了他的闪电能量,逼他以纯战士的方式作战,然后又激起了他的怒火,让他进入了忘我的攻击状态。我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了,能量大幅度下降的他到最后就只是一个任我攻击的活靶子。
神宫沾上的血液越来越多,虽然只是一些轻伤,但是黑希斯的体力就是由于这些轻伤的存在下降的更加厉害了。
轻而易举的格开黑希斯充满了怒火却速度欠佳的攻击,我用切刃对准他露出破绽的侧腹,连同他的铠甲一起切下了一大块皮肉。
「啊啊啊啊!!」黑希斯捂着受伤的地方向后急退,踉踉跄跄的坐倒在地上。这一次他嘴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惨叫而不是怒吼。
「像猪一样躺在地上哀嚎,真是难看啊,黑希斯……受伤的地方,很熟悉吧?下了地狱也要记住,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喘着粗气,提着神宫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黑希斯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凌厉的气势,恐惧、仇恨和不安占据了他的身体。
「别!!等等!我可以作证!我可以向Rayout证明你的清白!我很抱歉!!」黑希斯大叫起来。
看到他求饶的样子,我觉得满足极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呵呵……需要你道歉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女孩,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她现在并不在这里……」
就在我准备以一个加速将神宫刺入他胸膛的时候,一道强大的能量刃向我扑了过来。我连忙后退,那道能量刃在我和黑希斯中间的地方割裂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它窜过去的方向,连续倒下了好几棵巨大的树木。
「对不起,他现在还不能死。」
女人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潘朵拉踱着步子向我慢慢走了过来,齐腰的长发随着她翩翩的脚步在空气中优雅的晃动着。
「他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你们食影者应该不会低级到想要破坏一场公平的决斗吧?」我冷冷的盯着她说。
「我和他之间还有交易没有完成,所以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杀了他。这样吧,我们也做一个交易怎么样?」潘朵拉微笑着歪了歪头。
「哦?我倒是想看看食影者能出到什么价码。」
「用你的命和他的命交换。你现在足够聪明的话,应该接受这个交易,然后转身走开。死鸦·梅尔菲斯的下落,我们会再找线索。这个交易你已经占了大便宜。」
我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的命!?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来你远比我想的要愚蠢。」
潘朵拉摇了摇头,身上慢慢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包裹着她身体的斗篷立刻被点燃,然后迅速化成了灰烬飞散在了空气里。【火精灵王的诅咒】随着灰烬的飘飞,再次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真是怀念……不过我觉得它上一任主人更适合它。」我喃喃道。
潘朵拉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只是她并没有珍惜它所赐予的力量……看在你认识挽歌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不让他们追你。」
潘朵拉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向了黑希斯身边围过来保护他的Dreams杀手团成员。那几个家伙满脸的杀气,如果不是潘朵拉站在他们前面,估计已经冲过来开始围攻我了。
我的脸已经控制不住扭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你弄错了……今天没有人能够离开,你也不行!!」
听到我充满杀气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安的灵魂,绝望的执念,煎熬的欲望,王者的遗愿,我从这里向你们所在的深渊呼唤!!我的灵魂是你们的酬劳,我的身躯是你们的巢穴!!如若你们能听到我的召唤,便将你们的力量给我!!亡者不生,逝者不死!!朽骨天国!!!」
随着我的狂吼,不计其数的骨枝咯吱作响的开始从我身上喷涌着。完全状态的赎魂装甲迅速在我的身上凝结,肩甲的部位被两颗巨大的骷髅狠狠的咬住,大量哀嚎着的幽魂状能量从骷髅的大口之中窜了出来。
地面亮起了一个魔法阵。和梅尔菲斯当初在穹顶之役那个混战城市里对付【光之龙】所使用的魔法阵相比,我的这个法阵要小上很多。但是它依旧笼罩了数百米的范围,将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这是我带梅尔菲斯和龙雀来这里避难的时候就为了应对这种状况而早早画好的法阵。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发动朽骨天国,不提前做准备是绝对不行的。
从我身上喷涌出来的骨枝以法阵的边缘为节点像织网一样在几秒钟之内塑成了仿佛有天顶那么高的结界。
「对不起,这招凭我现在的力量是完全无法控制的,所以手下留情已经不太可能了。」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赎魂装甲的骨殖就将我裸露在外面的头部完全吞噬了,只留下一张狰狞而厚重的骸骨头盔。
三十章(火与骨)
厚重的完全封闭式骨盔遮挡住了我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两秒钟,当我重新恢复视觉的时候,赎魂装甲的完全状态已经成型了。
这两秒钟是朽骨天国发动之后最后的破绽,如果对方趁着我失去视觉的时候进行全力的攻击,我一定会有不小的麻烦。只不过现在正在不朽天国结界之中疯狂肆虐的杀生鬼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对付的了的。
杀生鬼是葬鬼的进化形态。曾经就是它们在沙舟之城吞噬了六十多个佣兵的性命。葬鬼只是一些可以供我操控的基本灵魂能量团,除了单纯的格挡和撞击这种战术价值以外并没有太可观的攻击能力,可是杀生鬼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苍白的巨大能量团约有一人高,它们凝聚成了骷髅的形状,尖啸着开始扑击撕咬被困在朽骨天国里的所有活物。
初始状态的杀生鬼只有A级左右的能量强度,但它们会通过蚕食结界中的能量进行迅速的进化。我不知道它们最终可以进化到什么程度,因为每一次我凭借自己的意识释放朽骨天国之后,里面的敌人往往都没办法填饱这些杀生鬼的肚子。
这一招所耗费的能量和魔力都非常巨大,我在暗面曾经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钻研绘阵方面的技巧才勉强能够释放出来。由于我本身的能量不足,所以在成功结阵之后根本无法操控这些杀生鬼的行为。
从本质上来说,现在朽骨天国里的杀生鬼现在全都是处于暴走状态。无论敌我,这些东西都会本能的进行攻击。召唤法则最重要的一条,暴走状态下的召唤生物优先攻击召唤者,这还是我从里奥雷特那里学到的知识。
因此要用这招,我就必须同时构结赎魂装甲的完全形态。被骸骨甲胄重重包裹以后,杀生鬼无法根据我身上的气息来攻击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个地方。
面前的敌人已经和杀生鬼发生了接触。黑希斯手下的Dreams杀手团战士看上去非常从容,有几个在尝试性的攻击身后的结界,更多的则是站在原地,只有在杀生鬼冲过来的时候才甩出几个能量弹来震开它们的攻击。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们采用使普通的能量攻击手段,完全就是在给杀生鬼喂食而已。
初期我本应该在朽骨天国里采取迂回的战术,一边游走一边操控杀生鬼吸取我们战斗中溅射溢出的额外能量,在它们慢慢成长以后再展开反攻。因为杀生鬼的原始状态并不强大,凭借这些杀手团成员5级左右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重创这些杀生鬼。
问题在于现在我的力量还无法控制它们,所以也只能放任杀生鬼对对方进行直接的攻击。而这些家伙因为杀生鬼现在的羸弱状态,根本就没把它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种不具有高爆发力的能量攻击,直接就会被杀生鬼吞掉。比起蚕食那些碰撞爆炸溅射出的残渣,这些能量弹可要美味的多。
吃了东西的杀生鬼会放弃攻击游荡一会儿来吸收力量,还没有得到能量的则会填补到位置上继续围攻目标。等到这些家伙意识到应该全力认真对付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潘朵拉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火精灵王的诅咒】已经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夺目的鲜红色。我曾经见过这颜色,就在我将短刀插入挽歌后背的那个时候……
那套铠甲的颜色就仿佛被烈焰烧透的金属一般发起了炽红的光芒,仿佛只要靠过去就立刻会被烧焦一样。
一只杀生鬼嚎叫着扑向她所站的位置,潘朵拉提升能量,将身上火焰的凶猛程度再次加强,那只杀生鬼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被迅速蒸发成了粒子。
可是更多的杀生鬼聚拢了过去。它们没有攻击潘朵拉,而是贪婪的开始吸收潘朵拉身周外围溢出来的多余能量。那只被干掉的杀生鬼之前所吸取的能量也立刻被其它几只分食殆尽。
杀生鬼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我并不担心它们会被干掉,因为这种相互吞噬尸体的特性意味着没有一丝能量会被浪费。只要对手在朽骨天国里使用能量,这些家伙早晚都会成长为极其可怕的存在,那时候就算是高级战士全力爆发出来的能量攻击也没法给杀生鬼造成什么伤害了,它们会从容的将能量吸收,然后再次进化成更强大的东西。
潘朵拉擡起头看着在天空中飞舞的幽魂,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是什么样子,不过总不会比当初在沙舟之城解放力量的时候要难看。那个时候在开膛破肚的情况下被某种东西从体内占据了身体,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怪兽,杀掉很多人,难怪初邪她们会害怕我。
「不是说要杀我么?为什么不动?」潘朵拉站在我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发话了。
我动了动手指,听到了清晰的骨骼摩擦的声音。骨殖化的神宫已经完整的嵌入了铠甲,看起来就好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这看起来一定相当突兀,因为赎魂装甲这种粗犷厚重的能量凯和神宫的样式并不相称。
「什么时候动由我来说了算,你就这么急着想死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头盔的覆盖下嗡嗡作响。
潘朵拉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一个杀手团成员的胸腔以上消失了,咬着他上半身的杀生鬼呼啸着飞了过去,他一边喷着血一边栽倒在了地上。看来剩下的人被干掉也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那些家伙慌张了,他们爆出能量开始和杀生鬼正式作战,但那只能让他们死的更快,除非他们意识到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先干掉我这件事情。
只不过问题在于,骸族的铠甲在同等级东西里,防御能力是最高的。
「怎么?不去帮他们么?」我问她。
「我们和Dreams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比较正确。他们给我钱来找梅尔菲斯,并没给我钱来救他们的性命。」潘朵拉用柔柔的声音回答我,「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能回答我的一些问题。」
「说。」
潘朵拉擡手一剑炸碎了一只锁定了自己的杀生鬼,然后开口了。
「你和挽歌是什么关系?」
「你把我的名字拿去问问毒烟就可以知道了,只不过你得有命去见他才行。」我沉声说。
「你想为她报仇么?」
「就算是吧。无论是毒烟,鲁恩希安还是你,都要为挽歌的死付出代价!」
潘朵拉用晶莹剔透的翡翠色瞳孔看着我,「连鲁恩希安的存在都知道,我应该没理由不知道你的名字……只不过看起来关于挽歌,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我不太想和你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建议我们两个坐下来聊一聊。」
我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怕了!?很可惜,已经太迟了……」
在潘朵拉的身后,惨叫声已经是此起彼伏。杀生鬼只剩下了五只,可是Dreams的人却已经全部变成了尸块。我看着黑希斯的半个身体被杀生鬼撕扯着拉上天空,心里涌出了无比的快意。
这五只杀生鬼能够干掉包括黑西斯在内的七名Dreams杀手团成员,这就意味着它们的能量强度已经到达了5级以上。我看着在空中狂叫起来的杀生鬼,不再控制自己的战意,对着朽骨天国里残存的最后一个敌人举起了刀。
【火精灵王的诅咒】,梅尔菲斯曾经告诉我,这东西只要穿在身上,连能量都不需要注入就可以完全防御5级以下的火焰强度。可是我并不会使用任何火术,所以这点特性对我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狂妄了一点。
潘朵拉举起自己的剑,我清楚地看到剑身上面包裹上了和她身上相同的火焰。
本来以为这些火焰只是她发动某种能力时的附加效果,可是当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那些火焰本身就是她的能量!
和所有人都使用的能量完全是不同的东西……那是属性能量。
我并不是不知道属性能量的存在,但却是第一次看到有高级战士以这种方式用出来。
根据我拥有的常识,属性能量共有5种:风、火、光、暗、魂。
魂属性能量算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它不具有任何攻击和防御能力,是用来召唤生物的能量。
可是其他几种属性能量就非常少见了。不是因为学习使用他们很困难,而是由于这些属性能量所能够达成的效果,只要用一半的魔力就可以实现。
火属性的能量弹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火球。用一个单位魔力所塑造的火球,足足需要三个单位的能量来实现,所以这一切都只关乎于「效率」的问题。
我在成为高级战士之前也曾经因为好奇心摸索过各种各样的其他战斗方式,包括属性能量的使用。在无数次失败和成功的练习和大量的情报收集之后,我了解到每个人所能够使用的属性能量其实和使用者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风属性和火属性的能量我能用出一点,可是光属性和暗属性我就完全释放不出来。在没有学习任何召唤类法式的情况下,单纯的魂属性能量我也无法使用。
火属性能量使用的问题在于,使用者不仅仅需要用大量的原始能量来生成它,更是还要用更多的能量来进行自我保护——火焰能够伤害到的必然是距离它最近的东西。
举个例子,你在手中聚集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种高温肯定会最先烧伤使用者。所以使用者在凝聚火属性能量球的时候还要耗费更多的能量来给自己隔热。可想而知,如果要以属性能量作为常用的攻击手段,对能量的强度需求要有多么巨大。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敌人有多么棘手。
完全防火的【火精灵王诅咒】,配上火属性能量……一套铠甲差别,让使用火属性能量战斗的潘朵拉在能量强度上有了足足一倍的提升。
燃烧起来的鲜红长剑裹挟着热浪狠狠的砸在了神宫上面,隔着厚重的赎魂装甲,我仍然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高热。如果不是这套全覆式的铠甲,我觉得自己的眼珠会在这一击之下立刻被烤干。
我向后连续退了三步来摆脱高热对自己呼吸道的侵蚀,可是潘朵拉并没有给我这个喘息的机会,她立刻追击过来,身上炽红的铠甲和赎魂装甲撞在一起,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甲胄发出了被烧焦的声音。
几乎是在零距离发动的一斩,我反手倒转神宫在身前向下直插,堪堪挡住了这道追击,然后拼命将潘朵拉从身边震开了一小段距离。
身为女性战士,潘朵拉就算穿上了【火精灵王诅咒】这么厚重的铠甲,整体的重量也不算太高,所以我才能成功将她震开。只不过她后退了仅仅一米就重新压制了过来。
嗓子和鼻腔里热辣的感觉让我根本无法呼吸,我憋着的一口气已经告罄,潘朵拉身上的热浪继续逼过来,我已经忍不住了。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特别慌张,因为我看到杀生鬼们已经全部向我们这边扑了过来。在激烈的近身战里还能分出一点点的注意力来观察周围环境,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原来的自己是完全不可能做得到的,毕竟我是在暗面的魔兽群里战斗过无数次了。
杀生鬼包围了潘朵拉后退的所有角度,然后张开大嘴向她咬了过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急速后退,大口的呼吸着冷却下来的空气。低头看了一眼,赎魂装甲刚才和火精灵王诅咒相撞的位置已经焦黑了一大片,如果只是单凭一把剑去格挡,没有人可以防住这种多角度的同时攻击。潘朵拉在杀生鬼袭击过来的时候在原地猛的旋转了一圈,一道火焰风暴在瞬间向四周爆开,撞偏了杀生鬼的攻击轨迹。
然而杀生鬼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而是围绕着火焰风暴升起来的位置一边游动一边继续吸取着火柱周围衰减下来的能量。
潘朵拉的表情似乎微微变了一下,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她分析出杀生鬼的本质之前打断她的思考,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头扎入了滚滚的热浪之中。
我倒是很想学习一下能量罩的隔热运作方式,可那并不是现在就能凭脑子想出来的。只有真正擅长属性能量使用的战士才有可能磨练出这种技巧。
就在我向潘朵拉狠狠挥动神宫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她空出来的左手突然做了一个手印。
那个手印非常复杂,不过潘朵拉将它做的流利极了。如果是以前的话,我绝对会立刻对这个未知的招数进行规避或防御。不过在研究了半年之久的咒术运作规则之后,我已经不再是魔力方面的作战的菜鸟了。
没有法阵,没有咒语,而且还是单手的结印,这种程度的术法不可能对赎魂装甲造成威胁。
潘朵拉的手印以一个指尖的昂扬上挑作为结束,紧接着在我的身下就窜出了一道足足一米粗火柱。
强烈的冲击力直接把我冲的失去了平衡,腹部立刻感到了一阵沁凉。那是被烫伤的时候,人的皮肤在第一时间所传递的感觉。一秒钟之后,滚烫的剧痛直刺我的脑海。
我强忍住差点溢出嘴边的痛呼,连续做了两个变相的加速来躲避不知会不会再次出现的火柱和潘朵拉的后续追击。
杀生鬼很好的在我露出破绽的时候牵制住了潘朵拉的行动,它们现在的力量绝不是潘朵拉可以轻松应付下来的。
我捂着被烧伤的地方,从剧痛中拔回了注意力,手指可以清楚的试出赎魂装甲外层被烧焦的地方已经开始剥落了。
足以将热量穿透赎魂装甲的火系术法……这绝对不可能是单纯一个手印就能发动的。这说明【火精灵王诅咒】所带给潘朵拉的能力绝对不仅仅是防火这么简单……
我实在是太傻了,那毕竟也是一件魔兵器。如果它可以为使用者大幅度简化火系术法的发动程序,我一点也不应该对这个结果感到奇怪。
我重新试着去加入杀生鬼攻击潘朵拉的战团,只不过这一次我集中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在潘朵拉的手上。
果不其然,潘朵拉见我接近,立刻就开始制造火柱来限制我的行动。我每一次的冲刺都会被迫被火柱所打断,毕竟我不可能让自己硬着头皮硬接那种可以给我带来真真正正伤害的攻击。
几次尝试之后,我发现正面的突进已经不可能了,但疲于应付杀生鬼的潘朵拉也没有机会来针对我做任何事情。我凝聚出骨矛,一边游走一边选择了从远处对她进行骚扰性的攻击。
潘朵拉似乎没有料到我还有这种东西,她转身舞动着那把火剑,将射过来的骨矛劈成了碎片。就在这个机会,距离她最近的杀生鬼一口咬住了她的左臂。
看到血液溅出来的时候我马上爆出了积攒的能量,试图抓住这个机会给她致命一击。
潘朵拉的身型一滞,其余几只杀生鬼也蜂拥而上,相继咬中了她的腰部、左腿和右脚。我已经冲到了她身前,面对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潘朵拉举刀就砍。
就在我马上要把刀刃送到潘朵拉身体里的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仿佛一下子缓慢了起来。我看到潘朵拉的嘴唇在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升了起来。
长期战斗积累下的直觉让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用所有力气勉强终止了自己的攻击动作,拼命向另外一侧窜开了半米的距离。
潘朵拉身上炽红的火焰随着她的咒语轻描淡写的化成了苍白,她的铠甲也随着火焰一起被烧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
咬在她身上的四只杀生鬼被火焰吞噬了,它们在一秒钟内就化成了灰烬。
潘朵拉身上的白色火焰如同浓稠的液体一样沾到了我的手臂上,然后迅速的往我身上其他的地方蔓延了起来。
我狼狈的摔在地上,不断的在地上扑打着燃烧起来的铠甲。可是很快的,以潘朵拉为中心,朽骨天国之中的地面就被苍白色的火焰占领了。
我不得不从地面向天空升去,足足升了10米才勉强忍受住越来越汹涌的热量。
赎魂装甲的整个左臂部分都化成了焦黑的碎块慢慢脱落了下来,暴露在外面的手臂似乎也被烧伤了。
潘朵拉站在火焰之中擡起头来看向我,她的长发随着跳跃的火焰向天空不住舞动着。
「厉害啊,贪狼……竟然能逼我用这招……」她用依旧轻柔的声音说,只不过已经带上了一点点杀气。
「怎么?这算是你的杀手锏么?」我侧过身子,让受伤的左臂尽量避开以她为中心升腾起来的热量,然后开始驱动赎魂装甲修补破损的地方。
「【王之咒炎】。如果我解除火焰限制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是一捧骨灰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你并没有这么做,说明就算穿了那件东西也要顾忌那招的威力……」
潘朵拉也微笑了一下,「说对了。不过我现在想杀你的话,也只需要另外几分钟而已。我刚才的停战邀请现在依旧有效,你考虑一下。」
「很抱歉,还没到我应该认输的时候。」
潘朵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火中画起了法阵。
我应该上去阻止她……在拥有火精灵王诅咒的施法程序减免效果的情况下,我无法想象潘朵拉这个需要法阵才能发动的招数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问题在于,现在的我根本就没办法窜入火里面阻止她的动作,那样我很快就会被烤熟。
在潘朵拉画法阵的时候我选择发动另外一个手印。在我完成手印的时候,赎魂装甲肩部的骷髅张开了大口,朽骨天国里残存的最后一只杀生鬼被吸了回来。
这只杀生鬼是吸纳了之前所有牺牲者力量的最后存在,现在我将把它强行转化成增强自己力量的饵食。
就在我感到全身的力量像爆发一样急速升温的时候,潘朵拉的法阵也完成了。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攻击法阵,她站在那里,被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地面上的苍白火焰就狂躁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潘朵拉就只是在解放王之咒炎的真实力量!她做那个法阵是为了保护自己!
白火像火山爆发一样向天空冲了上来,几乎要把大脑凝固的热量死死的把我缠住。我大吼着将身体里的能量当做屏障完全爆了出来,火浪被毫不留情的从身边推开,为我拓开了一个半径三米的无火空间。
即便是这样,炙热却依旧凶猛的撕咬着我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赎魂装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的变形、剥落,重新凝聚,然后再次被烧成焦炭。
我不可能长时间保持爆出能量的状态,更不可能在火海之中支持太久。存余的能量仿佛泄洪一样从身体里面喷涌出来,我只有十秒钟的时间,这十秒钟将决定胜负。
这是一场赌博。潘朵拉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将这种攻击强度的火咒支持十秒钟之久。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的平衡可就真的完全被打破了。
十秒钟,就好像恍恍惚惚的过了一辈子。我的神智被蒸腾的热量迅速侵蚀着,手里的刀也几乎握不住了。50度的高温可以煮熟一个鸡蛋,而同样作为蛋白质,我确定现在自己脑子的温度并不会比50度要低。
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动了,完全做不出攻击动作的我就只能凭借本能在空中加速,把自己当成炮弹撞向了潘朵拉所在的位置。
火焰遮挡了我的视线,也同样遮挡了她的。当我从火海中显出身形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她脸上惊讶的神情。
我知道她肯定不会躲开,因为离开了这个防护罩,她也必须面对这个焦热的地狱。
撞击摧毁了潘朵拉的那个防火罩,反冲力几乎将我直接砸晕。已经完全被烧变形的赎魂装甲在撞上了火精灵王诅咒之后立刻就像炸弹一样爆碎了开来,潘朵拉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身周的空气依旧热的发烫,但是火焰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掉了。我咬住牙,不顾身上的装甲已经完全化成了粉末,祭起神宫就向潘朵拉冲了过去。
潘朵拉的唇角全是血,应该是法阵被破之后的反噬,或许也有我那一撞造成的伤害。她举剑来挡,可是动作并没有我快。
神宫的剑刃发出了兴奋的嗡鸣声,我用它在身周画出了数道白光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挥剑轨迹,然后用尽全力斩了下去。
潘朵拉的胳膊和腿部都被杀生鬼咬伤,但令我意外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接下了我的这一击。
被格挡住的神宫速度剧减,但是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潘朵拉半跪在地,手里赤红的长剑疯狂的颤抖着,神宫架在它上面,将烧红的火精灵诅咒护肩切出了一个刀口。
血从那里开始往外涌,我红着眼睛用力把神宫向下压去,而潘朵拉则努力用受伤的双臂擎着剑阻止着刀刃的前进。我们两个的脸上已经全都是汗,但令我奇怪的是,和我自己狰狞可怖的表情相比,潘朵拉的脸竟然可以这么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朽骨天国的结界似乎到达了时限,大块大块的碎片开始从天顶崩塌。
就在我这一楞的当尔,潘朵拉大吼一声,将我的刀反震了回去。
我并没有楞太久,这小小的破绽已经我能犯下最大的错误了。所以在她反击出手的时候我也动了起来。
两把武器在空中以肉眼根本无法扑捉的速度连续碰撞在一起,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挥剑的动作完全交给了潜意识在运作,动态视力在这个时候已经跟不上刀的速度了。
手臂、腹肌和背部的肌肉几乎进入了一个发狂的状态,刀意控制了我的所有动作,在仅仅三秒的时间之内我和潘朵拉足足向对方递出去了九刀。
我在身体完全失控之前向后连退了两步,潘朵拉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她伤的比我重……但是我的能量已经见底……我们两个对视着,谁也没敢再动。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还伴随着鼓掌的响声,「刚才的对剑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吧,哈哈哈……」
我将神宫横在胸前防止潘朵拉的突然袭击,然后侧目向那个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连铠甲都没穿的短发男人提着一把剑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他脖子上的黑色围巾将他的肩膀和半张脸一同遮住,看上去非常碍眼,。
我第一反应就是Dreams的援兵,可是潘朵拉的表情似乎说明他并不是和她一伙的。
「真是幸运,本来只是跟踪他而已,结果竟然能捡到手刃食影者三将军之一潘朵拉的机会……大概是一万年都碰不上一次吧~ 」那个男人笑道。
潘朵拉摇晃了一下,拄着剑半跪在了地上,看来她伤的远比我预料中要重。女孩擡头看向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幽鬼】的灰红……」
被称作灰红的男人颤抖着肩膀「嘿嘿」的笑起来,「我这种小喽啰也能让潘朵拉小姐记在心里,真是荣幸啊。」
潘朵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施奎因、灰红、TZ……【幽鬼】排名前三的杀手也是小人物的话,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可就太可怜了。」
只是在原地静下来了一会儿,身上被烧伤的地方就剧痛了起来。我一边不由自主的发抖,一边努力分析着现在的状况。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后面的,更不知道【幽鬼】是怎么得知我回归神都的信息的。毫无疑问的是,找到我对他们这种情报组织来说并不太困难。
不过让我意外的却是自己竟然可以和食影者所谓三将军之一的潘朵拉打成平手这件事。当然,能把她逼到这种程度主要还是依赖于朽骨天国的威力。如果我没有做准备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平等的遭遇战之中成功绘制朽骨天国的阵纹的。
灰红在一路上并没有趁我不备下杀手,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这也许说明他并没有这个打算,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真正有麻烦的就只有潘朵拉。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对我手下留情的理由。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潘朵拉看着灰红开口了。
「怎么?不打算动手么?」
灰红耸了耸肩,「要是真想杀你的话我没必要在这里废话。而且趁人之危也太没有意思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插话道。
「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灰红看着我说,「霸龙私自跑去找你决斗,然后失踪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霸龙已经死了。」
灰红点了点头,「嗯,我猜也是。不过不是你杀的吧?」
我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
「别以为你能和她打个不相上下就得意起来。没有这个阵的话,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在霸龙手底下你想要画阵就只是在找死而已。」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你跟着我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我本来是要来干掉你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变得很有意思。」
「什么很有意思?」我心里面突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你为什么要和食影者打?」灰红戏谑的看着我笑。
「因为正好是敌人而已。」我含含糊糊的说。
「你想杀她?」
「那又怎么样?」
灰红忍不住笑的更厉害了,「算了,真没意思。杀你的事情我会先放下,要和老大汇报一些事情,不过下次老大还是有可能会再派别人来,你不要掉以轻心了。我和挽歌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换了别人来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我皱着眉头看他,似乎了解到了什么事情。
食影者本来就是从最初的幽鬼里面分裂出来的组织,可是潘朵拉和灰红之间的关系并不算熟悉。加上灰红所说的,他和挽歌没什么交情,我猜他也许是后来才加入幽鬼的成员。
加入的时间不长,却成为了号称前三的杀手,看来这家伙的实力非常强劲……
「你不杀他,也不想和我动手,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潘朵拉问道,我看到她的手指尖不断有血滴下来。
「其实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让你给鲁恩希安递个话。反正距离『末日』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们老大想要先休战。『末日』之前我们两方有太大损伤的话,对这个世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那天之后大家都还活着,再打也不迟。」
潘朵拉看了灰红一会儿,「你的话有效力么?」
「当然。我的话就是我们老大的意思,你让鲁恩希安自己去找他聊吧。」
「还是在『渡口』?」
灰红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我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潘朵拉的身上,试图重新举起神宫,然而手里的刀却掉在了地上。
这让我大惊失色,因为自己的手指已经握不大起来了,微微一弯手指就痛的钻心。
「看来今天不能如你所愿了……」潘朵拉颤颤巍巍的从地上重新站直身体,「没了那身铠甲,你的手在刚才拼刀的时候被我身上的火烧到……虽然开始还能凭着意志力握刀,但是刚才肌肉在说话的时候放松了一下,也就没办法再用力了。」
我死死的盯着她,用左手捡起了神宫,「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还能流多少血。」
潘朵拉没有做声,而是在手上凝聚了一小撮火焰,将它探向了自己的伤口。女孩的伤口立刻发出了滋啦的声音,被烧焦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她痛得嘴唇发白,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还算平静……我猜她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习惯。
「灰红说,他追杀你是为了挽歌……」潘朵拉看我的战意有些消退,开口问道。
「那又怎么样?」
「我很好奇。你杀我是想为挽歌报仇……可是他们追杀你也是为了挽歌……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的嘴唇颤抖了一会儿,「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杀你了……答案你可以去问毒烟。」
「那不可能。」潘朵拉静静的说。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毒烟已经死了?」我连忙问。
潘朵拉摇了摇头,「他活的好好的。不过你该知道,是他杀了挽歌吧?」
「就在我面前。」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作响。
「如果是你的话,能够好好的和杀掉自己姐姐的人说话么?」
我的脑子好像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样。
「你是挽歌的妹妹!?」
潘朵拉没有回答,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布满了震惊的脸。
「你明知道是毒烟杀了她!!为什么还能放任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忍不住大声对她吼了起来。
「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永远不想看见毒烟的脸,也无比想念那个女人曾经给我的温柔,但那并不代表毒烟做的事情就是错误的。我说过,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当初的【幽鬼】为什么分裂?团长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说是鲁恩希安杀了团长,却还有会有人跟着他离开佣兵团去建立食影者?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和简单。」
潘朵拉在说完这些话以后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然后用一点点能量将自己浮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和姐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还有人在为她战斗,我挺高兴的。」
女孩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飞走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
三十一章(黑鸟的鸣叫)
为了防止泄露自己的行踪,我没有直接回去找梅尔菲斯,而是离开战场打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恢复一下能量。然而还没有等我走多远,就远远的发现有很多人向这边靠了过来。
虽然我和潘朵拉的战斗距离镇子并不算太远,但是从开战伊始之时并没有任何人试图过来观战。有一定等级的战士都会明白被卷进其他人战斗之中的危险性,况且那个时候黑希斯他们很清楚的亮明了Dreams的身份。
我在制造了几十米高的结界,潘朵拉更是使用了【王之咒炎】那种等级的招式,这么激烈的战斗足以吓退想要看热闹的普通人。但是当战斗平息以后,燃烧的好奇心就把各种各样的家伙都吸引了过来。
我已经没有能量了。当灰红和潘朵拉对话的这段时间里,我所回复的能量只够让自己勉强从地面浮起来。右手被烧伤以后只要一动就会钻心的疼,只能把神宫留在剑鞘里。
如果就这样被看热闹的人发现,然后被一些洞察力比较高的家伙意识到我现在的状态,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没有多少可以供我思考的时间,因为最前面的人用不了十几秒就能飞到我这里来了。我靠着一根还没被能量席卷到的大树躲起来,用所有的脑汁开始思考对策。
我用三秒钟的时间孤注一掷做了决定,起身用所有的能量向着镇子的反方向开始加速。尽管我知道那些方向同样还有人被战斗吸引过来,但总比呆在这个地方等着Dreams的后续搜索人员找过来的好。
我的速度连A级都不到,但是当最前面的人看到我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在喊一些诸如「小心,前面有人」之类的话。这种情况下我并不太担心他们会对我产生直接的威胁,但如果这里面某些不自量力而又有一定等级的家伙打定主意跟上来的话,我重新绕回到镇子的打算就难以实现了,毕竟我不能暴露梅尔菲斯的位置。
提心吊胆的飞了半天,我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并没有人跟上来。迎面而来的几个打算前去查探的家伙也没有拦我的意思。
飞了十分钟以后,我仅存的能量告罄,身上的伤也痛得几乎无法忍受了。
找了一个比较茂密的大树,我把自己藏在了枝桠之间开始喘息起来。
如果是刀剑或者能量弹的冲击伤,对早就习惯了那种疼痛感的我来说还不是太难以忍受。但这次最严重的伤口全部都是火焰的灼伤,大面积的无差别痛感让我的脑袋发麻,而且也没办法进行包扎处理。
我躺在粗大的树枝上面,咬着牙动了动右手的指头,还好成功了。如果被潘朵拉的火焰烧废掉了习惯用手,那我的战斗能力至少会折半。现在看来手部的烧伤应该还在医疗所的恢复能力之内,这让我放心很多。
由【火精灵王诅咒】增幅的火属性能量温度实在是高的可怕,幸亏赎魂装甲本身拥有一定的隔热能力,否则单凭能量罩去屏蔽开火焰我根本没办法在高温里面坚持这么长时间,所以总体来说我还是占了一定便宜。
打平,但是我和潘朵拉这种顶尖的战士相比差距实在太明显了。平手这个结果其实完全要归功于我早早设下的陷阱。这是在穹顶之役的时候我受到梅尔菲斯启发而学会的作战方式。
当【熔岩】的杀手团用【光之龙】对我们进行突袭的时候,如果不是梅尔菲斯早早做好的那个足有城区范围的巨大法阵,我们大概会全军覆没。
他控制着无数破碎的巨大建筑和【光之龙】正面对决的景象大概我这辈子都会记在脑子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了这种超大型法阵在小规模冲突中的用法。
朽骨天国就是类似的超大型法阵,如果没有配合默契的队友进行掩护,在遭遇战中是根本没有机会完成而使用的。
它对我这种独行的战士来说,唯一能够起作用的方式就是作为陷阱而存在。
潘朵拉和黑希斯他们中了我的陷阱,所以我才能嚣张的说出之前那种狂言。可是事实证明,即便是这样我仍然没能够赢过潘朵拉,还变得如此狼狈。
像这样浑身是伤的躲在某个地方逃避危险并不是第一次,但毫无例外的,在我一个人蜷缩在树冠里面的时候,一种让人纠结的感觉总会在这个时候浮现。
被人追杀的感觉并不陌生,但在我的记忆中我自己并不是容易伤感的脆弱类型。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却开始感到微微的无助和某种思念。
当我仔细开始品味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对初邪的思念。
当回到【神都】以后,一种和整个世界在为敌的错觉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作为通缉犯,着种感觉并不算过分。可关键在于,在初邪身边的时候,在反抗军里的时候,我并不需要为此而担心。
反抗军给我的东西,初邪给我的东西,让我可以心无旁骛的厮杀、战斗、活着。当这种东西消失的时候,微妙的无助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这种思念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软弱,这我非常清楚,但那却不是可以随便掐灭的感情。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感觉。看来再这样耽搁下去的话,原本可以恢复的伤口也会变得无法复原。失去一只手的代价,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所以只能凭借着提升回来的一点能量扭转方向向镇子赶了回去。
原本凭借战意和肾上腺素可以轻松忍受的肌肉伤痛在这段休息时间里迅速复发,当我踉踉跄跄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旅店房间的时候,已经累得头晕目眩了。
视觉有些模糊,所以在进屋以后我只能勉强看出来梅尔菲斯仍然安好的躺在那个地方,而龙雀也站起了身。
本应该带着他们两个离开这个镇子的,毕竟在不久之前潘朵拉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已经找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的我如果走出这个门的话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带上另外一个伤员加一个小姑娘了。
龙雀走过来,我看到她脸上有点失望的样子,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曾经答应她会买东西回来吃。
我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没有倒在地上,终于把自己扔到了沙发里,然后招呼龙雀靠过来,递给她一个钱袋。
「去给自己买点吃的,然后帮我买伤药,有烧伤药的话多买些。」
龙雀皱着眉头接过钱袋,倒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思考了很久关于自己是如何被Dreams的人找到的这件事情。他们找到了我而没有找到梅尔菲斯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说明的确是有人看到我带着他进入了镇子。只不过那个时候Dreams或者食影者对我和梅尔菲斯的锁定指令还没有跟过来,所以我们进入镇子之后的落脚地点才没有被发现。
当我再次出现在公众场所的时候,已经得到我行踪消息的Dreams成员和潘朵拉就赶往了这里,最终在酒馆里堵住了我。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在这个地方花费一点时间来修整了。身上的伤很重,但是如果去医疗所的话,难免会被人注意到,所以我不得不让龙雀替我出去买药。
药物的治疗效果远远没有医疗所来的好,而且这些东西往往都非常昂贵。只不过当冒险者或者佣兵在野外遇到需要救治的情况下,这些药物的作用才会凸现出来。像我右手这种严重的伤势,需要用到的药基本上都是价值上万金币的东西。
已经没什么力气回头看龙雀出门了,在听到关门声的时候我就陷入了沉睡。
当我再次醒过来以后,我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酸痛的可怕,可是伤口的疼痛感似乎有所减轻。
低头看了一眼,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很好的包扎了起来,一股淡淡的药味从我全身的绷带处微微散发了出来。
都是龙雀做的,她的包扎手法非常熟练,就好像是有着长时间行医经验的护士一样。
此时此刻,小龙雀正蜷缩在原本躺着梅尔菲斯的那张床铺上沉沉睡着。
房间的另一端,一个人正坐在那里看着我,梅尔菲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
我和他对视着,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他为了救我而杀掉了Fey;而我则舍弃队伍离开了游戏,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时隔将近八个月的重逢,我和他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的剑断了。」我最终开口说。
窗外是一片夜幕带来的黑暗,房间里也没有点灯。梅尔菲斯的身子隐藏在房间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的眼睛在微微发亮。
紧接着,我意识到,他眼睛的光芒仅仅只剩下了一个。
我站起身,一瞬间从全身跳跃起来的刺痛激的我差点摔倒。我向前几步走到梅尔菲斯的面前,皱起了眉头。
他闭着一只眼睛,就好像普通人眨眼那个样子。这个男人平静的看着我,但我知道他很清楚我意识到了什么。
「你那只眼睛怎么了!?」我问。
梅尔菲斯扬了扬下巴,他的声音一点都没变,只是从前那种张扬的笑容并没有出现。
「和人打架了?是Dreams的杀手们吧?」他反问我。
「我问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对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有些生气,声音也忍不住提升了一个档次。
身旁的龙雀被惊醒了,她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我没有理她,只是盯着梅尔菲斯。
「小声点,吵得人头疼。」梅尔菲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睁开了闭着的那只眼睛,我看到里面装上了一只假眼。
「谁干的?」我缓和了一下态度,问道。
「我自己挖掉的。」
「为什么?」
「这只眼睛充入能量以后可以有直接连接意识的独立视觉。」
听到这里我呆住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梅尔菲斯这么做的原因。
在穹顶之役的时候,一个叫雅魅安的女人曾经重创了我们的队伍。她和梅尔菲斯之间似乎有着完全无法化解的仇恨,可是梅尔菲斯却没有办法克制对方的奇怪催眠法式。他挖掉自己的眼睛换上这东西的原因,是为了破解雅魅安的那一招。
梅尔菲斯仅仅为了对付一个人就挖掉自己的眼睛,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因为他已经猜出了雅魅安那个招数的实质,在我眼里梅尔菲斯不可能会再输给同一个人。
我只能认为,他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在下一次与雅魅安的战斗中获得压倒性的优势,而不是险胜——只有在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他才有可能不杀她。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没有办法想明白,那也不是我需要想明白的事。
「值得么?」我在沉默良久之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谁知道呢。」梅尔菲斯也在沉默良久之后,给了我一个愚蠢的答案。
我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又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剑上。
「鸦羽之刃坏掉了……」我努力不让语气中流露出遗憾的感觉,但是却控制的非常差劲。
然而我看到梅尔菲斯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是封印解开了。」他用一点点得意的声音对我说。
我先是一惊,随即也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我非常清楚一件魔兵器在解开封印之后的成长度是多么惊人。这家伙一直都在探寻着解开鸦羽之刃封印的方式,当他终于实现了目标的时候,我由衷的为他感到兴奋。
如果梅尔菲斯在鸦羽之刃只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二十力量的情况下就足以战胜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高级战士,那么现在这家伙已经有了踏上这个世界顶端的资格。
后来他告诉我,鸦羽之刃解开封印「几级了?」
「2。」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
「看来咱们两个的差距越来越远了。」我自嘲道。
「本来就是。」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可是那不代表我就一定赢不了你。」
「我倒是很期待你能给我展示一下你这半年来的成长结果。」
我和他坐在沙发里,浑身打着绷带,一起咯咯笑起来,笑的肩膀乱颤,像两个傻瓜。不过这种感觉很熟悉,看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裂痕。
「你和初邪……」
「怎么了?」
「没事,只是提醒你要小心她。」
我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忠告已经有点太晚了。」
梅尔菲斯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意外。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很容易就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梅尔菲斯最让人舒服的一点,哪怕是作为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也永远不会干涉我的事,他只会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后面。
「这半年多,你都干什么去了?」我问。
梅尔菲斯扭头看了一眼龙雀,「在外面,和她一起。」
「外面?你出去了?」我对他竟然离开过【神都】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梅尔菲斯点了点头,「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她回来的。」
我看向龙雀,小姑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们谈话。她的眼睛里对我充满了好奇,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梅尔菲斯会和一个人这样交谈的缘故。
「龙雀,去买点吃的。」梅尔菲斯突然说。
龙雀从床上跳下来,顺从的离开了房间。看来梅尔菲斯有一些话并不想让她听到。
我看着她关上房门,然后扭头望向旁边的男人。
「她用了你妹妹的名字。」
梅尔菲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对他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不过他这种作风我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与其问他这样问的原因,不如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比较实在。
「我父亲是机修工程师顾问,母亲是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
「想起他们来,不太好受吧?」
这家伙竟然会问出这种温柔的问题,让我很吃惊。他似乎变了,但是哪个地方发生了改变我完全说不清楚。
「作为一个不肖子,说不惭愧是在撒谎。」
我抛下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生存,这的确是让我负罪的选择。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后悔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至少你还拥有他们的回忆,我倒是有些想知道,怀念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清楚,梅尔菲斯是一个杀手。选择这种职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战乱地区出生的,如果说梅尔菲斯是孤儿的话那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继续说,「但我并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父母。」
「这是什么意思?」我本能的觉得,梅尔菲斯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我出生在挪威某个小镇的研究所里。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世界就只是一片没有瑕疵的纯白色。天花板,地板,桌子,甚至所有的人都穿着纯白色的衣服。和我一起在那里生活的,还有很多孩子。」
「是收容孤儿的研究所?」
「不,那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人造人。我们全部是由基因工程慢慢培育出来的东西。」
「基因工程育人是非法的!」
「对那座研究所的人来说那并不重要。」
这就好像是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因为人类已经做过太多无法原谅的恶事,像这样将生命当做玩具来对待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那段时间大多数的记忆对我来说就只是隔着一个玻璃罐子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而已。周围是许许多多和我一样泡在罐子里的男孩,没有人与我们交谈,我们相互之间除了眼神的交流之外也同样没有任何其他的沟通方式。没有受过教育和任何社会生活经历的我们,全都像是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只有通往纯白色房间之外那座大门的门框上,所有人都能够看的到一个徽章。那个纯白色之外的徽章,大概就是我们盯的时间最长的东西。」
「徽章?」
「大概是研究所的标志之类的东西,一只死去的乌鸦。那是除却纯白色之外我能够记住的唯一东西。」
「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培育你们?」
「他们试图修正所有能够发现的基因缺陷,一代一代的培育出像我这种孩子,留下优秀的种子,然后将所有不合格的产品都搅成化肥。他们在试着创造完美的人类,试着创造足以超越人类本身的东西。」
梅尔菲斯的反应速度、占据计算能力和战术创造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他现在所告诉我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倒是解答了这方面的疑惑。
我可以想象,像梅尔菲斯所在的那种地方需要多么庞大的投资才能够建起来。没有利润的投资是不可能存在的,创造出这种人类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猜得出来。
「他们是想要创造完美的士兵……」
「也许吧,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真正完美的基因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们就一批一批的造下去,然后一批一批的淘汰。直到有一天,项目结束了。」
「结束了?为什么会结束?」
「那一天,所有孩子都从罐子里走了出来。大量拥有优秀基因却仍然不够顶尖的孩子们排着队被直接扔进了绞肉机,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看着他们被搅成一团血肉,但是没有一个人恐惧,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学习过什么叫做恐惧。」
我想象着那种情形,在梅尔菲斯平静的语气中忍不住后背发麻。
「也许是时间不够用了,也许是我们这些最后的产品还有一点点的价值……当我们只剩下一百个最优秀的孩子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人突然对我们开口说话了。他对房间里面的我们说,让我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优秀的人类……他们真的创造了一批优秀的可怕的人类。当我们第一次听到语言这种东西的一瞬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嗅着他所散发的气味,就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脑海中紧锁的门,而门后则是滔天的洪水……我们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在下一秒钟就学会了恐惧、惊讶、紧张、愤怒和无数种各式各样的感情。」
「我懂了那些指着我们的枪口意味着什么,也懂了自己胸前的那个编号02所代表的含义。我是这个研究所里第二优秀的产品,如果按照现在我的思维,要相互厮杀的话,我最需要担心的该是那个01。」
「你现在还站着,说明你赢了……」
「不。当无数种复杂的情感冲刷过我们脑海之后,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选择。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也许我们都拥有着某种最最关键的基因吧……如果非要描述的话,我们那个时候的状态,可以被称为异体同心。」
「作为他们亲手生产出来的,所谓『最接近完美的人类』,我们没有陷入混乱的厮杀。所有编号尾数为1的孩子全部自愿牺牲了自己,而我们分别以自己的编号为据向他们扑了过去。那些拿着枪的人满意的看着纯白色的地板溅上了红色,那是十个编号为1的孩子的血。我们从他们身上扯下了足以作为武器的断裂骨头,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了反攻。」
我愣愣的听着梅尔菲斯的描述,他所描述的事实让我震惊。如果那牺牲的十个孩子真的是自愿的,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人类最终的本性也可以是崇高的么?
「对方开枪,我们一边冲一边倒下。就在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研究所在坍塌,行刑者被坠落的天花板砸成肉饼,而我扭头向研究所最深处逃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在逃,直到在一片黑暗之中撞到了一个人。」
「谁?」
「龙雀。」
我喉头一僵,随即意识到他所谈论的应该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龙雀。
「研究所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培育男性,一部分是培育女性。龙雀那个时候自然也是没有名字的,她的编号也是02,和我一样是另外那个分部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产品。」
「怎么会这么巧?」
「当你去计算一个式子,如果所有参数都相同,得出来的结果肯定会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冥冥之中似乎就是在重复这样的数学题。我们这些基因经过严密计算的而生产出来的产品,也许命中注定就只有02型号是最难被子弹所击中的吧,呵呵呵……」
对梅尔菲斯的谬论我除了默默的接受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是一个地下研究所。当爆炸发生以后,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被掩埋了,连出口也是。我和龙雀幸运的找到了补给仓库,然后在那个巨大的墓穴里呆了一年四个月零十八天。在这段时间,陪伴我们的是一台电视机,我和龙雀看了一年四个月零十八天的电视,学会了语言、数学、逻辑、推理和所有在人类社会上生存所需要的经验。」
「所以你也看了不少电影……」我插嘴道。
「是啊,很多很多的电影……直到后来,研究所被什么人重新开始挖掘,我们才躲开所有人的耳目逃了出来,走到了阳光下面,赋给了自己名字。」
我沉默的愣了很长时间才从梅尔菲斯的故事里回过神来。我不知道当梅尔菲斯他们看到真正阳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我知道一道壮丽的夕阳应该足以让人流泪吧。
我还知道,故事并没有讲完。
「直到之前的那半年多时间,我才在外面查清楚了研究所覆灭的真正原因。最后的那一天,研究所00号试验体的试验获得了远远超于研究人员想象的巨大成功,所以编号100以下的孩子都失去了继续耗费成本保留存活的意义。而我们这100人,勉强还有挑选一个出来作为复制士兵计划样本的价值。」
「可是,00号却在试验成功的一个小时之后脱离了研究所的控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的确确把研究所的小型核反应发电机给引爆了。」
现在的核反应堆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就算拿炸弹去正面引爆也不可能引发反应堆的爆炸。很难想象能够做到这点的那个00号会是什么样的家伙。
「00号在那个时候是真正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据我调查的纪录显示,00号不仅拥有完全不逊于我们这些实验体的基因,更是在某种条件的诱发下,激发了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你是说所谓的超能力?」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那家伙用自己的能力无视反应堆外壳的隔绝,强行诱发了放射性燃料的聚变。」
我的脸扭曲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种人……真的存在么……」
「毫无疑问,因为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见过?谁!?」
「00号拥有其他所有试验体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名字。00号的名字,叫做修拿。」
那个靠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打到穹顶之役半决赛的修拿……我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是的,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是修拿的话就再也合适不过了。
梅尔菲斯曾经亲手杀掉了他找来的同伴,我的朋友,辛加法罗和游莹……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修拿就是00号,不知道梅尔菲斯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和你命运中相互交错的人们,往往就会在你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站在某个让人感慨的位置之上远远的看着你。
「在外面为了弄情报,惹上了一些厉害的势力。被人追杀了一阵,也杀了几个人才弄到了这些消息。后来我又一次去了研究所的遗迹,那里已经完全废弃掉了。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份材料,一份关于另外一个00号……女性的那个00号的材料。」
我下意识的向门口看了一眼,「就是龙雀,对么?」
现在的小龙雀。
梅尔菲斯点了一下头,「试验所覆灭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初生儿,修拿在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她。我又找了好久,终于在一间孤儿院找到了她……」
我看到梅尔菲斯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亮的让人心悸。
「我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就是龙雀,龙雀还活着……」
「龙雀已经死了,她是另一个人。」我否定道。
「她就是龙雀,龙雀就是她,现在是,以后也是!」
梅尔菲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病态一般的偏执,舍弃了他以前所有原则的自我蒙蔽……我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他以前不是这样。
曾经的梅尔菲斯固然狂妄,但却活的无比真实。他不屑于欺骗别人,更不会欺骗自己。可是在龙雀这件事情上面,他已经陷落到了根本爬不出来的泥潭里面。
「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对死去的龙雀也不公平……」我仍然试图说些什么。
「没什么不公平!她们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基因,连长相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理由不认为她不是龙雀!」梅尔菲斯带着狂乱的神色说道。
「那你把属于龙雀的回忆、感情和灵魂又当作什么!?」我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看着他这样沦落到一个单纯的疯狂境地,我感到心口发紧。
「那些……那些东西,都可以一点点重新找回来!龙雀曾经有的,她也可以有!」
「你这完全就是在和自己玩幼稚的游戏!你已经不是能够欺骗自己的年龄了!」
我的话鼓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刺耳。梅尔菲斯没有再回嘴,他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我。
因为房门被打开了,小龙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一袋子食物站在了门口。
我坐回到了座位上。虽然胸口的怒气还没有平息,但我总觉得不可以在她面前再和梅尔菲斯争论这些问题。
「你们继续吵,我出去逛一会儿。」龙雀把手里的袋子搁在了门边,板着脸说道。
在她离开以后,我们没有再吵,因为那感觉同样幼稚。
「如果你用她来代替龙雀,那么你去找雅魅安寻求答案有什么意义?你挖掉自己的眼睛又有什么意义?」我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心平气和。
「龙雀在她手里死过一次,现在她复活了,并不代表雅魅安不需要付出代价,也不代表我不需要那个答案。」梅尔菲斯依然用非常病态的言辞回答着我。
「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如果死人能够复活,我们就不需要缅怀他们了。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梅尔菲斯。」
「这是个奇迹,你就看不出来么?龙雀是一个例外的奇迹!」
「她不是奇迹,她只是你一厢情愿找来的替代品。」我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我说过,她就是龙雀,不是替代品!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你废话!」
梅尔菲斯粗暴的终结了这个话题,但是我的担心却只能越来越深。我从来没有想过,梅尔菲斯心中的怪物会以这种方式释放出来,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如果我没有离开队伍,让他一个人回到外面,他就不会找到小龙雀……如果Fey没有死,我也不会离开队伍……如果……
如果有很多,但结果却只有一个。在梅尔菲斯需要我去束缚他内心怪物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他旁边。我感到了深深的遗憾和内疚。
梅尔菲斯的疯狂一直都游曳在悬崖的边缘之上,能够维持他不变成疯子的唯一要素就是他自己无比强大的自我意识。而当他开始用这种方式蒙蔽自己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将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两个静静的坐了很久,直到梅尔菲斯再次发话。
「继续留在这里安全么?你似乎和人打过架。」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别的办法。我和潘朵拉的战斗引来了很多人,现在离开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凭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好好迎战。」
「潘朵拉!?你和她打了?别告诉你已经杀了她!」
很难看到梅尔菲斯这样的神情。不过如果两个高级战士死斗之后其中一个活着回来,很容易就会认为另外一个已经被杀掉了。
「当然没有。」我答道,「平手,她伤的很重,我也拿不住刀了。」
梅尔菲斯似乎舒了一口气,「她是挽歌的妹妹。」
「她告诉我了。但是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我挽歌还有一个妹妹?」我没好气的质问道。
「你问过我么?」
「我……」这家伙总是有办法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能和潘朵拉打平手……看来你这大半年也并不只是在玩女人。」梅尔菲斯斜着嘴角笑了笑。
「她和黑希斯带的杀手团们中了我的陷阱,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
「黑希斯死了?」
「死了。」
「呵呵,听上去你倒是大开杀戒了一次。」
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非常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挽歌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妹妹会留在杀死她的公会里面?」
梅尔菲斯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微微将身子俯下一些,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
「同一个故事,不同的当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版本。而旁观者所铭记的,往往就只会是他们自己想要去相信的。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听到所谓的真相,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听听你所相信的版本就好了。」我不依不饶的说。
「【幽鬼】分裂之前有四个零级战士……」
「天蛾曾经和我讲过。」
「那就简单了。那四个人,除了创建【幽鬼】的第一任团长,其他三个是挽歌、鲁恩希安和【幽鬼】现任的团长爱丝弥蕾,【幽鬼】的三个巨头。关于【幽鬼】的分裂,天蛾是怎么和你说的?」
「鲁恩希安在外面的世界杀掉了第一任团长,然后带着人自己建立了食影者,挽歌因为目睹佣兵团的分裂,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剩下的爱丝弥蕾接任了【幽鬼】的团长。」
「恩,这是【幽鬼】里面现在流传的故事,我来给你讲讲食影者的版本吧。杀掉第一任团长的,其实是挽歌和爱丝弥蕾,她们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鲁恩希安的身上,所以鲁恩希安才会派人去追杀挽歌。」
「不可能!挽歌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而且,她没有理由这么做……」我忍不住大声说。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两个组织之间的复杂关系,又怎么知道她没有理由?」梅尔菲斯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么挽歌隐居的原因呢?」
「后悔了?内疚?负罪感?都有可能,那只有挽歌自己说的清楚。这两个版本的故事都有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佐证,所以要相信哪一个完全取决于聆听者自己。」
「你相信哪个版本?」
梅尔菲斯哈哈大笑,「我他妈根本就不在乎。根据自己想要去相信的事实去审判别人?那么做不仅愚蠢而且实在是令人恶心。」
梅尔菲斯说的没错。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们所能够知道的都不足以给我们鉴定别人动机的资格。
「我们打完以后,出现了一个叫灰红的家伙。」
「灰红?【幽鬼】最近刚刚崛起的超级杀手……他跟着你竟然不杀你?真有意思。」
「嗯,潘朵拉似乎说他是【幽鬼】排名前三的战士。我听到潘朵拉和灰红的谈话中谈到了关于什么『末日』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梅尔菲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然后问我他们那个时候的原话是什么。我搜索着记忆,勉强还原了那个时候的对话。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梅尔菲斯陷入了思索。
「最近在情报网的深处的确出现了那个词汇。只是我没想到,食影者和【幽鬼】都会把这件事看的这么认真……难道『末日』的事情是真的?」
「那是什么东西?」我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有传言说,【神都】就要迎来末日了。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无稽之谈。毕竟为了这件事那两帮家伙竟然可以放弃争斗,甚至都有可能联手……」
这是埋藏在【神都】中非常深层的情报,根本不是像我和梅尔菲斯这种非情报集团核心成员能够知晓的信息。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我所深爱的世界,难道……
这个近十亿人生活、生存着的世界,假如真的要面临末日,我想我一定会愿意为它的幸存出一份力气。只是我也明白,大多数时候,人们的努力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和他没有再说话,都在独自思索这件事情。不过我倒是很清楚,在面对这种巨大的变革之时,顺应事态的发展才是大多数人应该做出的选择。
龙雀在几分钟之后从门口探出了头,「不吵了?」
我有些尴尬,没有擡头看她,毕竟让一个小孩看着我们这两个成年男人瞎吵架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龙雀见我们没说话,就自己拎着门口的食品袋子跑到桌子旁边吃吃喝喝起来。她和那些普通的十三岁小孩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什么完美的基因,什么00号实验体,这些东西我并没有能够看出来。
虽然还有很多关于她的问题想问梅尔菲斯,但在龙雀在长的情况下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我问梅尔菲斯。
「Dreams的魔界传送门最近解除了戒严,我准备过去。」
「我也一样,看来可以同行……不过,我倒是不知道Dreams之前在戒严。」
梅尔菲斯接过龙雀抛过来的一袋面包,开始往嘴里送。
「你身在反抗军,竟然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被他这样揶揄,我感到更尴尬了。
「我是属于和里奥雷特交战的部队,【神都】这边的情报我已经很久没查看过了。」
「你们反抗军最近大量兵力闲置了下来,对么?」
我点了点头。现在暗面的部队都在等着我和骸王沟通的结果到来才能继续向心族进军。
「Dreams本身就是政府军的傀儡组织,反抗军现在有足够的兵力应对政府军的压力,所以政府军不得不暂缓了对反抗军的压迫政策。他们有了多余的人手来看守传送门,戒严也就解除了。」
反抗军和政府军的战场并不在我们这边,那些都是由反抗军军团长奥索维那边的人手来对策的,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清楚了,我和梅尔菲斯的重逢也并不完全是巧合。正是因为反抗军通道建立进度的放缓,我才被指派回到【神都】,而梅尔菲斯来到杜加德城这边也是间接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你去暗面想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你一个人从反抗军那边出来,应该不至于这么闲吧?」他用带刺的话语来挑衅我。
「我要去的地方是骸族的都城,如果顺路的话可以有个照应。毕竟你不能不考虑她的安全。」我用目光向龙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看来还真的是顺路,我要去的地方是影族的地盘。」
我先是一愣,本能的想要告诉梅尔菲斯如果从结晶大陆的思灭者公会总部那边过去会更安全。可是随即我意识到,掌握着穿梭介面权限的并不是我,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带着梅尔菲斯回去找燃墟要光血了。更何况,燃墟也不见得会把光血给我。
Dreams所建立的传送门位置是在瞳族的都城,梅尔菲斯如果要去影族那边的话,需要做的就是一路向东走,穿过骸族的领土,至少在这段路途中我们可以做伴。
「你去影族做什么?」
梅尔菲斯举起手里的断剑,「你的戒指是骸族的魔兵器,而我的鸦羽之刃是影族的魔兵器。影族的领土应该是寻找它里面秘密的最好的地方,为了尽快掌握它的力量,我必须这么做。」
「你的力量已经够强了……如果你到达零级,我想这个世界上能够打赢你的人一只手应该就能数的过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梅尔菲斯是经过基因修正而降生的人类,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的身体的物理性素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但是我也知道,那并不代表自然孕育的人类里面就没有比他基因还要优秀的。因为修正梅尔菲斯基因的方向是关乎于「完美」这个词的,而完美同时也就意味着平均主义,意味着仍然有人可以在某些方面拥有超过他的地方。
鲁恩希安、爱丝弥蕾、燃墟、保罗、方先生,甚至未来的方不凝,都有可能拥有战胜梅尔菲斯的力量。奥索维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从来没见过他出手过,但就像初邪说的,他在5级能量强度的切磋中胜过燃墟,而且也没人知道奥索维真正的能量级别……
梅尔菲斯看着我,他从我的沉思中已经读出了「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的信息。
力量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有令人满足的时候。
梅尔菲斯想要获得力量的原因也许很简单,那就是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这和我最初进入神都的目的几乎如出一辙。
挽歌背后的故事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本应感到满足,但事实是,我发觉那个答案对自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不得不站在这个世界里持剑而战,也知道了那个记忆中的女人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放下手里的武器。
我在这个世界所追寻的东西已经改变了。
承诺。我为阿纱嘉所承诺的东西,我对初邪所承诺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我现在所追寻的。我并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甚至可以说我的原则并不足以让我为自己自豪,但如果说我现在生命的意义为何,我想这应该就是答案。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当三天以后我们离开这个镇子一直行进到杜加德城里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和平的让我感到恐惧。
本以为小镇的街上应该有不少眼线对我们的守望我们的踪迹,至少杜加德城门关卡的地方也不应该是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可我们就是十分顺利的进入到了城里面,连一点点波折都没有。
「见了鬼。」善于观察环境的梅尔菲斯也感到相当不解的样子。
「也许是侦查的方向弄错,以为你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吧?」我扔出一个很随笔那得理由。
「Dreams这种组织是绝对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他们人手众多,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梅尔菲斯迅速否定了我的猜测,让我感到很没面子。
「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走了吧。」龙雀突然插嘴道。
梅尔菲斯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摩挲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梅尔菲斯做出这么温柔的动作,所以一时间我有点精神恍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我对梅尔菲斯的状态感到非常迷茫。他死死认定小龙雀就是龙雀的这种行为绝对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可在他和小龙雀呆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的那种疯狂似乎压制的相当不错。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小龙雀的出现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杜加德城非常大,由五个城区组成,每一个城区的面积都可以和Rayout曾经所在的龙宫城相提并论。这让我回想起了穹顶之役的王都之战,单从战斗上来说,那场比赛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爽快的作战。
只不过,那场战役的结局对我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是前面那个教堂么?」梅尔菲斯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擡起头,看到街道尽头矗立着一栋高高的尖顶建筑。那是韦尔奇·哈康给我指明的去所,希望他还能在那个地方等着我。
敲开教堂的门,和开门的神职人员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对方很干脆的带我们进到了建筑里面。
很少来教堂这种地方,不过每次进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种风格的建筑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神圣的感觉。高高的深邃的屋顶在头顶回荡着风声,由彩色玻璃碎片巧妙组成的绘画被当做窗户嵌在墙上,暗褐色的长椅整齐的排列在大厅中,在大厅的尽头是一尊耶稣圣像。
基督教的教派分的有些混乱,我不是很能分清楚韦尔奇这个地方到底是天主教派还是新教。那并不重要,我们被安排在长椅上坐下,等待着韦尔奇的出现。
很久以前读圣经的时候,只觉得上面的故事晦涩难懂,而且也相当无聊。可是现在有些时候我真的会不自觉的试着用不论不类的宗教思维试着去诠释自己的际遇。意识形态解决人活着时的问题,宗教解决人死后的问题,这种半开玩笑的说法其实也有他的道理。
像我和梅尔菲斯这种人,死在刀剑之下的可能性比死在床上要高太多太多。三年?五年?十年?我们这种一直游荡在生与死边界上的杀手,生命在朝夕之间就会被改变,所以不得不为随时都会到来的死亡考虑。
宗教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人们应对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可以帮助信徒们过的快乐、平静、充实。但是那并不是我的选择,也不是梅尔菲斯的选择。
谁又不想在死后上天国呢?可是那所谓的天国,以及那个天国所带给信徒们的信念,那些足以让他们感到欣慰、解脱和快乐的信念……和一片抗抑郁药所带来的东西,真的有本质上的区别么?
为了解除心灵上的痛苦,人们选择说服自己去相信传教者口中的上帝,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这无可厚非。可是那种欣快,与服用抗抑郁药所在大脑中产生的多巴胺同出一辙。
由信仰虚无或者服用药物所诞生的感情,并不是我追求的东西。我的快乐、我的悲伤、我的坚定,必须要建立在真实之上……否则我就不再是我。
我扭头看着梅尔菲斯。他和龙雀并排坐着,低着头,微闭着双眼,像石像。他的手和龙雀牵在一起,铁钳一样坚硬他本来也是那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我那种顽固的念头和他对我的影响是完全分不开的。可是现在,在面对龙雀的时候,他的原则、信念和人格都开始崩塌了。
然而大声对梅尔菲斯说「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就真的可以么?我没有体会过他的生活,从没有失去过从幼年时期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更没有过那种病态的「失而复得」。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甚至连一句「我理解你」都没有资格说出口。
「我希望梅尔菲斯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是最没有分量的想法,当梅尔菲斯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时候,一个所谓的「好归宿」大概是永远不可能的了。所有人的结局都是自己亲手捏造的雕塑。所以我只能看着他,如果他索求的就是坠落,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够铭记着他坠落前的火光——流星燃烧的火光。
「在想什么?」梅尔菲斯似乎嗅到了我情绪的波动,他轻轻开口,没有睁眼。
「在看教堂。」我说。
他微微点头,「最近我看了不少圣经。」
本以为梅尔菲斯会对宗教的产物嗤之以鼻,所以他的话让我有点意外。
「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是为了查一个名字才看的。」
我的记忆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以笏』?」
「没错。」
穹顶之役之后,我受到创伤离开了【神都】。在外面世界的最后一日,我遇到了一个老人,一个叫撒拉弗的家伙。他曾经让我给梅尔菲斯带一句话,以笏这个名字就出现在那句话里。
这是一个希伯来文的名字,而我意识到圣经最初的版本就是希伯来文。
「那是圣经上面出现的名字么?」我问。
「我查遍了所有的情报系统,没有发现有这个名字的人或者以它为代号的家伙,所以只能去出处寻找线索。以笏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我想了很久这个人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想错的话,我已经知道以笏所代表的人是谁了……」
「是谁?我认识么?」我下意识问道。
「那个人和你没有关系。」梅尔菲斯摇了一下头,「圣经里的杀手不止以笏一个,耶和华也为以色列人派出了不止一位的拯救者,但以笏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一个左撇子。」
我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
「那个时候,雅魅安还没有背叛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的一个酒馆,我邂逅了一个家伙,那个家伙试探性的和我战斗,用左手,丝毫不落下风。他许给了我一个交易,十亿,让我杀一个人。为了保险,前去谈交易的人是雅魅安而不是我。她在回来以后就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这个故事星见和我讲过……」我打断梅尔菲斯的回忆,补充说道。
「『以笏』,暗示的应该就是那个家伙。除了这个答案,已经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可为什么那个老头会知道这一切?他那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过简洁精确了,就好像在最合适的时机给我了一个恰恰可以窥视到真相的门缝。所以我继续去查,去查找那个你所说的老头,可是查到的东西让我更加迷茫了。」
「你去查了撒拉弗?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最终是【幽鬼】给了我一个还算着边际的情报。撒拉弗,就是【神都】的创始人。」
我的脑海变的空白。的确,我所在的电池工厂负责任罗门曾经说有个人要来找我,那个人就是撒拉弗,当这两个信息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撒拉弗的官方身份就变得笃定了起来。
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是创建【神都】的人。
在反抗军中得来的情报是确凿的:【神都】不是一个由二进制计算机语言编纂的游戏程序,而是在魔界光面真正神都能量流之中所存在的世界。
倘若【幽鬼】卖给梅尔菲斯的情报无误,那撒拉弗的身份远远不是一个所谓「集团总裁」或者「游戏开发者」能够涵盖的。
他知道梅尔菲斯的事情,知道我的事情,甚至还能说出一句「她没有死。」……我控制不住的去想,撒拉弗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
暗面是里奥雷特的国度,而我记得光面的主人是被称为「里林」的存在。我只知道暗面有七个王,光面则有三个,除此之外我对里林一无所知。可如果撒拉弗可以在真正的神都之中创造【神都】这个世界,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光面的里林。
那么里林的立场又是什么?撒拉弗的立场呢?他为什么要创造【神都】?那个许诺十亿要杀撒拉弗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撒拉弗并不是里林,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也证明,也许只有人类这么复杂、矛盾而富有感情的存在,才能创造出【神都】这样一个让人无法自拔而又深深留恋的世界吧。
而现在,无论是我还是梅尔菲斯,仍然没有看穿这事件背后真相的能力。
「那个时候,【神都】刚刚上市,我的几个同伴都已经在玩了。」梅尔菲斯继续说,「那个『以笏』出价十亿让我杀掉撒拉弗,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打算在【神都】普及、成长之前将其毁掉。」
「可是你没有和他达成交易,他选择了雅魅安……」
「不。如果论暗杀能力,我是比雅魅安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才会对雅魅安背叛我们的动机产生疑惑。」
梅尔菲斯静静说着,眼里游曳着浓重的杀气。
「撒拉弗还活着,说明雅魅安没有刺杀成功。可是雅魅安也活着,说明『以笏』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杀她……我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撒拉弗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他和『以笏』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梅尔菲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看到已经有小股小股的能量不受控制的从他的手上开始溢出。就在我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龙雀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
梅尔菲斯迅速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么长时间才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韦尔奇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身上未愈的伤以及教堂里极端的宁静是很好的催眠剂,而且我也不是神经特别坚韧的人,所以在这里睡着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差一点……」我站起身,和他点了点头。我没有看到见习修女菲狄欧娜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她对我的印象太差了。
韦尔奇看了看坐在旁边,连头都没有擡起来的梅尔菲斯,对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是同伴,身上也有伤,希望能在你这里休息两天。」
我感觉自己说话的方式有些变了。像这样舒缓而礼貌的请求,在我还是佣兵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从我嘴里出现的。不过这不是坏事,因为我并不想惹人讨厌。冷酷、拒绝和孤独在佣兵时期是自我保护的手段,那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韦尔奇露出了微笑,他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教堂深处的住宿区,韦尔奇将我们引到了一个还算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菲狄欧娜竟然在里面给我们铺床。
「你怎么干起这种事情来了?」我脱口而出。
菲狄欧娜回头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应该干什么事情?」
我哑口无言的被她给噎了回去。说的也是,她的身份是见习修女,那么在教堂里面负责一些杂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我总是被第一印象所左右自己的判断,她眼睛里曾经流露出来的锐利杀气让我没办法和铺床这种琐事联系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们三个人只能就挤挤住在这里了。」韦尔奇对我说。
「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前两天Dreams的团长在城外被人杀了,所以现在杜加德城有些混乱,不少人试图跑到我们这种教堂里来避难,以至于住满了人呐。」韦尔奇补充道。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向梅尔菲斯看了过去。梅尔菲斯那只完好的眼睛在他的兜帽里烨烨生辉。
韦尔奇看到我的动作,也开始打量梅尔菲斯,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些什么。
「据说是一个带着小女孩的男人干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吧?」他问梅尔菲斯。
梅尔菲斯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伸向了剑柄。
我一把抓住了梅尔菲斯的胳膊,「你不会想在这里杀人的……」
「死鸦·梅尔菲斯……无论在外面世界还是这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杀手……」韦尔奇看到梅尔菲斯那种带有敌意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紧张。
「你们这里不欢迎杀手?」
「我们这里欢迎任何人。不过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你一下。」
「看心情我可以回答你。」梅尔菲斯冷冷的说。
「挪威内战,炸毁诺贝尔和平中心的,应该就是你和你的人吧?」
梅尔菲斯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韦尔奇竟然会问这种问题的样子。
「算是有我一份功劳,怎么了?」梅尔菲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要这么做?」韦尔奇的声音依旧平静。
「有人出了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韦尔奇笑了起来,笑出了声。但是那个笑声在我听来是那么空洞和无奈,里面所包含的感情是我无法分辨的。
他转向我,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房间。
菲狄欧娜也随着韦尔奇离开了房间,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在看向梅尔菲斯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敌意和杀气。
这一切弄得我一头雾水。挪威内战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对国际局势并不太关心的我并没有太过关注那种北欧小国的动荡。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爆炸案扭转了整个内战的局势,结束了北欧一系国家的内部争端。
我不知道韦尔奇为什么会问梅尔菲斯这些问题,难道他和梅尔菲斯有仇?难道他有什么人在那个时候死掉了?韦尔奇·哈康,他的姓似乎的确是北欧地区的拼写方式……
不过我相信他,他应该是不会出卖我们的。哪怕是仇敌,韦尔奇的原则也不允许他将我们暴露在致命的威胁之下,所以我才有胆量带着梅尔菲斯和龙雀投靠他。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天你是在和Dreams的团长打!?」我关上门,忍不住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梅尔菲斯一边将斗篷摘了下来,龙雀伸手接过,帮他挂在了墙上。
「而且你杀了他……」
「Dreams的团长只是Dreams议会制下的一个头衔而已,他死了以后,大概他们首席战士破霜就会接任,那家伙可就很难对付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会惊动食影者的人来搜索你……你真是个怪物。」
「Dreams的团长等级只比我高一级,而且养尊处优了太久。那家伙喜欢以多欺少,或者凭借自己的压倒性力量取得战斗的胜利,这种人就算是你也可以解决的掉。」
「你太高看我了。」
「能和潘朵拉打平手,我想低看也低看不了。她可是从血海里面爬出来的那种战士……和我们一样……」
我摇了摇头,本能的否定了梅尔菲斯的看法。毕竟如果不是那个陷阱,我是绝对不可能在潘朵拉身上占到便宜的。
我站到床前,「就一张床,怎么睡?」
梅尔菲斯头也不擡,「你睡沙发。」
「凭什么!?」
「龙雀不可能和你一起睡。你睡床的话我们两个都要睡沙发,两个人受罪不如一个人受罪划算。」
我咬牙切齿的看了他半天,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我总不能放下自尊和小女孩去抢床睡。
沙发也不算不舒服,但是归根结底那也不是可以享用一个高质量睡眠的地方。
一些声音将我吵醒,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我本能的想要忽略这些声音继续睡过去,但是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暗中龙雀光滑而晶莹的裸背。
小女孩伏在梅尔菲斯的胯间,脑袋上下起伏着。我看不到梅尔菲斯的表情,但是从龙雀口中传来的淫靡声音却并不是虚假的。
梅尔菲斯褪下龙雀的内裤,然后将身体压了上去。布满了坚硬肌肉的那具身躯覆盖住了龙雀娇小而没有完全发育的身体,龙雀在梅尔菲斯进入自己的时候张大了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露出了痛苦而欢愉的表情。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有想到梅尔菲斯竟然会对远远还未成年的龙雀下手。
可是龙雀也并非不乐意,她用细嫩的胳膊紧紧抱住了梅尔菲斯的后背,随着梅尔菲斯挺动的节奏从鼻腔里发出了柔媚而稚嫩的声音。
梅尔菲斯硕大的下身对龙雀来说太过雄伟,小女孩艰难的承受着他的突入。而梅尔菲斯也非常怜惜的样子,动作轻缓而温柔,仿佛怕将她弄坏。
我本能的对梅尔菲斯产生了愤怒。他将龙雀当做曾经逝去的妹妹对待,然后把她当做替代品,贪婪的占有他曾经没办法占有的她。他一点一点的去将小龙雀塑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就像摆弄一个玩具……无论你在玩具上倾注多少感情,再珍贵的玩具也只不过是提供慰藉的工具而已。
梅尔菲斯咬着龙雀的耳垂,揉乱她的头发,然后一次又一次进入到她最深处。龙雀哀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似乎并不在乎我会看到这一切。
龙雀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她跟随着梅尔菲斯,学着他身上的一切,又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呢?
白皙的面颊红的吓人,龙雀的手在呻吟声中无力的垂落在了床上,累的无法再迎合梅尔菲斯。她用手捂住小腹,梅尔菲斯依旧在攻击着她的那个位置。龙雀轻轻用手抚摸着那里,脸上挂着满足和一点点痛楚,用清明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的男人。
梅尔菲斯俯身吻她,两个人的身高差的太多,以至于这个动作很费力。他的后背弓了起来,坚韧的肌肉线条清晰的暴露在月光之下。
他抱住她细长的腿,将她们羞耻的推在她的肩上,全心全意的冲撞着无力反抗的龙雀。龙雀哑哑叫着,脑袋混乱的晃起来,用手支在梅尔菲斯的胸膛上作着无力的反抗。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我不清楚龙雀是不是最终会被梅尔菲斯毁灭,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有一天梅尔菲斯迎来了他的结局,我只希望小龙雀不会变成他的陪葬品,或者变成另外一个梅尔菲斯。
激情和淫靡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我在他们欢愉的声音中睡去,做了梦。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我无法分辨她的身影到底是谁。我和那个女人坐在一条河边,我看到她将光洁的双脚放入到河流里面,轻轻的搅动着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水。睡梦中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在说着什么,可是汨汨的水流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我唯一能够听到的,从那个女孩嘴里所跳跃出的最后一个词,是「尽头」。
三十二章(即将开始的旅行)
这一天我一直睡到九点。当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梅尔菲斯和龙雀早就在桌子旁边吃早餐了。
「给我留一点!」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对他们说道。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不说这句话的话自己能吃上早餐的概率不大。
是非常朴素的面包、乳酪、牛奶和香蕉的组合,看来想要在教堂里吃上豆浆油条这种东西还是太过奢侈了一点。
我开始从篮子里和那两个人抢面包,并擡头打量着这两个天天云雨家伙。也许真的是基因的问题,在吃东西的时候,梅尔菲斯和龙雀就连面部肌肉的运动都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我们已经在教堂休息了整整一周,每天韦尔奇都非常准时的安排菲狄欧娜给我们送来餐点和一些药品,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再出现。菲狄欧娜对我们的态度说不上良好,但我也没有招惹她的想法。
我和梅尔菲斯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唯独我的右手的伤还是已经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转,拿刀这种事情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这让我非常着急,因为右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几天里面,我们三个人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这不是我的错,而是梅尔菲斯根本就没有和别人闲聊的习惯。在没有重要事情的这种情况下,他对我的扯皮根本就爱答不理,我自讨了几次没趣以后也不就放弃了继续尝试。
龙雀比他还要嘴紧,而且每次我试着挑逗龙雀和我说话的时候,梅尔菲斯都会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我,让我头皮发麻……可能他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以前和梅尔菲斯并肩战斗的时候,他并不这么沉静的人。一旦谈论到战斗,他的话绝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多的。我没有和他有过这种日常性的相处,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平时是这么沉默寡言的种类。
在无聊的呆了这么多天之后,我决定出去走一走。能够认出我的人远远比认识梅尔菲斯的人要少得多,所以我觉得这并不算是太过冒险。
我一个人走出教堂,迎着略显刺眼的清晨阳光向最近的佣兵所走了过去。
一大早,街上的人非常少。我没有穿戴铠甲,很随意的将神宫斜插在腰带上,完全没有穿戴斗篷或者面具之类的东西。一来在离开反抗军之前我已经很好的化过妆,二来我觉得这种普通玩家的打扮要更加不起眼一些。
在很久以前,我在重新回来【神都】的时候,曾经因为撒拉弗的那句「她还没死」而给挽歌以及Fey发了邮件。加入反抗军以来,我还一直没有检查过回信。
坐在佣兵所的座位上面,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邮件的检索。令我失望的是,邮件有几封,但都不是来自那两个女孩的。
几封高级武器拍卖会的过期邀请信被我干脆利落的删掉;梅尔菲斯有一封四
个多月以前的邮件写着「联络我」,也被我删掉了;很早以前的朋友布鲁瑟两个月前的一封「如果你知道火花的下落请告诉我」,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他……
就这样翻弄着邮箱,然后我看到了一封十二天前的最新邮件。
题目同样是《邀请信》,但令我意外的是那个题目的颜色竟然是鲜艳的红色。
佣兵所邮件系统的字体颜色从来都是单纯的黑色,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标题。
打开邮件,邮件的最上面是一个类似于倒数计时的东西。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倒计时距离现在还有一百五十多天,五个月的时间。
邮件里面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这个倒计时的事情,甚至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可是下面的内容却让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那是一个图表,写着我名字的图表。
贪狼
体力:4级耐久力:5级爆发力:3级攻击力:4级防御力:2级速度:4级魔力:6级意志力:1级神经反应:4级属性能量:9级支配力:1级恢复能力:5级契约能量:2级看着这张表格,我脑子开始不够用了。
【神都】的这个游戏和以往所有游戏相比,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关于它的等级评定。这里出了以能量强度为标准的战斗等级以外,对玩家其他所有的数据都没有任何的量化。普通游戏里面的所谓「力量」、「敏捷」、「体力」之类的东西在这里完全是和自己本身能力相关的,甚至「运气」这种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类似的评定,最重要的还是,这是关于自己的数据。
完全不突出的攻击力、体能、速度、反应神经和恢复能力……虽然我现在仍然对这个系统数据评定的可信程度抱着很深的怀疑,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的的确确在这几个方面都没有过人的地方。
魔力比较低,而且属性能量我也根本不会使用,所以这两个等级的评定也相当客观了。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竟然达到了1级。我不知道这里所谓的「意志力」
是指的什么,但是被评为意志力坚定地家伙,我仍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自负。
而和意志力同样等级的却是我不太能理解的「支配力」。如果非要联系的话,难道说不死之戒针对骸骨系怪物的那种驯服、驱逐能力指的就是这个么?
这个力量我只用过两次,一次是在幻兽森林的湖底遗迹中,一次是穹顶之役的时候将对手召唤的「墓碑之蛇」进行了驱逐。可如果我的这个「支配力」真的已经达到1级的话,说明它隐含的威力远远比我现在所能认识的多得多。
而最后一项,达到2级的契约能量……我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了。
提到契约的话,阿纱嘉曾经提过关于里奥雷特与人类之间的契约。可是这种契约能量能够如何利用,她完全没告诉过我。
评定等级最高的两项我竟然都还没真正了解过,这让我既懊恼又有些兴奋。
之所以兴奋是因为我意识到,如果我能将这两项的优势真正融汇到自己的作战中,也许战斗能力完全可以提高一两个层次也说不定。
我反反复复看着这个表格,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向教堂赶了回去。
「梅尔菲斯!」我一把推开门,大声叫着屋里男人的名字。
梅尔菲斯正在窗前发呆,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干什么叫那么大声?」
「你有没有收到过一个红色题目的邀请信?!」我跑到他面前,坐在窗台上问他。
梅尔菲斯眼睛里的无聊与闲逸全都消失了,「那封邮件是不是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倒数计时?」
「没错,就是那个!」我说道。
「【红函】。」梅尔菲斯微笑着说出了一个词汇。
「那是什么?」我皱着眉头,对他这种信誓旦旦的笑容很不满。
「你真是离开【神都】太久了……」梅尔菲斯仍然在笑,「穹顶之役以后,很多高级战士就开始陆续收到那封带着倒数计时的信件。没人知道是谁发的,但大家都明白能够拥有改变信件题目颜色权限的应该就是【神都】的系统了。深层的情报网上,把那东西就称之为【红函】。据我所知,能够收到【红函】的全都是最顶尖的战士,整个【神都】里不超过三百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收到了。」
三百人……也就是说我的力量已经可以在这个游戏里排到前三百了么?听到这个信息以后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兴奋到开始发抖。
「那么那个倒数计时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不过有一些食影者和幽鬼的成员猜测,这就是那个【末日】的倒数计时。」
我微微愣了一下。如果说之前对【末日】的解释还让我心存侥幸,那么这一次,看着【红函】上仅存的一百五十多天,则让我深深的对【神都】的未来感到了不安。因为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可信了,没人可以否认它的存在。
不过真正让我关心的并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让我看看你的那封!」我迫不及待的对梅尔菲斯说。
梅尔菲斯的脸皱了起来,「你是想看后面那些数值评定?」
「废话!」
「鬼才会给你看。」
「你快点拿出来!」
「别烦我!」
「你给我看我就不烦你!」
「别做梦了!」
「我拿我的和你换!」
「谁想看你的了!?」
就在我们像小孩一样吵闹的时候,龙雀在旁边捂着嘴笑的双肩直抖。我心里清楚我们俩现在看起来非常幼稚,不过为了看梅尔菲斯的【红函】我已经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梅尔菲斯最后烦的不行,只好做了妥协。我接过他的【红函】,仔细的看了起来。
梅尔菲斯
体力:2级耐久力:1级爆发力:3级攻击力:2级防御力:4级速度:1级魔力:5级意志力:2级神经反应:1级属性能量:2级支配力:9级恢复能力:4级契约能量:4级看着梅尔菲斯一连串的1级和2级评价,我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只觉得有点不爽。我很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些方面我竟然胜过了他。
梅尔菲斯的契约能量等级没有我高,但我也不知道在这点上我比他有什么优势。防御力上的优势基本上都是赎魂装甲所带给我的,我不觉得借助装备的能力所达到的优势有什么可以自豪的。
真正让我自豪的是意志力……如果说梅尔菲斯这种人的意志力都只有2级的话,那反过来说明我这个意志力1的等级含金量是非常高的,这也是真正让我宽慰和兴奋的地方。
梅尔菲斯耐久力绝伦,这应该是长期以一打多所磨练出来的。而作为我们两个这种以近战为主的魔战士,5级和6级的魔力评定应该也很客观,我猜测绝大多数的战士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魔力等级。
我注意到,梅尔菲斯的1级评定都是他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许这就是所谓「完美人类」基因所赋予的礼物吧,这也正是特别让我嫉妒的地方。
「看够了?」梅尔菲斯看了一眼我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那封【红函】,伸出指头将它架挑了过来,一边看一边不耐烦的问我。
我将他的【红函】还了回去,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明知道看了会很不爽,但还是忍不住想看……唉!」
「为什么你的支配力这么高?」梅尔菲斯皱着眉头读着我的那封,「还有这个契约能量……妈的!凭什么?」
「应该都是戒指赋予的力量吧。」我含含糊糊的解释着。
看来我们俩都有对对方等级评定不爽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自己比较赚,毕竟能让梅尔菲斯感到不爽的机会不多。
虽然是朋友,但某种程度上我们也一直把对方看做对手。我是在潜意识里以他为目标不断的努力;他则是表面上一副淡定的样子,私下里却也暗暗不想让我追上自己。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都不觉得这种暗自的较劲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的属性能量为什么这么高?我的才9级……」这是我和他差距最明显的地方,所以我不可能把疑问憋在肚子里。
「你从来就没用过属性能量,当然是最低的。」梅尔菲斯嗤之以鼻。
「那你就用过?」我有些不服气。
「废话!你以为鸦羽之刃的黑色能量是什么东西?」
「……这个还真不知道……」
梅尔菲斯无奈的看着我,然后吐出一个词,「暗属性能量。」
魂属性、火属性和光属性的能量我都在实战中见到过,但是我没意识到暗属性的能量就是梅尔菲斯那些鸦羽的本质。
「你不是和葬敌初邪那个女人搞在一起了么?竟然连暗属性能量都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找到可以反唇相讥的话。
「用葬敌法球为媒介发动的【漆黑之雨】,就是以魔力作为代价,生成暗属性能量的法阵攻击。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她用过吧?」梅尔菲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这个……当然见过。腐蚀性很强的黑色液滴……像下雨一样……」
「是的。暗属性能量的本质效果就是吞噬,吞噬一切所接触的东西,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腐蚀效果一样。鸦羽之刃所凝聚的那种黑色能量刃,能够轻易穿透到近百米的岩壁之内,其实就是以暗属性能量把接触到的岩壁都侵蚀掉了。」
看来就算到了我这个等级,【神都】依然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这是属于能量和规则的秘密,这种秘密和规则除了让我们自行发掘以外没有第二个途径。
而发现了规则和秘密的战士,则会得到奖励——实力的提升,这是非常公平和具有诱惑力的。
我暗自感叹了两句,然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的【红函】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穹顶之役结束之后。」梅尔菲斯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可是一个队伍的,为什么我的【红函】前几天才送到?」我皱着眉头。
「【红函】上面的数据是浮动的。从接手【红函】之后到现在,我上面的数据曾经发生过变化。尤其是在我解开了鸦羽之刃封印之后,契约能量的评定从7级就直接升到了4级。所以,也许是几天前你的实力刚刚得到【红函】发送者的承认吧。」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在教堂住了一周,从小镇赶往这里用了两天,而小镇的旅馆里我们则呆了三天……这样算下来,【红函】发出的时间,正好是我和潘朵拉他们死斗的那一天!
「我明白了……」我努力组织着脑海里的信息,「【红函】的发出者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实力,他只是根据我们在游戏里表现出来的水准进行评测!十二天前我的能力并没有任何突破,只不过是在战斗中展现了实力!这才是影响评定的因素。」
「你是说……有人可以通过系统观看我们作战的过程?」梅尔菲斯的语气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杀气。
「很有可能……」我理解他控制不住杀气的原因。作为我们这种杀手,一旦将隐藏的招式暴露出来,就必须尽最大可能的将看到自己招式的人灭口,否则在今后的战斗中就会有被人针对的危险。
「按照这种思路……穹顶之役的意义也就明朗了……」梅尔菲斯控制了自己的杀意,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这和穹顶之役有关系么?」
「穹顶之役里面,大量的高级战士被凑在一起,以各种形式进行相互之间的战斗,我想就是为了向观察者展示谁有资格入选【红函】。那个时候你退出的过早,所以对你的评定不够完善,而我打到了最后,展现出的实力够格了,所以立刻就收到了那封东西……」
「也就是说,这从头到尾都是同一帮人在操纵着【神都】?」
「也许根本就不是一帮人,而是一个人……」梅尔菲斯咬着牙说。
「撒拉弗……」我替他吐出了那个名字。
房间陷入了沉默。被人当做棋子和玩具一样摆弄是非常令人作呕的事情,当战士们被聚集起来,在穹顶之役的空间里杀的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个老头就在冥冥之中看着我们的战斗,给我们的名字下面标上一个一个的数字……仿佛是在看一群作为实验品的白老鼠!
「他在选人……」梅尔菲斯在思考良久之后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我喃喃的应道。
「为了【末日】?我也不知道……」
在不清楚【末日】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们现在一切的猜测都是徒劳无功的。我想诸如AZZA、影蚀、拉哈莉丝、卡拉诺顿、破霜、保罗、苦苦、燃墟……这些我所认识的顶尖的战士,应该都收到了【红函】吧?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让初邪回【神都】查看一下邮箱,然后让她把自己的数据告诉我。如果是她的话,我认为魔力起码应该是2级甚至更高,至于防御力、速度这些方面吗……
我们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梅尔菲斯的手缓慢而熟练的轻轻放在了剑柄上面,我则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这几天休息的不错吧?」韦尔奇微笑着站在门口和我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对他还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将他让进屋里,「如果继续呆下去的话全身的骨头都要酥软了。」
韦尔奇进屋看了梅尔菲斯一眼,但是梅尔菲斯没有看他,所以韦尔奇也就收回了问候的话。
「伤好了?」他回头看向我的手。
我耸了耸肩,「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我现在关心的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暗面。」
韦尔奇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今天就是教会传教士出发的日子。不过我比较担心的是你手上的伤,去了暗面以后肯定有必须要战斗的时候,你可以么?」
我的犹豫仅仅出现了那么一秒就干脆的点了头,我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这么多天来,我右手的感觉越来越模糊,连最开始的疼痛都渐渐消失了,我现在的潜意识里几乎已经接受了自己也许会失去一只手的这件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与其在这里干坐着无限期等待一个必然的结果,我还是坦然的接受,尽早的上路比较好。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真的违背了和阿纱嘉约定的日子,哪怕只迟到了一天,也许就会发生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梅尔菲斯,可以上路么?」我问。
「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这样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韦尔奇的安排下,我们两个穿上了灰色的修士袍子,而龙雀则被藏在了货箱里面。在传教士队伍里面出现这样一个小女孩实在是太过扎眼,而且我相信Dreams上下绝大多数人都应该知道,杀死上一任Dreams团长的家伙就是带着这样一个小女孩的。
梅尔菲斯对把龙雀藏起来这件事情表现出了相当不安的暴躁情绪,但是他并没有发作,因为他并不愚蠢,也很清楚这么做是必须的。我只能说,他对龙雀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也许真的有点过头了……
杜加德城的街道显得有些萧条。事实上,自从这片大陆出现魔兽潮以来,很多居民都选择去结晶大陆或者海蓝大陆生活了。毕竟【神都】里绝大多数的玩家都是普通人,打打杀杀并不是他们喜欢的主题。
「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要热闹很多……看来魔兽潮的影响很大……」我自语道。
「其实魔兽潮对其他城市,尤其是小城镇的人口有很大影响,但是杜加德城算是个例外。」韦尔奇一边走一边对我说。
「为什么?」
「不是每个普通人都用得起传送门、买得起船票。所以不少人做出的选择是迁徙到了杜加德这种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大城市里面,因此我们这儿的人口还算比较稳定的。」
「那为什么现在是这种状况?」
「因为他干的好事儿啊。」韦尔奇戏谑的说着,瞥了斜后方的梅尔菲斯一眼,「他杀了Dreams以前的团长,现在Dreams处于权力更替阶段,杜加德城的治安在这段时间非常成问题,所以上街的人才会少很多。」
「权力更替?我怎么记得Dreams是议会制的公会……团长的权力应该非常小。」
「那是因为上一任团长的实力不够强大。现在的团长候补,原来的首席战士破霜可是零级的超级战士,他上位的话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我承认韦尔奇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有的时候力量这种东西就是可以把很多其他的因素压榨成毫无价值的渣滓。如果考虑到其他两个公会会长的例子,破霜将Dreams变成集权的公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远远的,通往暗面的传送门已经出现了。那是一个有十米高的巨大造物,门的中间是如同镜子一般光滑的纯黑色,只是那个黑色并没有反射任何的光芒出来。
我不是很清楚Dreams的人是怎么造出这种东西来的,不过那应该和他们曾经所提过的「魔龙之眼」分不开。
「魔龙之眼」,很庸俗的一个名字,不过我猜测那应该就是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是暗面一种魔兽的眼睛。Dreams的人曾经抓住了阿纱嘉试图从她嘴里挖出这东西的用法而没有成功,看来他们最终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解开它的秘密——和瞳族做交易。
我对他们交易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一直都在重复类似的事情,每天都有无数的阴谋阳谋在黑暗中诞生,Dreams和瞳族的交易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韦尔奇是带队的人,他给传送门外围的看守缴纳了不菲的通过费用之后我们就得到了使用传送门的资格。一个人十万金币,这似乎还是针对教会团体的优惠价格。
没有经过任何盘查,我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进入了传送门。虽然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过之后就明白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地方。
使用这个传送门去往暗面的基本上应该都是有不错战斗等级的战士,每个战士都有不希望别人发现的秘密或者装备。如果每个人都要盘查的话,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选择使用这个传送门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为藏在自己腰间的神宫感到发愁,现在那都成了无聊的担忧。
和使用所有传送门的感觉一样,我们踏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
本来以为会看到和当初通过「湖」第一次来到暗面之时相似的场景,结果却让我相当吃惊。
传送门的另外一边是一个已经被完美建设好的巨大城市,除了天空的颜色之外,这里和杜加德城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应该也是政府军正式驻扎在暗面的总基地,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们部队的营地在什么位置。如果只看这座城市建设的完整程度和繁荣程度的话,我觉得已经可以胜过我们反抗军的所有据点了。
反抗军的据点毕竟是相对封闭的经济系统,而这个地方则远远要开放的多。
源源不断的冒险者对这座城市的发展所产生的贡献非常可观。
我们一直行进到这座人类城市相对外围的地方,韦尔奇他们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小教堂。进进出出的人并不算少,看起来也是比较热闹的样子。
货车停了下来,龙雀从车上跳了下来。我和梅尔菲斯脱掉了袍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我向韦尔奇伸出了手,「这次全靠你我们才能过来。」
韦尔奇和我握了一下,笑着说:「要是你能把我垫付的传送门费用补齐那就更好了。」
我掏出一个三十万金币的钱袋,这比他付的要多不少。
韦尔奇却按住了我的手,「这个钱你留着,就算我从你这里买一件东西。」
「什么?」
「一条人命。」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下一次你要杀人的时候,我希望这些钱可以替我把那个人的命买下来。」
我哑然失笑,「三十万金币,一条人命?」
虽然觉得多少有些可笑,不过我不得不承认,韦尔奇的这句话对我而言还是有些触动的。他所坚持的事情或许我不能赞同,但是这个请求我却无法拒绝。
只是我无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按照韦尔奇的建议做,毕竟和我有仇的人都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够放弃攻击我的。
「对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有些基本的事情要和你说一下。」韦尔奇又想起了什么,「这边做交易的话,金币已经不能作为通行货币了。无论是补给品、食物还是旅店的住宿费用,都要用到这个……」
韦尔奇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件东西。我仔细看去,发现那是里奥雷特城市里的通行货币「晶贝」。
「很多战士来到这边的目的就是去魔界深处猎杀魔物或者寻宝,而这种宝石很容易在魔族身上找到。这里面有能量,如果你吸收了的话……」
没等韦尔奇说完,我就掏出了自己钱袋里面的晶贝亮在了他面前。我在反抗军的日子里难免要到影族的都市里面去消遣一下,所以自然会有这些东西。
韦尔奇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以后就把没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看来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以后再会吧,牧师;还有你,见习修女小姐,保重。」
菲狄欧娜一边从货车上帮忙卸货,一边对我扬了扬手。
韦尔奇闭上眼,虔诚的用手对着我画了一个十字,「布满荆棘的荒野中,我们踩下沾血的脚印,带走尖刺和痛苦,留下道路。愿荣光和福祉……在途中与你相行相伴。」
我感到有些不习惯,但终究没有拒绝他的祝福。
和梅尔菲斯重新组成队伍其实还是挺怀念的。尽管我们两个最后一次组队的时候得到的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果,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带着冒险的心情踏上旅途了。
在反抗军里面做支援部队队长所要考虑的事情要复杂太多,无论是后勤、战略和人事安排都必须要操心,所以我对现在这种难得的旅行状态的感觉还不错。
这座城市是被建设在瞳族领地之上的,不知道Dreams的人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了在这里安居的资格。瞳族的原罪是傲慢,我想拥有这种睥睨众生特点的种族应该并不喜欢别人到自己的地盘里瞎搞。
「很久没来魔界了,想不到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什么样的家伙都能跑进来。」梅尔菲斯看着路边那些水平相对普通的战士,发着牢骚。
「你当初来的时候这里什么样?」
「根本就看不到人类的影子。没有地方补给也没有地方休息,时时刻刻都要警惕魔族的攻击。那时候遇见的魔族实力都很可怕,为了保命,打了两架以后就赶紧撤回去了,。」
我曾经推测梅尔菲斯进入的地方其实是深渊。因为按照实力划分来说的话,如果是在暗面,很难相信梅尔菲斯碰到的都是暗面领主、将军级别的里奥雷特。
但那种级别的家伙在深渊里却是很普通的战力。
梅尔菲斯对里奥雷特的了解并没有我多,毕竟我是在这边长时间生活过的。
所以当我掏出反抗军内部配给的暗面地图的时候,梅尔菲斯露出了相当惊讶的神情。
「这个地图是谁做出来的?」
「不知道,我们内部流通的,基本上队长级职务上下都会有这个地图。」
「太不可思议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地图的作者必须要在整个暗面旅行过才有可能绘制出来。」
梅尔菲斯说的没错……这样想来,或许绘制这个地图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吧。难道是里奥雷特的旅行者?可是为什么这件东西仅仅就只在反抗军内部流通着呢?
地图上已经清晰标明了瞳族王城的位置,我们所在的这个人类的城市距离那座宏伟的王城仅仅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可以想象,也许当初这座城市建立的时候就是被设计成王城的附庸而存在的……
梅尔菲斯是要去影族的领域,而我的目的地则是骸族的王城,无论怎么样我们都需要一个代步工具来替我们承载补给品。如果单单凭借能量飞行来赶路的话,身上没办法带多少食物和水。
我们在城市的边缘位置找到了租赁飞艇的场所,可是我发现自己身上的晶贝数量根本就没办法买下哪怕最便宜的飞艇。
「你确定金币不行么?」我不耐烦的问道。
那个租售处的工作人员用看菜鸟一样的眼神瞥着我,擡手指了指那些正准备起飞或者已经返航的悬浮飞艇,「如果金币能行的话其他人干嘛还要那么卖力的跑出去玩命?想用金币兑换晶贝就去城里找兑换所,在我这儿磨蹭什么……」
我回头看了梅尔菲斯一眼,他对我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白,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和对方白费口舌。
我的金币都是在【神都】系统银行里面的数字,随身带着的现金只有一个价值区区五十万的钱袋。我相信在那种垄断形式兑换所里面的兑换比率绝对换不了几个晶贝。
就在我琢磨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一批战士刚刚在停泊场锁好了自己的飞艇,一边交谈一边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无意识的向有些吵闹的他们看了一眼,但是过了几秒钟以后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几个战士全部都是Rayout的成员。
我在Rayout呆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段时间里我的主要交往对象全都是公会里比较精锐的成员们,9级以下的那些公会成员与我的交情基本就是处于见面会打一个招呼,微笑一下的程度。
但是我还记得他们的面容。那些普通的玩家们,在一年之后,似乎都成长为了高级的战士。只是,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能够认出我。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停下了脚步,为首的几个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在几秒钟之后,他们全都拔出了武器。
「是你……」说话的人,是橙子。
橙子和Fey是我遇到的第一组Rayout成员,也是在他们两个的推荐之下我才加入了Rayout,体验了曾经失去的、人与人之间的一点温暖。他的样子没变,装备看上去已经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只是脸上原来的一点点稚气已经完全不见了。
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神情和手中刀剑的闪光,我没有选择拔刀。
我曾经对自己许下诺言,发誓要毁掉巴尔格斯最珍贵的这个公会。这个时候我本来会做的是直接冲向他们,将他们全都杀死在这个地方,让巴尔格斯深深的体会一下即将被复仇的恐惧感。
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Fey死了,因为我的这个决定而死。
「巴尔格斯在什么地方?」我看着橙子,轻轻说。
橙子的表情变幻了好几次,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最终露出了一点点柔软的表情看向我。
「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要毁掉Rayout?」
看来AZZA他们从穹顶之役回来之后已经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其他人,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其实已经改变了。
「巴尔格斯在哪儿?」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橙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说:「贪狼,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胸口忍不住紧缩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表情。
「为什么道歉?」
「我们……当初应该相信你……」
和我想的一样,橙子的道歉,是为了那一日。
我的语气终于软了,「那不是你们的错。告诉我巴尔格斯现在在哪里,我不会与Rayout为敌。」
「Rayout已经不在了。」
「什么!?」
从橙子的描述中我得知,我曾经所在的,Fey所在的这个公会,已经在几个月前解散掉了。结合他所说的事情和我所知道的内幕,我大体了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巴尔格斯以出卖我为代价,换来了Rayout的平安,但是却被Dreams抓住了把柄。当Dreams的魔兽潮计划实行的时候,第一批被吞并而变成傀儡公会的就有Rayout。
无法杵逆Dreams的巴尔格斯不得不把公会的很多战斗力派到了抵抗魔
兽潮的第一线,Rayout的成员在那个时候损伤惨重。
一点点的,失去了太多同伴的成员一个个离开了公会,有的则是和高级战士一样选择了退会加入同盟塞怜。到最后,巴尔格斯的身边除了Mono以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和Mono就这么消失在了原来同伴的视线之中,渐渐的断了联系。
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到高兴、解脱、满足或者愤怒、压抑、纠结。但是什么都没有……我已经不需要再复仇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变的无足轻重了。
巴尔格斯已经失去了他出卖我而换得的Rayout,那我又应该对他做什么呢?我曾经在最黑暗和邪恶的幻想中亲手杀掉他和Mono的孩子,让他痛不欲生,可我发现自己的仇恨早就已经失去了尖锐。
「其他人还好么?」
「姐姐死了……娜菲赛娅也是……都是死在魔兽潮里面……」橙子面无表情的说着令人伤痛的事实。
我现在还能记得橙子的姐姐布丁在公会里大呼小叫的娇蛮表情,但现在她们已经变成了阴谋之下的牺牲品。如果非要有人要为这个而买单的话,应该不会是我,这是我唯一可以庆幸的事情。
「我们现在都是塞怜的成员,AZZA,弗隆伯恩、影蚀、拉哈莉丝他们都在……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嗤笑声,「我现在可是通缉犯,你不怕给塞怜惹上麻烦?」
「五千万的大通缉犯,Dreams口中的朽骨贪狼啊……似乎是很大的麻烦,不过我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橙子摇摇头说道。
我回头看了梅尔菲斯一眼,他对我耸了耸肩,让我随便。
「他们是在城里么?」我问道。
「是的,塞怜现在只有二十来个人,基本都在一起行动。我们包下了城边的一个小酒馆,现在暂时驻扎在那个地方。」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我说。
橙子他们开始在前面引路,而我则和梅尔菲斯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我的思绪宁静的可怕。我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橙子去看原来的朋友,但心脏里却有声音在这样告诉我。
在Fey死以后,我记得梅尔菲斯对弗隆伯恩展开了攻击,AZZA和梅尔菲斯象征性的交手,然后就那么带着他跑掉了。这种分别的场景相当可笑,可是现在想起来没人能够笑得出来就是了。
我告诉自己是不能恨弗隆伯恩的,因为如果我去恨他,自己就不可能连梅尔菲斯一起原谅。毕竟是梅尔菲斯亲手杀掉的Fey而不是他。
跟随着橙子他们,我们来到了一家小酒馆。灰褐色木料堆积而成的木屋,台阶上满满的都是暗面那种灰暗的土壤颜色。我踏进了门,坦然的迎接着无数落在身上的目光。
「橙子你们回来了?」拉哈莉丝带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看到我的时候戛然而止。
AZZA在酒馆的角落里和一个优雅的女性战士聊着天,影蚀一个人光着上半身抓着里屋的门框坐着引体向上;他们在看到我以后全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
我没有看到弗隆伯恩和夏希,所以也没有欣赏到最希望看到的两个表情。
「贪狼?梅尔菲斯?」AZZA愣了一会儿,才向我们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我努力提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又对旁边的影蚀点了一下头。
AZZA走到我们面前,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梅尔菲斯,呵呵的笑了两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但我仍然听出了一点点喜悦。
「他们是跟着你来的?」AZZA扭头看向橙子,橙子对他笑了笑,然后摊了摊手。这个动作里面包含了不少信息,似乎在告诉AZZA我已经知道了Rayout和巴尔格斯的事情。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补充道。
「那你呢?想我了?来看我?哈哈哈!」AZZA又转向梅尔菲斯。
「我只是跟着这个家伙瞎转而已!」梅尔菲斯咬牙切齿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之前和AZZA聊天的女性战士走了过来。
「欢迎你们来塞怜的驻地参观,」女人用略带戏谑的口气说道,「我是塞怜的会长贝琳。」
这个女人看上去年龄应该刚刚超过三十,笑起来很好看,有着微卷的头发。
她就是塞怜的那个女会长了,我听说了她很长时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是贪狼,原Rayout的成员。这个是梅尔菲斯。」我对她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朽骨贪狼,五千万赏金;死鸦·梅尔菲斯,六千万赏金。
哈哈,我们要是趁这个机会把你们抓起来的话,我们公会可就发了。一亿一千万金币,这辈子都不用再接任务了。「刚才见到橙子的时候他就在我名字前面加上了朽骨两个字,现在贝琳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将我的疑问说出来以后我才知道,在我们躲起来养伤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不受控制的传播了开来。
现在很多高级战士都从情报网上得知了Dreams的第一杀手团团长黑希
斯被我杀掉的消息,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死在我那招朽骨天国结界里面。潘朵拉没有死,她肯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Dreams。那么关于我的情报能够流传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非常迅速的,很多无聊人士和好事的故事编织者就给我起了这个「朽骨贪狼」的名字。
这和初邪的那个称号形式倒是蛮像的,不知道她听到了会是什么表情。想到女孩的笑颜,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思念她了。
「贪狼,你这次来如果是想找巴尔格斯的话,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AZZA对我说。
「没有关系,那件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淡淡的说。
AZZA看了我一会儿,「处在你的位置,能够放下那种仇恨,我必须对你表示敬意……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真的很不容易。」
「毕竟,Fey死了……」我摇了摇头,忍着强烈的窒息感吐出这句话。
AZZA沉默了很久,旁边的人也都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的事情……大概是命运吧,世间的事情往往都很难找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理由。」AZZA说这句话大概是想要安慰我一下。我得承认,他所说的这句话深得我心。
「你们有没有人知道Fey在外面的世界住在什么地方?」我又问道。
「她曾经住在意大利的都灵。她以前说过,那里的巧克力很好吃。」橙子在旁边说。
「呵呵,是嘛……我想我会去尝一尝,如果有机会的话……」
就在我思绪渐渐变得浑浊之前,一个人从旁边推门走了进来。我侧过脸去,看到了弗隆伯恩的眼睛。灰色的眼睛,弗隆伯恩的头发长了很多,人也比以前瘦了不少。
他盯着我,眼睛里是一片混沌。我没有看出任何感情色彩,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还想杀我么?」我听到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明了了一件事情——我来这里,也许就是为了对弗隆伯恩说这么一句话。因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胸口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那句话绞碎了。
我一直对自己说什么我不恨弗隆伯恩,说什么不恨梅尔菲斯就没有理由恨他。
事实证明那只是按照逻辑思维推定的屁话,而人的感情在这种事情上面真的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正因为他想要偷袭我所以Fey才会冲到那个位置,梅尔菲斯才对她动了手。
我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弗隆伯恩的恨意。我就是想让他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做的事情,然后陷入足以撕裂他肺腑的悔恨之中,所以才说出了那句话。
我是一个多么可恶的家伙……让曾经的同伴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就只是为了尽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去伤害面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说出那句话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心口里面翻腾的黑暗品尝起来并非苦涩。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令人作呕的事情,极尽心思去伤害另外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我只记得Fey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人总会为自己的痛苦寻找一个可以发泄和寄托的对象,我选择的就是这个Fey曾经吻过的男人。
弗隆伯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是他的眼睛里的光色已经慢慢被某种东西侵蚀了。他在几秒钟之后猛地向我扑了过来,但是AZZA和其他几个在我们之间的家伙立刻就挡住了他。
AZZA用尽全身力气架住了他的左臂,「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贝琳也大声对他说道。
弗隆伯恩疯狂的挣扎将贝琳拽着他衣服的地方撕破了,他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声音尖叫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人发出这种声音。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是想说,如果不是我,Fey就不会死,我知道。
看来他也早就认定了自己该仇恨的是哪一个人。
我的喉咙里积攥的咆哮不受控制的从我的牙缝里喷溅了出来,我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Fey根本不会冲过来……某些人真的应该为她的死付出一点责任才对……」
「该死的人是你!!」
「看来我们的意见并不统一……」
「贪狼!!我早就应该杀了你!!」
「哈哈哈!!可惜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才害死了Fey!!」
「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当初Fey没有遇上你!!!」
「闭嘴!!我们还废话干什么,弗隆伯恩!!??」
我们两个对着对方狂吼着。他身上的能量在下一瞬间就冲开了包括AZZA在内所有的塞怜成员。
擡手用神宫扫开了向自己喷涌过来的能量,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把刀抓在了手里。
能量残余的冲击力将我猛烈的推向后面的酒店出口,我身上的能量护罩将木制的房门撞了个粉碎。我借着力量落到了酒店外面的空地,没有加速,而是转过身向远离酒馆的方向迈步走去,与此同时开始疯狂提升自己的能量上限。
我没有在意弗隆伯恩是不是会从背后对我发动攻击,我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身后那个越来越浓厚的能量团证明他已经跟了过来,正如我所期盼的那样。
在反抗军带队的时候我改掉了一个坏习惯,爆发能量的坏习惯。在大规模的部队作战中,能量太过珍贵,任何一个战士都没有资格去以那种爆发式的方法去提升自己的能量。所以即便是现在这种思考完全不受控制的状态,我依然习惯性的采用了循序渐进的能量提升手段。
弗隆伯恩身上包裹的能量已经强大的可怕了,能量团将他从地面硬生生顶了起来,并将地面的砂石碾出了一道浅浅的沟壑。极高密度的能量形成了细微的能量闪电,噼噼啪啪的将一些细小的石头炸成了粉末。
我头也不回的走着,深吸一口气,全身开始被赎魂装甲包裹。右手不能用的事情早就被扔在了脑后,这个时候我只能将神宫递到了从来没用过的左手。
骨质从脖子向上蔓延,在下巴处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尖牙;骸骨头盔上的利齿合了下来,在我的嘴唇前方相互交错在了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我必须使用赎魂装甲的完全形态,因为在失去惯用手的情况下我必须要用到前臂所衍生出的反折型镰刀状骨肢。我还从来没用过那个地方作为攻击武器,但这一次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赎魂装甲被完全召唤出来,在那几秒我所失去视觉的时候,三枚能量弹正中我的后背。
强烈的震荡和爆炸将我炸飞,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我一点都不意外,弗隆伯恩等到我的铠甲凝结之后才展开攻击,这已经是他用战士的自尊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了很久的结果。
剧痛,但是完全没有干扰我的行动。在空中调整姿势,腿部骨质的铠甲在接触地面的时候传来了听起来几乎要碎掉一样的的咯吱声,然后我就冲向了同样在冲向我的弗隆伯恩。
我和弗隆伯恩在两秒钟之内冲到了对方面前,并向对方挥出了蕴足了气力的攻击。
骨肢扫在弗隆伯恩的防护罩上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放弃用武器防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左手竖擎的神宫就狠狠的被他的阔剑砸了上去。
我没想到弗隆伯恩的攻击力度和能量强度会这么高,左臂一阵酸麻的同时顺着他的攻击方向开始收缩卸力。然而弗隆伯恩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我的攻击影响似得,身体死死的挺在原来的位置上,擡手就是一道能量光柱。
胸口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石柱砸到了一样,我的身体直接被掀翻到了空中,肺部被挤压的没有办法呼吸。
他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来凝聚能量,而且这种高冲击力的能量光柱绝对不是通过手部的单纯释放就能形成的攻击方式。唯一的解释就是,弗隆伯恩的攻击是含带着魔力效果的招式。
我咬着牙在空中恢复平衡,试着重新锁定弗隆伯恩的位置,却丢失了他的踪影。
甚至还没等我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头顶上就传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没时间再重新开始加速了,看着一道巨大的能量刃当头砸下来,我只能加厚护罩擡手去挡。
这招能量刃我见过。那时候是在幻兽之巢,他和梅尔菲斯打架的时候就是用这招伤到了对方。直到真正体验过以后,我才终于搞清楚了弗隆伯恩战斗方式的本质。
以纯战士的步调主战,辅以一点点魔力效果来加速能量凝聚、减弱能量散射浪费,这就是弗隆伯恩的力量。毫无疑问,这种作战方式不仅非常有效而且威力十足。对他攻击强度和能量聚集时间预判不足的人都会吃大亏,甚至连梅尔菲斯都一样。
现在明白对方的攻击方式已经有些迟了。巨大的能量刃轻松地破开了我用来防御的护罩,然后碾碎了我右前臂的骨肢,直接就砸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砸倒在地,半个头盔都碎掉了。整个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神智也游离到了即将昏迷的边缘。幸亏赎魂装甲的防御力高,否则像这样被强力攻击正面击中头部,我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我一边加固自己身上的防护罩一边努力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然而还没等我完成这个动作,就听到了头顶上弗隆伯恩的呐喊。
弗隆伯恩的两只手以极高的速度在空中舞动着。直径足足有一米,淡黄色核心的高浓度压缩能量弹像暴雨一样向我倾泻了下来。
整个地面被炸得面目全非,大量的尘土被扬上了天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所有围观的人都感到脖子发麻。
能量弹攻击足足持续了二十秒才停歇了下来。这种疯狂的能量消耗即便是以弗隆伯恩现在的等级也不是轻易就能承担的,他浮在空中剧烈的喘息着,两只手都在颤抖。
「很过瘾是不是?该我了吧?」我在尘土散去的时候从半跪的状态站起来,擡起头对他说。
挡在前面那些已经支离玻碎的骨牢正在一点一点塌落。赎魂装甲的能量已经耗到了最低,头盔和胸口两个地方的破损已经没办法修复了。不过我还有能量,我自己的能量。
弗隆伯恩看到我还站在那里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惊讶,但是我并没有让那个表情在他脸上残留太长时间。我擡手把已经碎掉半边的骸骨头盔扯了下来,再次冲向了空中的弗隆伯恩。
他挥剑来砍,剑上的能量比之前要弱了一些,但是依旧强大。我没有再和他以两败俱伤的方式互砍,因为之前的冲动已经在渐渐消退,而现在的我想要的是一场胜利。
左手的神宫毫无章法的对准他的阔剑就扫了过去,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和他的身前都是门户大开。
「啊啊啊!!!」
我大吼着,背后窜出了六道骨翼。那些看似脆弱,白的像纸一样的骨枝穿透了弗隆伯恩的护罩,然后是他的肩膀和大腿。
鲜血喷溅在了我的脸上和铠甲上面,然后迅速的被赎魂装甲所吸收了。我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而是接着原本的力量一个瞬间加速,将弗隆伯恩狠狠的钉在了后面建筑的墙壁上。建筑物发出了沉闷的嗡鸣声,但是弗隆伯恩却没有发出我想要听的那种痛苦声音。
他拿剑的手还想要动之前,我用一只空闲的骨枝重新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擡起神宫指住了他的喉咙。
「Fey曾经……」
就在我刚刚开口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能量刃在我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呼啸着飞了过来,正中我的右臂,撞开了神宫,并切碎了所有的骨枝。
右臂传来了清晰的断裂声,剧痛一瞬间控制了我的身体。弗隆伯恩在取回了手臂控制权以后艰难的擡起手,向我挥来一剑。
闪着金属光泽的剑身在我的瞳孔中越来越大,就好像慢动作一样。
就在我闪无可闪的时候,突然爆发的强烈气流猛的将我们两个人卷开了。
我在空中悬空了两秒,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臂的剧痛让我全身都浸满了冷汗,但我依然努力的擡起头看向能量刃和能量气流出现的方向。
橙子倒在地上惨叫着,他的右手落在不远的地方,地上全都是血。
「你没看出来么!?他只是想用能量刃分开他们!!」AZZA对着梅尔菲斯大吼着。
梅尔菲斯提着半截的鸦羽之刃,黑色的刀身上面,血液一滴一滴的向下淌着。
「我只看到他干扰了一场胜负已分的决斗。」他看也不看AZZA一眼。
「他是想救人!!」
「那个家伙用能量弹全力攻击那小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救人!?」梅尔菲斯声音猛地提高了上来,「AZZA,你就继续当你的老好人好了,这个世界不是凭借你的天真就可以变好的!!」
AZZA蹲下身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橙子,气的浑身发抖,「梅尔菲斯,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梅尔菲斯露出他森白的牙齿笑了一下,「你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我交手的理由?如果是后者的话,你还是不要再虚伪的装作在意我们之间的交情比较好……想打,我现在就满足你……」
「你还不到零级,我不会占你的便宜。」AZZA铁青着脸说道。
梅尔菲斯狂笑起来,那嚣张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是零级就能再赢我一次?!拿弓吧,AZZA!!
你这张老好人的脸我真的已经看腻了!!「我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捂着右臂走到了梅尔菲斯身边,按住了他拿刀的手。
「龙雀还在这里。」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小女孩。
如果梅尔菲斯和AZZA开战,无论胜负,失去了力量的他和我都没办法再保护自己和龙雀。我也不觉得塞怜的这些人会在这些事情以后再帮助我们。
梅尔菲斯的表情开始冷却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手。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我看向远处一动不动的弗隆伯恩,然后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再和他动手的欲望。
当他借着橙子那一道能量刃对我挥剑的时候,放弃了身为一个战士的自尊。
和这种人分胜负,我没有什么兴趣。单单是让他原谅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弗隆伯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我可以让相信橙子那道能量刃是出于好意;我也相信曾经的同伴都不想让我
和弗隆伯恩之中的任何一个出现伤亡;可不能否认的是,我因为那道能量刃受了重伤,也差一点丧命。从这一刻开始,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们再认作同伴了。
梅尔菲斯可以为了我与他们所有人为敌,他并不在乎这个。但是我不能厚颜无耻的利用他来做我发泄怒气的帮手。
我和梅尔菲斯在城市守卫赶过来之前,丢下塞怜他们的人离开了。我想他们并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他们只要告诉那些守卫是我们两个通缉犯在这里闹事就足够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也许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我觉得即使AZZA对梅尔菲斯说了那样断绝关系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出卖我们;只不过,塞怜公会里面其他的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梅尔菲斯还砍断了橙子的一只手。
就在我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塞怜的人爆发了争吵。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掉!!」
「放任两个混蛋来我们这里捣乱,做下这种事情还让他们就这么安全离开么?!」
「你的意思是现在趁人之危围剿他们?对不起,这不符合我的原则。那儿就是一亿一千万的赏金,你们谁想要就自己去拿!」AZZA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梅尔菲斯。
「你带龙雀先走。」
「你呢?」
「我自己的事情,总归不能一走了之。」
「我们在飞艇租赁处等你。」
橙子已经被人擡走了,在一阵争吵之后,也只有和我相熟的几个人留了下来。
AZZA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橙子的事情算我的,希望塞怜的人可以不要打梅尔菲斯的主意。」我对AZZA说。
AZZA长长的叹气,「我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多少也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可事实证明,即使是零级,对这个世界来说,也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而已。」
「当然可以改变,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改变的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我说。
「你这次过来……就是想找弗隆伯恩决斗的么?」AZZA擡眼看向我。
「原来并没有这么想,但是看到他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我用冰冷的语气说。
「你们两个的事……橙子真不应该去插手……我们也不应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弗隆伯恩,「你们解决吧。作为同伴,也许我们除了为败者掘墓,是不应该做其他事情的。」
他说完以后就离开了。我从没听过AZZA用这么灰暗的语气说话。我不是个群居者,所以也没办法理解一直为凝聚团队而努力的AZZA这种高尚的战士心里所真正感受到的东西。
弗隆伯恩腿上和手臂的伤并不比我的右手轻多少,他向我走过来的时候看上去非常艰难。
「你刚才说,Fey曾经怎么样……?」
这个男人身上的暴戾气息已经被激战所消磨殆尽,他无力的问了我一句话。
「已经忘记要说什么了。」我生硬的回答道。那是一句恶毒的气话,现在我已经不想把它说出来了。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挑衅,我感到自己很低级,继续放任自己做那种事情是不行的。
「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偷袭了你……」他突然用充满了凄凉的声音说道,「我很清楚……Fey的死……」
「我没有义务听你的忏悔。」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我都一样,都应该为她的死而负责。」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却得不到一个好结局……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弗隆伯恩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种倾诉,我深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他是没有办法对其他人说出口的。
正如我没有和任何人倾诉过自己对Fey的思念一样。
「是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我倒是真的想要试一试做弑神的人,呵呵……」
弗隆伯恩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点光芒,他擡着头努力不让那点光芒变成象征软弱的液体,他成功了。
「如果我告诉你……Fey也许没有死……」我呢喃的说道。
「那不可能……我看着她……」弗隆伯恩摇着头。
「或许你该去外面,去她住的地方找找看看。」我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
弗隆伯恩看着我,被我的定笃动摇了,「你的意思是……可是,为什么你自己没有去找过她?」
「我只属于这个世界。」
我很努力地尝试着不让已经死去的两个女孩变成不得不背负的重担,但却屡屡失败。就好像这次一样。
我并非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对于曾经的同伴,我相信自己会尽可能的付出真诚。可是当事情不受控制的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去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人了。
我不知道这片憎恨和悲伤的源头是在何方,更是无从避免它的发生。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人类只要混杂在一起,就是会发酵出这种黑暗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动机和理由,利益一致的时候被称作同伴,利益相悖的时候被称作敌人。这种关系让我憎恨和厌倦,但是作为一个人却永远无法摆脱这个没有尽头的迷宫。
不过我无法否认的是,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可奈何的灰暗之时,生命中出现的光芒才会显得动人而珍贵——这也是我们努力活下去的原因。
不远处,梅尔菲斯坐在飞艇侧门的台阶上任由龙雀用小手给他顺着头发。他也有了必须要顾忌的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件好事。当我提到龙雀的时候,他会立刻将凶残的攻击欲望收回到胸口中,这不能不说是好的改变。
无所畏惧的人有了可以畏惧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会变得更加强大也说不定。
我调转飞艇,载着这两个家伙向暗面更深处的据点驶去。
三十三章
「手怎么样?」梅尔菲斯走进驾驶舱,将一瓶饮用水放在了我旁边。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导航面板,飞艇前方的道路一片平坦。在确认了这点之后我才放心的将导航工作交给了电脑,伸手拿过水瓶往嘴里一阵猛灌。
「买的理疗设备很好用。」我活动了一下右手,虽然仍旧很无力,但是骨折和烧伤所带来的疼痛与活动不便已经基本不复存在了。这一个星期以来那个便携式的理疗器对我手部的痊愈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在这段旅途之中我们遇到了很多强大的里奥雷特战兽试图袭击我们,不过飞艇的速度足以甩掉它们中绝大多数的种类。只有在遇到行动速度极快的里奥雷特的情况下梅尔菲斯才会为了保护飞艇而出手,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言解决暗面的魔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总体而言我们的旅程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虽然白天大多数时候要忍受那两个家伙的沉默,晚上也经常要捂着耳朵不让自己去听两个人亲热的声音……
「就在前面了,小心点。」梅尔菲斯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提高注意力。
目的地已经出现在了雷达上面,我放下水瓶,将模式调换成了手动驾驶。
前面的人类据点已经是政府军投资在瞳族领地建立的最深的一个了。我们要继续往骸族的领地前进,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安全的补给点。
我把飞艇仔细的泊进了位置,交了一笔不菲的停靠费用,然后又花钱雇佣了一个技师来为飞艇做故障排查。这种事还是提前做的好,毕竟如果装载补给品的飞船在途中坏掉的话,我们的麻烦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暗面最深处的这个人类据点非常小,满打满算也就横四竖五条这么几条街道而已。可是驻守在这里的高级战士却不少,甚至比途中我们经过的很多中等小镇的人数都要多。
这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越是接近暗面深处的镇子面临的里奥雷特威胁也就越大。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出没的战士都是为了向暗面更深处探索冒险的家伙,从战斗力上来说肯定是非常精锐的那一类型。为了防止这种家伙要闹事,自然就需要驻扎更多的守卫来保证秩序。
同样,将物资运送到这里来也同样需要更高的成本。
虽然这些道理我心里都明白,但是当坐在酒店里吃着又贵又难吃的食物的时候,很难让自己保持一个好心情。
我吃了两口,就把淡的没边的沙拉推到了一边,又皱着眉头尝了尝甜的发腻的玉米汤,食欲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梅尔菲斯和龙雀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哼哧哼哧吃的可高兴了,我怀疑他们的味觉系统是不是出了毛病。
「你不吃?」龙雀擡起小脑袋问了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她伸出胳膊,勉强用手指勾着我的碗边,将我放弃的食物拉到了自己面前。
「这种东西……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能吃下去。」我没好气的说。
「还可以。」梅尔菲斯瞥了我一眼。
「你说什么?还不如我自己做呢,我做的比这个好吃的多!对吧?」我反驳道。
在我说出这句话以后,梅尔菲斯和龙雀不约而同的擡起了头。他们看着我,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无奈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
气的我牙痒痒:「还合起伙来了?行!以后你们自己做,老子反正不伺候了。」
扔下这句话,我起身就走。梅尔菲斯没理我,倒是龙雀有点儿坐不住了。
「你去哪?」
「上厕所!」
肯定不能真和他们生气就是了。我顺手在旁边的架子上抄了一本杂志,推了推厕所门,里面有人。所以我只能无奈的上了二楼,钻进了二楼的厕所里。
按理说纸质的书籍早就应该被淘汰了,可是反倒是在【神都】这种没有CRK腕式个人电脑的地方,杂志这种东西又重新兴盛了起来。
我坐在马桶上,饶有性质的开始翻那本叫做《战剑》的杂志,陡然发现竟然相当好看的样子。
虽然是面对低级战士向的武器类杂志,但我不得不说版面的设计和里面的内容相当吸引人。不同种类武器的介绍,一些著名战士的武器使用心得,价格推荐的广告,以及一些有头有脸人物的访谈。虽然是很早以前出版的一期杂志,里面绝大多数的内容已经不具备参考价值了,但我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当我翻到访谈栏目的时候,豁然发现这期是对地狱圣殿首席战士秦人的访谈。
他也是在海波城打理武器店的,所以这期访谈栏目的主要内容只是单纯的涉及一些新品武器的介绍和行情走势之类的内容。
看的太过入神,我把什么都忘了。外面似乎响起了很嘈杂的声音,我却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本上面。
突然间,啪啪啪的敲窗户声音把我猛地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是二楼,而且还是厕所。
「你他妈有病啊!?」我瞪着悬在窗户旁边看我的梅尔菲斯,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衣服。
「你才有病,上厕所看什么书!」
我刚想发作,梅尔菲斯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暴躁的心情冷却了下去。
「Dreams的人刚才把酒馆所有的人都清出去了,包了场,就剩下你了!」
「你们没被发现?」我愣愣的说。
「没有,我可没傻到带着龙雀还要和他们叫板。」
「呃……那我从窗户出去,你让开……」
说完这句话以后,梅尔菲斯开始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我。随即我意识到自己这种体格根本就不可能从这个一米见方的地方钻出去。
就在我准备提升能量做些什么的时候,梅尔菲斯又说了一句话。
「里面还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她好像有麻烦。我去把龙雀安顿一下就回来,在这之前你别轻举妄动。」
「是谁在外面?喂!妈的!你先别走!!草他妈的!!」
梅尔菲斯根本没有搭理我,自顾自的从窗口那边跳了下去,我气急败坏的骂了脏话。他这种恶劣的性格在这种时候特别让人生气。
躲在厕所里是非常让人沮丧而且没有面子的行为,所以我低头仔细看了看门缝。在没有发现任何人影的情况下,我轻轻推开了厕所的门。
凝神定气的扫了一眼,二楼并没有任何Dreams成员上来。于是我轻轻探头,透过栏杆向一楼望去。
和我潜意识里所想的不一样,原以为Dreams清场是因为来的人太多的缘故,但我仔细数了数,楼下的人加上酒店的服务员也没有超过十个。
三个胸口别着公会徽章的Dreams战士零散的坐在酒馆里面,一个穿着高级装备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一张桌子前,他的对面坐了一个女人。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拥有翡翠色瞳孔和齐腰长发,挽歌的妹妹。
「快点快点啊!想要饿死我们啊!」一个Dreams的战士拍着桌子不满的嚷嚷着。
「你要是想吃半生不熟的肉排最好早点说。」老板在柜台后面哼了一声。
看他们这种悠闲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谈判。潘朵拉在最外面披了一件斗篷,斗篷的下面没有隆起的铠甲形状,所以我知道【火精灵王的诅咒】并没有被她穿在身上。
而当她把手拿到桌子上面的时候,我惊讶的看到她的手腕上被铐上了一副金属枷锁。
食影者和Dreams不是一伙的么?我本能的问自己。答案看上去很简单,那就是我之前本能的认识并不是正确的。
这两个势力只是在利益上有所交集而已。对食影者来说,Dreams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客户,一个守信用的情报买家;对Dreams来说,食影者也只是在阴影中为他们提供情报的一个工具罢了。
我又仔细看了看楼下,然后发现一个战士的身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如果猜得没错,那个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火精灵王的诅咒】。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铐住潘朵拉,因为那种东西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也可以利用能量随意的破坏掉。潘朵拉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所以我觉得她不太可能是被人打败然后抓了起来。
下面的人开始吃饭,但是潘朵拉的面前并没有食物。她看上去非常憔悴,那是体力消耗过度所带来的后果。
「请给我一杯水。」女孩面无表情的对旁边的Dreams战士说。
那几个Dreams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
「真是很抱歉啊,实在是怕你有力气了以后会干掉我们呐。」为首的一个在几秒钟之后开口了。
「如果我要干掉你们,你们根本没有机会给我戴上这个。」潘朵拉轻蔑的说道。她轻轻擡了一下手腕,那个动作显得非常吃力。
「这个可说不准。很多承诺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被你自己打破了么?」那个家伙呵呵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潘朵拉正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将袖子撸起在胳膊肘上,露出了前臂。
我看到他两条粗壮的前臂上就好像全部被烧伤过一样皮肤全都扭曲了起来。
然而那并不是烫伤,而是某种刻在皮肤上面的纹路。那种纹路遍布了他两条前臂,显得非常狰狞和恐怖。
看着他的手臂,我似乎想起了某个人,可是一时却记不住他的名字。
他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水,然后慢慢走回来,轻轻的放在了潘朵拉面前。
「谢谢。」潘朵拉不亢不卑的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吃力的拿起水杯喝了起来。女孩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但是急速鼓动的喉咙却说明了她现在的口渴程度。
「不客气。」那个男人随意回了一句,然后坐了回去。
「又在管闲事,你还是做好自己工作的好。」那个Dreams领头的家伙似乎有些不满。
男人头也不擡,「这就是我的工作。你非要等激怒面前的这个女人之后,再让我收拾烂摊子?我觉得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哈哈,你远比我想象的要胆小。」
那个男的没有再理会对方的挑衅,只是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我凝视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的手臂,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份。
那是几年前相当出名的独行佣兵,被称为「天使之尘」的超级战士韦恩奈兹。
可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传言中他早就死掉了,是死在堰流城的混战里面。可是他前臂那些伤痕状的刻文实在是太醒目了,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身份。
作为独行战士,天使之尘为Dreams这种大公会临时打工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只是没想到他的脾气竟然这么好。如果我拥有他那种力量,绝对不会任由一个Dreams的普通高级战士那样对自己说话。
为首的那个家伙走到吧台前,又点了一份浓汤,然后端给了潘朵拉。这不是什么额外的优待,因为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家伙在背对着桌子那边的时候往汤里放了什么东西。
潘朵拉毫不客气的开始喝汤,而那家伙则在一边笑着。
「怎么?这次不说谢谢?」
「这是应该的。」潘朵拉虽然没有露出情绪的波动,不过从语气中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她当初似乎完全没想到Dreams的人会有胆子故意饿着自己,女孩很不高兴,而且我也感觉到了她流露出的一点点杀意。
喝完了汤,潘朵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着她的面庞,陷入了某种遐思之中。
仔细看的话,真的很像,像挽歌。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身高、体型……尤其是眼睛的形状,那略带优柔的眼角。
我强迫自己终止了令人揪心的回忆,然后把注意力努力放在了现在的事情上。
正如梅尔菲斯所说的,她的的确确陷入了麻烦,可是我该做什么呢?
救她?为什么?
因为她是挽歌的妹妹?可是在挽歌被追杀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站在自己姐姐那边。如果我要救她的话,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出手?我又不是搞慈善的,况且我和她还狠狠的打过一架。我重伤了她,她差点废掉我一只手。
可是看梅尔菲斯的意思,他是打定主意要找Dreams麻烦的了。如果他要动手的话,我自然不可能当观众。
我心里很清楚,在这种地方打起来的话,对任何人都不是好事。且不说能不能打赢天使之尘,如果在战斗中受伤的话,我们连呆着养伤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突然发生了一些骚动。
「你干什么?」一个Dreams成员拔出了剑。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潘朵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个人并没有这么惊慌。
「你怕什么,」为首的那个家伙呲着牙朝着那人嘲讽了一句,然后转向了潘朵拉,「站起来干嘛?」
「解开。」潘朵拉将手伸向他。
「凭什么。当初要给你带上的时候你也没有多么反对嘛。」
「我要去清洁一下。」
「你不用解开也做得到。」他站起来,「走吧,我得看着你。」
潘朵拉自己很清楚,面对这种人格和尊严都非常低级的家伙,再说话只不过是自取其辱。所以女孩没有多费口舌,而是站起来向一楼的厕所走去。
想起来这家伙曾近在汤里面下过的东西,我皱着眉头缩回了二楼的厕所里面。
这栋酒馆建设的非常简陋,隔音效果几乎等于零。所以当我关门以后,我清楚地听到了潘朵拉的说话声。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女孩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散发出了怒气。
「不进来怎么能防止你逃跑?」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又滑又腻,让人恶心。
紧接着就是金属的摩擦声和一声「嗑嗒」,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家伙是把潘朵拉的手镣铐在了水管之类的地方。
「哈哈,别这么看着我,这可是保险措施。」
潘朵拉一直沉默着,那个男人倒是喋喋不休。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高级战士还能有这么滑嫩的小腹?不是我夸你,你的身材真是我见过女人里面数一数二的。你的身体很热啊,是不是很舒服?恩?」
潘朵拉在半分钟以后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真的不怕死?」
男人大笑,「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啊,潘朵拉小姐。这次跟我们回去,你以为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什么,潘朵拉终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哀鸣,发出了身体滑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把腿老老实实张开!」
我听到那句话以后,我本能的将手伸向了神宫,再继续做旁观者我是做不到了。
可是就在我准备提升能量冲破一二楼之间的隔板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男人的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肉体撞击地板的响声。
窒息的声音和从喉咙缝隙里挤出来的咯咯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几秒钟以后,我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提升能量撞破楼板窜到了一楼,面前的景象让我微微愣了一下。
潘朵拉斜靠在墙上,手被吊在头顶的水管那里。她的衣服凌乱,裙子下摆也湿了一大片。不过女孩的双腿正锁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那个男人的眼球几乎要爆出来,嘴里也全是血沫。
这个可以在暗面深处发号施令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低级战士,可是潘朵拉在被锁住双手,极其虚弱的情况下,用几秒钟就杀了他,甚至没有用能量。我不得不说,作为食影者中领头的家伙,她杀人的能力绝对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想象的。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一刀斩断了水管,然后俯身揽起了潘朵拉。在水管里的水开始胡乱喷射之前,我用三道能量刃劈穿了身后的墙壁,然后猛地撞出了酒店。
「水墨?」潘朵拉迷蒙着双眼,看着我叫了一个名字。
「什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她没能回答我就丧失了意识,看来她身体最后的力气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用完了。
我刚刚落地,Dreams剩下的人就从房子的侧面和上面分别窜了过来,天使之尘也在其中。
抱着一个人我肯定是没办法和他们战斗的,所以我扔下了潘朵拉,开始全速提升自己的能量。
「你是什么人!?」Dreams的一个战士大叫着,手上凝聚了一大股能量,正在嗡嗡作响。而另一个人则是半蹲在地上,看样子是在偷偷做法阵之类的。
不过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天使之尘的身上,毫无疑问,如果打起来的话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个家伙。
「不愧是Dreams的人。躲在厕所里强暴女人的事情大概也就你们能够做得出来了。」我大声冲着他们说。
两个Dreams的家伙没有动,但是天使之尘却皱起了眉头。他回头向墙壁破损的地方看去,我想他很容易就能够看见那个光着屁股死在厕所里的家伙。
「想抢人?一起上吧,反正你们也不是什么在乎脸面的东西。」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来激怒对方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做法,但是我仍然想通过这种方法减少对方一个战斗力。因为如果天使之尘真的像传言中那样强大的话,他至少不会把自己的尊严降低到那几个Dreams战士的水准。
「韦恩奈兹!!动手!」一个战士叫道。
「你他妈还等什么!?雇你来不是看戏的!!」另一个也大叫道。
「是啊。难道说三打二也会害怕?」
最后一句是从旁边稍微远一些的地方传过来的,所有人都向那个地方看了过去,梅尔菲斯提着半截黑剑正在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抱起潘朵拉就向镇外冲去。身后传来一声怒骂,然后就是能量弹发射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也不需要躲闪,因为在有梅尔菲斯殿后的情况下我不需要操心这个。镇子里面如果打起来的话,我相信就算守卫不知道我们是通缉犯也绝对会帮Dreams的人,所以我必须转换战场。
梅尔菲斯紧紧的跟在我后面,他也打出了能量弹,这些能量弹准确的命中了那些瞄准我的攻击。
我清楚地感觉到身后跟上来了好几个强大的能量团,看来对方并不想让我们轻易逃跑。
飞了大约五分钟,对方能够非常稳定的跟上我的速度,这说明那两个Dreams的家伙就算比我弱也不会弱的太多。继续这样消耗能量已经不是好的选择了,因为我们毕竟要对付三个人。
「怎么打?」我微微放缓速度让自己靠近了梅尔菲斯。
「那个家伙是天使之尘么?」梅尔菲斯似乎也认出了韦恩奈兹。
「没错,我觉得应该是他。」
「有点麻烦啊……」梅尔菲斯露出了一点兴奋的样子。
「你能做法阵么?我替你牵制一段时间,然后……」
梅尔菲斯摇了摇头,「对方等级太高,你牵制不住的。另外两个家伙也不会低于5级,而且敢在这种地方出没的战士一般都有足以改变战局的装备。」
「你说怎么办?」
「比较高的那个家伙刚才好像有画法阵的意思,应该在魔力上面有特长;另外那个矮子刚才用的是压缩能量的手法,一会打起来他肯定会用压缩能量爆炸之类的手段来逼我们进入法阵的影响范围。」
「能阻止对方画法阵么?」
「如果天使之尘和他们一起上的话,不太现实。」
「可是我觉得韦恩奈兹对他们相当反感,说不定他会插手不管。」
「不要做这么理想的假设!妈的!你真是天生就不会打这种小型团体战!战术设计的时候不可能把最大的威胁排除不算的!」
我表示投降,「你说吧,我听你的。」
「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优的结果我们也必须要分出一个人去单独处理天使之尘,剩下的那个人能不能对画法阵的那家伙造成威胁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对方也有可能猜透我们的意图,然后针对这个战术设下陷阱,利用三个人出其不意的爆发力迅速重伤我们其中的一个人。「
「妈的,这仗难打了……」我骂道。
「所以才让你别轻举妄动,刚才你要是多忍一会儿,给我时间做几个陷阱,哼哼……一会儿你来牵制天使之尘,我已经习惯一打多,出现突然情况我的经验也比你充足。」
「我打不过他怎么办?」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还能开得出玩笑。
「那就死吧,傻子!」
出人意料的,怀里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如果你们能把我的铠甲抢回来,我可以帮忙。」她轻轻的说。
「你到底行不行?自己的锁链都弄不开不是么?」我皱着眉头问。因为抱着她,所以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现在仍然属于全身无力的状态。
「之前被他们在身上画了能量吸收法阵……所以没有能量。现在画阵的人死了,能量已经在恢复了。」潘多拉说。
Dreams的那种能量吸收法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个答案解释了很多问题。
「才5分钟,你能恢复多少能量?」我问。
「你别操心这个!」梅尔菲斯打断我的话,「不管有多少,都可以当暗桩了!
你继续装作昏迷,我们会尽量打破那个装铠甲的箱子。你能找机会试着偷袭一个,就是帮了大忙了。「
「我知道了。」潘朵拉微弱的点了一下头。
虽然多了潘朵拉这个战力,但情势依旧不容乐观。潘朵拉这种以属性能量主要作战方式的战士,全盛期的力量要强很多,可是恢复力却往往很差,想要能量恢复完全至少也要休息一个小时以上,我不觉得这场战斗中她的力量能够用出太多。不过就像梅尔菲斯说的,一个暗桩远远要比能量本身的用处要大。
「停下吧,再往深处跑的话,碰到里奥雷特就更麻烦了。」梅尔菲斯说。
「嗯。」
下面是丘岩地带,地面有很多起起伏伏的岩块和浅浅的沟壑。这种地方虽然遮蔽物不多,但也总比平原这种地形对我们有利。
我和梅尔菲斯从空中降了下来,身后的追兵在一瞬间就拉近了距离。我将潘朵拉放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和梅尔菲斯向追兵迎了上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们Dreams的麻烦,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高个子在这种时候还是没忘记叫嚣。
「闭嘴吧!」他的同伴紧张的看着我们,大声喝止了队友无谓的叫喊,「让潘朵拉跑了你我都要有大麻烦!!」
天使之尘是最后一个从空中落下来的,他在下来的时候一直在扫视着地形。
这个动作让我感到有些心口发紧,因为这个细节说明他是一个懂得把地形转化成自己优势的人,这种人都是可怕的战士。
我将目光落到了那个高个子的肩膀上,他背着的箱子就是我们战术的第一目标。
「天使之尘是么?」我大声对他喊道。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韦恩奈兹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还是菜鸟的时候都是听着你的故事度日的。不过很多人都说你在堰流城被人干掉了……」
「我还站在这里,很明显那是胡扯。」韦恩奈兹嘴角向上翘了一下。
「我们要带走潘朵拉,你怎么说?」
「我的工作是看着她被送回杜加德城,所以不可能让你们这么做。而且我觉得她也不会跟你们走,因为当初被抓起来的时候也是她自愿的。」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回头看潘朵拉藏身的地方,但是却忍住了。不管她当初是不是自愿的,既然刚才她已经表明了参与作战的意图,那么那些心里的问题可以等到打完了再问她。
我在和韦恩奈兹说话的时候,那个高个子已经开始俯身画阵。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不管这仗能不能打起来,有所准备总比没有的好。我倒是也想做一个朽骨天国来欺负一下他们,可是他可以在队友的掩护下堂而皇之的画阵,我却没有人能够替我防御。
「有兴趣和我单独交手么?」我继续大声说。
然而还没等天使之尘答话,我和梅尔菲斯就爆出能量一起冲向了正在画阵的高个子。我和这家伙一起并肩战斗了这么久,这种欺骗敌人攻其不备的默契还是有的。
这个动作下了矮个子一身冷汗,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当我用神宫撞上他的武器的时候,并没有占到突然袭击的便宜。
身旁的鸦羽之刃突然嘶叫了一声,在我扭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梅尔菲斯手中的那把断剑已经被纯黑色的能量刀刃所取代了。
高个子身上的能量罩亮起来的下一瞬间就被鸦羽之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一边爆开能量急速后退一边在梅尔菲斯击中他之前侧了一下身子。
这是经验非常老道的做法,他所背着的箱子在刀刃面前变成了遮挡物。只不过,我们的目标恰好也正是这个东西。
金属箱子就好像纸片一样被黑色的能量刀切了一个大缝。我不知道梅尔菲斯什么时候在手上凝聚了一个能量弹,他动作的连接像流水一样,还没等对方调整姿势就已经将能量弹放了出去。整个箱子都被炸裂了,【火精灵王诅咒】的部件被炸飞了一地。
老实说,如果梅尔菲斯是以对手为目标的话,即便对方有能量罩,说不定也可以让他受伤。可是我们也知道,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来战斗比让一个对手负伤要重要得多。
在梅尔菲斯做这些的时候,我和矮个子已经对拼了三刀。就在我横着把刀刃向他腰间的一个破绽递过去的时候,一股压迫感从侧面逼了过来。
我本能的蜷了一下身体,立刻就向远点闪避。半秒钟之后,我被一道可怖的冲击力给震飞了数十米。
在我刚刚恢复平衡和方向感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梅尔菲斯也被击飞了。
对方的那两个人身边站着回防回来的天使之尘,他没有拿任何武器,身体正摆出一个收回出拳的姿势。
我和梅尔菲斯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很麻烦了的感觉。
我并不清楚韦恩奈兹那一拳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可是我知道刚才那一下他根本就没有打在我身上,仅仅靠能量的余波就震碎了我的防护罩。
高个子刚刚获得喘息的机会就立刻恢复了画阵的节奏,而矮个子和天使之尘也分别向我们两个人冲了过来。
这和我们预测中的结果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看上我的并不是天使之尘而是矮个子。
那家伙的剑技很棒,但也仅仅是很棒而已,刚才的三次短兵相接我已经摸清了他的底力,单凭这个的话他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用赎魂装甲,我只是给自己的关键部位局部性的召唤了一些具有防护功能的骨甲。这样我可以节约能量,以防梅尔菲斯所说的那种突然状况的发生。
神宫刚刚向对手挥动起来,我就知道自己轻敌了。
那个人的剑在和我碰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股巨力,神宫一下子震的偏离了轨道,我右手的旧伤也传来了一阵疼痛。
对手抓住这个机会对我急攻,我连忙向后躲闪,但是右胸和左腿还是连中两剑。伤不重,但是血却立刻就流了出来染红了衣服。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我心烦意乱,集中精神以招喂招,用十秒钟的时间重新找回了挥刀的节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股莫名其妙的巨力又出现了。这次我为了避免中剑,立刻做了两个变相的瞬间加速,破坏了对方追击的念头。
可是这种瞬间加速对身体的负荷实在是太大了,我在拉开距离以后只感到一阵头晕。如果是梅尔菲斯来做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狼狈……他身体的强悍程度比我要高不少。
就在我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惊讶的看到鸦羽之刃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梅尔菲斯的剑竟然被对方给打飞了……
梅尔菲斯紧跟着自己的武器就追了过去,凌空将它重新抓在了手里。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正好和我相对在了一起。
「看什么看!?别让他再画阵了!!」他一边气急败坏的骂道,一边大声提醒我。
天使之尘只给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他冲过来,又和梅尔菲斯打在了一起。
我可没有时间去观战,自己的敌人还没解决,而下面的那个已经快要结阵了。
必须先杀了那个画阵的家伙,因为我自己非常明白大型法阵在战斗中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召唤赎魂装甲的完全形态需要两秒钟的绝对安全时间,我现在根本做不到。
所以我的选择是在身前凝聚了两张厚厚的骨盾,不管不顾的死命向画阵的人冲去。
矮个子打出了数十个能量弹,全部被骨盾挡了下去,在骨盾碎掉的时候我又召唤了新的,想用这种方法阻止我,他还是太天真了。
我和高个子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将骨盾向追过来的矮个子甩了过去,然后举起了注满能量的神宫。
可是我却没有看到高个子惊恐的表情。相反的,他竟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在看到他笑容的时候我立刻开始减速,但是却还是冲进了被发动的法阵范围。
这根本不是一个大型攻击法阵,而是一个小型的束缚阵!画这个阵他只需要几秒就足够了,之后的时间他完全是在做样子来吸引我来攻击他!
这个束缚阵的等级不高,但是当法阵的光芒罩住我的时候,原来的速度在一瞬间就被剥夺殆尽。虽然身体局部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整个身体动起来就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这样站着和活靶子没有什么区别,我立刻召唤了骨盾进行防御。
高个子为了维持法阵不能动,可令我意外的是那个矮个子却立刻加速开始在我身边乱窜,更多的魔力束被注入地面,新的法阵在迅速的被绘制出来,这一次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陷阱,那个矮个子只是装作纯战士的样子而已,其实他的魔力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的同伴。
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但是长时间作战所锻炼出来的理智却还没有罢工。我迅速做手印,身周数十米范围之内的地面立刻窜出了不计其数的骨刺,石块和泥土像洪流一样被爆向天空。
对手画第二个法阵的意图被我暂时终止了,但是这只能拖延一点点时间而已。
「梅尔菲斯!!」我大声喊了同伴的名字,然后在骨盾的保护下召唤了赎魂装甲。
面具刚刚爬上我的脸,对方的攻击阵就已经结印了,我咬住牙凝聚护罩,做好了生抗对方攻击的准备。
可是在攻击到来之前,我就听到了高个子发出的惨叫声。
我扭头看去,那家伙全身都被烈焰包裹了起来,他挥舞着双臂痛苦的挣扎着,头发变成了一束高昂的烟火,两只眼睛也在顷刻之间被烧成了两个漆黑的空洞。
人肉被烧焦的气味立刻窜进了我的鼻子,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从失效的束缚阵里窜了出来。
潘朵拉的右手指向着我们这边,燃烧着熊熊火焰。她半跪在地上,手臂上套着【火精灵王诅咒】的护手。我不知道她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那个用束缚法阵困住我的家伙早就给自己加了护罩,而且身上的护罩等级非常高,但是她还是在一击之下把对方烧成了焦炭。
只不过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潘朵拉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已经排不上用场了。女孩的嘴唇都白了,头发也被满脸的冷汗沾在了脸颊和额头上。很明显,刚才那招耗尽了她所有回复上来的能量。我怀疑如果她没有动用铠甲的力量,这招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她的参战终归是救了我。在我斜着窜出去的同时,连续向不远处的矮个子打出了两发能量刃。
那家伙一心一意结阵的计划被打破,不得不向后一边窜一边挥剑来防御我打出来的能量刃。
以我现在这个等级放出的能量刃威力已经不下于中级的攻击法式效果了,他劈碎两道能量刃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冲力作用,动作产生了明显的僵直。
我利用这个机会调整了身体的平衡,贴着地面猛冲,在两秒钟之后就逼到了他的面前。
我仍然没有想到应对方法来处理这家伙剑上的特殊能量,所以只能尽量避免和对方的武器相撞。出于进攻位置的我没有先动手,但是他却本能的挥剑对我进行反击。我将身体微微缩了一下,以防御姿态硬接。
又是那股巨力,不过这一次由于是处在防守位,所以我并没有露出破绽,反而有了机会去仔细审视他能力运作的方式。
那是在武器刀刃上附加整整一层压缩能量的技能,所以在能量爆发出来的时候,会造成远远高于预期的威力。
压缩能量这种事情是非常消耗能量的,因为想要压缩两个单位的能量就必须付出另外两个单位来施力。压缩能量的威力固然大,但压缩的过程也非常耗费时间。
这家伙能够自如的使用压缩能量作为常规的攻击手段,就只能说明他有特别的魔力法式可以为他在这方面提供优待。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对方魔力方面的能力,或许就不会中那个陷阱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被对方的攻击震得非常痛苦,就好像沙袋一样被对方打的在空中乱飞。发觉了对方招式的本质并不意味着我能在这么短时间想出应对的方法。
可是对方在攻击了我三次之后突然甩掉我向另一个方向冲去,我愣了一秒才发现他已经将目标改成了潘朵拉。
我连忙追了过去,但是却根本不可能在他之前到达潘朵拉那个地方。对手的面部表情狰狞无比,并且在剑上凝聚了一大股能量,很明显是孤注一掷想要杀掉她。
人追不上,骨矛飞的比他可要快得多。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对手这么着急把目标改成潘朵拉,但是他这样直接脱离战斗把后背露给我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两枚骨矛尖啸着直刺对方的后背,他用左手打出几枚能量弹试图阻截攻击,却只成功了一半。
一枚骨矛被击碎,但是另一枚却成功的洞穿了他的下腹部。那家伙从空中掉下来,我迅速的追上去,在他的胸口补了一剑。
这场仗赢得非常侥幸,对方在最后犯下的错误实在是太低级了。我想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个「原因」葬送了他自己的命。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从那具尸体上拔出神宫,立刻转身向梅尔菲斯那边飞去。
梅尔菲斯和天使之尘的战斗搅起了大量的尘土,我几乎看不清他们两个的身影,这是大量能量散射才能造成的结果。
「天使之尘!!」
我大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一片尘土之中的能量震动就慢慢的开始减弱,最后停息了下来。如果我就这么在对方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突然加入一对一的战斗,我的自尊并不会感到舒服。虽然在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做卑鄙的事情,但是这里面也是有界限的。
两个人慢慢从烟尘里走了出来,梅尔菲斯靠向我这边,我看到他拿剑的手在一个劲儿的发抖。这家伙满脸都是土,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愤怒,这是梅尔菲斯在全身全意灌注于战斗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样子。
他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鼻腔和嘴角都有干涸的血块;但是天使之尘除了手臂的一道刀伤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损伤。那道刀伤相对于他布满疤状刻文的手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韦恩奈兹扫了一眼躺在血泊中和已经化成焦炭的两个同伴,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潘朵拉,眼角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Dreams的人,没必要为他们这么卖命。我也不想两个打一个,所以我们还是停手的好。但是你如果还要打,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
我这样对他说,梅尔菲斯也没有一点反对的意见。公平的决斗也不就是一对一那么简单。韦恩奈兹如果受伤的话,他并没有什么在医疗所被人发现的顾忌;
我们就不一样了,在这种地方,任何中等以上的伤害都有可能会让我们死在没有安全休息地点的暗面深处。
「这是我的工作。」
天使之尘做出了简单明了的回答,然后将拳头重新竖起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我和梅尔菲斯对视了一眼,然后也一同举起了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和他的能量被提升到了顶点,然后一左一右向对方冲了过去。
我和他都是右撇子,但是梅尔菲斯非常默契的给我让出了我更习惯的位置,毕竟他这种杀手无论从哪个角度进攻都基本可以发挥自己的实力,而我就要逊色很多。
天使之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连躲闪和迂回的意图都没有。
神宫撕咬着空气,发出清亮的金属啸声;鸦羽之刃也爆发出一阵黑光。我们两个从相对应的角度对天使之尘形成了夹击的态势,直击他的前胸和后背。
天使之尘却只做了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对速度稍快的梅尔菲斯出了一拳,然后瞬间转身,对我也出了一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拳,却直接瓦解了我们的攻击。
梅尔菲斯团身向后急撤,在空中翻滚了一下稳稳地落回了地面,而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只感到一堵墙向我砸了过来,连带着空气和沙土的波浪狠狠的挤进了我的气管,差点儿让我窒息。我召唤出一张骨盾进行防御,可是它却像爆米花一样被炸成了碎片,神宫也直接被撞飞了。
身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咬着牙用能量把身子从地面上弹起来,狼狈的扑向神宫落下的位置把刀抓在了手里,脑子像浆糊一样嗡嗡响了半天。如果这是一对一的战斗,我现在已经被后续的追击给杀死了。
梅尔菲斯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站在我前面,所以天使之尘才没有追击过来。
「这他妈是什么招式!?」我从地上爬起来。
「看他手上的手套,那东西的物品等级绝对不会低于1级。附加前臂上血肉镌刻的魔纹效果,这就是天使之尘的作战方式。没有什么神秘的,只不过是集合高密度的能量直接轰击就是了。」
「可是威力太强了!!」我感叹道。
「没错,软硬不吃。就连鸦羽的能量刃都可以被直接轰碎。」
「威力这么强的招数他不可能用那么多次啊!」我皱着眉头说。
「他可是天使之尘。那个世代的战士能活到现在的,能量强度绝对不会比挽歌那种人要低,不然Dreams也不会雇佣他来押送潘朵拉。」
「那我们怎么办?」
「不要正面接他的拳。如果真被他直接砸中身体或者手,这场仗就真输了。
所以只能玩阴的,不能直接上。「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我有点儿生气。
「不让你了解了解他拳头的威力,后面就算有战术布置你也没法掌握攻防的分寸。」
好吧,原来我算是白挨了一拳……现在只要直起身体就痛得要命,如果他早告诉我对方的攻击的威力这么大,我至少也会加厚身上的装甲。所以只能说他是个混蛋。
「我的骨质武器被他一击就碎,你的鸦羽也是一样。不能近身也不能远攻,这仗没法打!」我脑子有点发热。
「办法并不是没有……」梅尔菲斯紧紧地盯着正在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过来的天使之尘说。
他刚刚交代了几句,韦恩奈兹就高高跳了起来,运足了力气对我们站的地方挥出了拳头。
我和梅尔菲斯立刻向两边窜开,可是这家伙拳头的威力就好像炸弹一样在我们身后爆开了一大片的地面,即使在数米之外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巨大推力。尘土和碎石一下子将我包围,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我只能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继续闷着头加速。
可是当我的脚踝被人抓住的时候,我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天使之尘的速度竟然可以比我快那么多……这是实实在在的力量差距,是技巧和战术都没办法弥补的差距。
他用左手拉着我的脚向后一拽,右手向上高高扬起。我在大惊失色之下连续三次爆出身上的能量想要逼他放手,可是他却像完全没事一样将拳头对准我的身体就砸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强烈的拳风也没有墙壁一样的推挤力,可是我知道他这一击全部的力量都会在拳头接触我身体的一瞬间爆发出来。
赎魂装甲已经被我完全召唤了出来,是死是活就看它的防御能力有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了。这样想着,我纵刀就向他的左手劈了过去。
在神宫到之前他就松开了左手,不过在下一瞬间他的拳头也砸到了我身上。
我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钻头一样的力道穿透了赎魂装甲向我的胸口里面猛窜,颈椎的骨头因为过大的反冲力发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我怀疑就算这拳打不死我,自己的脖子也会断掉。
在身体被搅成肉块之前,赎魂装甲被我反向从身体上炸了出去。这是一种把本应身体承受的重击转移到铠甲上的卸力方法,这方法救了我的命。把肘部的骨刀用力向地面插去,我强行改变了身体飞行的方向。
全身的骨头都痛得要死,可是这已经是施行梅尔菲斯战术最好的机会了。
强接天使之尘一击,保证不死,这就足够了。
我做了反向的能量加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着天使之尘所在的方向再次冲击。
在韦恩奈兹将我轰出去的下一秒,梅尔菲斯就接手了战斗,他已经和对手连接两招。为了不让天使之尘观察我的状况,梅尔菲斯无法选择迂回的作战方式,他只能引着对手背对我的方向,正面硬接。
在梅尔菲斯受内伤之前,我已经窜到了天使之尘的背后,举起神宫,切刃。
身后的能量波动引起了天使之尘的注意,他完全没料到我在正面承受了他一击之后还能这么快冲回来。
不过韦恩奈兹依然冷静的可怕,他嘴里默念了一个什么咒文,双臂裹上了一层石灰色的能量。想要对付重新回来的我就必须先把梅尔菲斯轰出战团,他将左手轮了起来,正砸在鸦羽之刃的刀刃上面。
鸦羽之刃砍破那股石灰色能量护罩,给他的左手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却没能斩断他的胳膊。解开封印状态的鸦羽之刃都没能剁掉他的手,说明那层能量罩的防御力已经相当强大了。
天使之尘用这么自我牺牲的一击换来了梅尔菲斯的破绽,梅尔菲斯正面已经露出了巨大的空隙,裹挟着强大能量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一击即中,天使之尘迅速转身,在我的切刃没入他后背之前用左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刀尖。
神宫切进了他的手掌里面,却没办法再前进分毫。他死死抓着我的武器,强忍着手掌的剧痛将我用力拽向自己,右拳对准我的脑袋就砸。
我并没有害怕,因为他转身对付我之前,我看到了梅尔菲斯所做的事情。
梅尔菲斯在对方的拳头接触自己身体之前,在胸口处凝结了一道黑色的能量壁。天使之尘那一拳的力量几乎全部都被那道能量壁吸收殆尽了。
我之前硬接一招放大了天使之尘的破绽,而梅尔菲斯也硬接的这一击则让这个破绽变成了致命的转折点。
鸦羽之刃呼啸着扫过韦恩奈兹的后背,带出了一大捧鲜血。当我看到对手动作一滞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将刀从他的控制中夺了回来,顺势砍掉了他的半个手掌。
可是天使之尘仍然保留着反击的力量,他像巨锤一样轮着还没受伤的右臂做了一个旋转,刚刚完成攻击动作的梅尔菲斯被他的这一击直接扫飞掉了。看来那个黑色的能量壁并不是可以轻轻松松使用的招数。
如果等天使之尘将目标重新转向我,一切就太迟了。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用神宫在破绽百出的对手身上留下纪念。
连续三刀砍破了护罩正中对方的身体,造成了不算太深但也不是可以忽视的伤口。天使之尘在扭头转向我以后动作明显缓慢了非常多,而且攻击力道也弱了。
我所谓的弱了,也只是说自己的能量罩可以勉强防御对方的攻击而已,身体的动作仍然在受到震荡的时候产生了明显的停滞。韦恩奈兹拖着左手,一把捏住了我的右胳膊,一股巨力传来,我听到自己曾经受伤的地方似乎传来了骨骼的尖叫声。
可是梅尔菲斯又回来了,他一剑劈在韦恩奈兹抓着我的那只手上,力道之大连我都被带的向下一沉。
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在空中对准天使之尘的胸口刺了过去。
天使之尘擡起已经残破不堪的左手去挡,但是我推刺的力量已经到达了极致。
刀刃与他的前臂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然后进入了他的胸膛。
攻击刚刚完成,我的左肩就中了他的拳头。能量罩被击碎,我被再次砸向了地面。
梅尔菲斯又是一剑从侧后方砍中了天使之尘的脖子,这个男人的动作才终于停了下来。
韦恩奈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从空中缓缓地落到地面,他伸手拔出了我留在他胸口的刀,然后半跪在了地上。
我捂着一片淤青的左膀,从地上吃力的站了起来,而梅尔菲斯也落到了我旁边。
天使之尘全身都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他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擡起头来看着我们。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不甘或者绝望,这让我有些迷惑也有些惊讶。
「打的不错。」梅尔菲斯一边撕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看着他说道。
天使之尘露出了一丝微笑,嗓子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应该就是梅尔菲斯吧?」
「我是。」梅尔菲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呢?」他又看向了我。
「贪狼。」
天使之尘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这个男人面容非常安详,他用手扶了一下地面,让自己躺了下去,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面很快就失去了焦距。
我已经习惯了在杀死对方的时候聆听对方的诅咒,然后品味对方的愤怒或是绝望。可是这一次没有。我静静的看着天使之尘的尸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赢了,这个男人输了。可是他打的非常漂亮,死的也充满了尊严。他在死前是如此的坦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简单地问了杀死自己的两个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我羡慕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要死去,这种死亡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方式。
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然后在强大而懂得什么叫尊严的对手剑下死去,这个结局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
我和梅尔菲斯在天使之尘的尸体旁边站了很久,都在想些什么。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像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哀。
我的同伴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络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龙雀;而我则用残余不
多的力气替不久前的对手掘了墓。梅尔菲斯很快也加入了我,我们将天使之尘葬在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
另外两个对手的尸体我们就留在那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我们两个的尊重。
在处理完天使之尘的遗体之后,梅尔菲斯直接倚着一块石头躺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我连忙问。
梅尔菲斯轻轻摆了一下手,「为了硬接他那一拳,我做了一个暗属性的能量壁,负荷太大,必须休息一下。」
「受内伤了?」
「不算严重,死不了。」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和天使之尘单独缠斗的时间很长,所以被震伤的程度肯定比我要严重的多。
不过他的忍耐力惊人,在后面的联手作战中并没有影响战斗力。
不能说我和他的配合天衣无缝,但是两个人联手竟然可以在没人重伤的情况下杀掉天使之尘这种家伙,实在是一桩让人无法不骄傲的事情。
我觉得天使之尘死的有些不值,但是他自己就不是这么认为了。为了承诺的工作和人以性命相搏,我做不到他那么有原则。或许他也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吧,这不是其他人可以知道的,每个人背后的故事都不是白纸一张。
潘朵拉侧卧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我们战斗的能量震晕还是体力不支的原因,她似乎并没有在一个特别清醒的状态。我替她将【火精灵王诅咒】收好在那个破损的箱子里,然后也精疲力尽的坐了下来。
二十分钟以后,龙雀驾驶着飞艇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面。
在小龙雀的帮忙下我把梅尔菲斯和潘朵拉都搬上了飞艇,然后接手了驾驶的任务,把大家带离了之前的战场。
「你怎么会开飞艇?」我一边调整仪表盘一边问。
「他教给我的。」龙雀扭头看了梅尔菲斯一眼。
如果你们知道当初买飞艇以后,梅尔菲斯就以自己不会开飞艇为借口一直让我当司机的话,你们就该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愤怒了。只不过现在的体力并不允许我执拗的生气就是了……
只能说,对龙雀和梅尔菲斯这种基因工程的造物,自学一下开飞艇这种小事应该再简单不过了。
我把飞艇停在了一片看起来还算安全隐蔽的区域,毕竟我也需要休息。只是在梅尔菲斯醒来之前,我是不能睡下去的。
把食物放到锅里煮了起来,在酒馆里龙雀和梅尔菲斯合起伙来揶揄我做饭手艺的事情我仍然耿耿于怀,牟足了劲想要给他们好好露一手。
就在我兴致勃勃的往汤锅里放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潘朵拉。
我斜眼瞟了一下插在手边的神宫,做好了以防意外的准备。
「贪狼。」女孩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里面并没有杀意。
「看样子能量和伤都恢复了。」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汤锅上面。
「本来也没有什么伤,之前只是没有了体力而已。」她站在我后面说。
这个声音熟悉而又陌生,我闭上眼睛将它想象成挽歌的声音,然后发现她们出奇的相似,这让我有些难受。
「你为什么会和Dreams的人翻脸?」我往锅里放了一把肉丁,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我感到非常满意。
「因为你。」
「我?」这个答案让我非常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和黑希斯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雇佣来寻找梅尔菲斯的。我们食影者和Dreams有另一项重要交易,黑希斯就是Dreams寄存在我这里的人质,可是你杀了他,杀了他和他部下所有人。没有任何其他的目击者,所以Dreams的人认为是我们毁了约杀了人质。」
「别开玩笑了。」我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实话实说?」
「我当然会实话实说,所以才任凭他们处置,跟他们回杜加德城。」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可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和平的处理这件事情。」
「是的……看他们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大概和他们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杀掉吧……Dreams的人似乎已经不准备继续顾忌食影者的存在了。」
潘朵拉一边说一边坐到了篝火的旁边,用胳膊拢着膝盖,然后用手去触摸跃动的火焰。我先是想要本能的喝止她,随即看到了她手上套着的铠甲护手,便释然了。
「你似乎是在变相承认我救了你一命……」
「这是事实。」
「你有没有向组织里问我的事情?」我问了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问了。看来你和我们组织里不少人都有仇呢……」
「曾经和同伴杀了两个你们的人,还重伤了毒烟,肯定是有仇了。不过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姐姐的事情?毒烟已经和我都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她长眠吧,你也不要找毒烟报仇了。」
我很惊讶与潘朵拉对挽歌这件事情的淡定,她可以原谅毒烟自然有她的原因,这我理解。可是她竟然没有恨我,这才是让我意外的事情。
「不管挽歌做了什么,我都相信她是清白的。所以毒烟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潘朵拉无奈的笑了一声,「那么你呢?你背叛我姐姐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么?」
「如果我要付出代价的话,大概就是要为她复仇吧。」
「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不想管,也不想评论对与错。我只是要警告你,我们组织里面已经把你列为了非常有针对性的目标。」
「真是兴师动众啊,我记得鲁恩希安曾经对我的通缉令完全不感兴趣来着。」
我半嘲弄性的说道。
「鲁恩希安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食影者三将军里面除了我以外都想你死,这还不够么?」
我对这个消息还没有心理准备:「我原以为只有毒烟而已。另一个人是谁?」
「食影者三将军,我、毒烟和断尾。他们两个人里面,还是要算断尾对你的怨念最深了。我在提起你名字的时候,他差点杀了旁边一个多嘴的手下。」
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足足让我沉默了半分钟。
「我还从来不知道断尾也认识你,他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起过你的事情。」潘朵拉说。
最初见到断尾的时候,他是一个D级的小佣兵,唯唯诺诺的跟在阿纱嘉的后面,像所有年轻的富有想象力的初级战士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可是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竟然成为了食影者里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他现在多少级了?」
「我们食影者排名靠前的人早已经不测【神都】的等级了。断尾是在几个月之前刚刚晋升到现在位置的,他加入食影者也绝对不超过一年。」
「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可以成长的这么快……」我有些不甘心的说。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疯狂,还不到5级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到了深渊里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一个里奥雷特签订了完整的契约,然后在单挑中杀掉了让他看不顺眼的上一个将军。」
是因为对我的仇恨才让他蜕变成了那个完全无法想象的样子么?如果是真的话,他的仇恨到底有多么恐怖?我实在是无法说清楚。
也许在他看来,是我在他面前抢走了阿纱嘉。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他成为我们的累赘而已。如果他跟来的话,紧接着的那场我和保罗之间的战斗里,他就会死掉。可是谁知道呢?大概我错了吧,这个谁都说不清楚。
就在我叹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带你冲出来的时候,你似乎叫了一个名字,水墨。那是谁?」
潘朵拉看向我,眼睛里映射的火苗在跳着舞。
「水墨,【幽鬼】第一任团长的名字。很抱歉,那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认错了人。」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创建【幽鬼】佣兵团的人的名字,可是……
「认错人?我记得他不是死了么?」
「他的确死了。不过他和你都是龙族的人,而且长的有些像。」
我点了点头,「听名字就知道了,不是龙族的才怪。有人告诉我他是出了车祸。」
潘朵拉用手在火焰中轻轻抓了一把,然后让点点火星从自己的手指缝中升上了夜空。
「水墨、鲁恩希安、爱丝弥蕾还有姐姐原来是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了很多年的死党。姐姐和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叫上了我,那时候我年龄还小,只知道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瞎跑而已……」
女孩回忆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眼睛里一片混沌。
「我们在外面都是黑暗世界的佼佼者,而【神都】又是最能发挥人类潜能的地方。能量和魔力这两种东西让优秀的人和愚蠢者之间的差距变得更加明显,他们四个在游戏里简直是所向披靡。后来水墨说了一句,『我们建个公会玩玩吧』,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然后他们几个约定,谁先到达零级就当会长……呵呵,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获得了最高的等级,但是水墨的脾气和品性最好,大家就选了他。那个时候,Dreams的破霜、仙魔城堡的赌徒保罗、思灭者的燃墟……都还是很普通的高级战士。」
「公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以后,牵扯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们四个仍然是相互之间最信赖的朋友,可是为了公会未来的发展方向,矛盾也变得尖锐了起来。公会那时候涉及的业务金额已经庞大到了几乎没办法掌控的地步,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多,我们毕竟是黑暗世界的一份子,当黑暗膨胀的太快,属于白日的人们就一定会感到恐惧,然后将矛头从彼此之间转向我们。」
「水墨就只是想随便玩玩,走到哪里算哪里;鲁恩希安觉得继续发展下去公
会一定会遭到灭顶之灾;可是姐姐和爱丝弥蕾认为公会发展到这个风口浪尖的地
步,不继续变强就会意味着毁灭。他们四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还打了好几架。
虽然不是拼命,但是大家的火气都变得很大。「
我完全可以想象,当初的【幽鬼】随便拿出一个中坚力量的战士就是当时的梅尔菲斯这种水准的杀手,无论是哪个势力都会感到恐惧。面对这种问题,谁都没办法确定哪种方法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坚持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水墨的车祸是一切的导火索。有人用鲁恩希安的联络频段联络水墨在外面世界的某个地方见面,然后他在那个地方出了车祸。爱丝弥蕾查出水墨的通讯记录以后,就给鲁恩希安定了罪。」
我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幽鬼】还会分裂?」
「因为当初鲁恩希安把联络频段借给过姐姐,他争辩说那次通讯是姐姐发出去的,并不是他。」
我听着潘朵拉的描述,却无法相信她对挽歌的描述。
「鲁恩希安无法证明他说的话!而且那个撞死水墨的司机呢?难道你们就没从他身上掏出情报?」
潘朵拉苦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如果一个杀手想要干掉对方的话,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么?录像里那个司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立刻就被杀掉了。公共的监视摄像头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姐姐就在那个地方,是她在事后亲手干掉了那个司机。她做了伪装,但是脖子上的项链却暴露了她的身份。那是爱丝弥蕾亲手做的,他们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制的那一条。」
面对这种确凿的证据,我就算想要为挽歌分辩也无从下手。
「爱丝弥蕾说那个录像是鲁恩希安蓄谋已久伪造出的证据,而鲁恩希安则想让挽歌出来对证,然而挽歌却带着水墨的尸体失踪了。这更加坚定了鲁恩希安的猜测,爱丝弥蕾和姐姐一起栽赃了他;可是爱丝弥蕾却一口咬定鲁恩希安已经将姐姐暗杀了。」
「爱丝弥蕾的亲信和鲁恩希安的直属战士最后将矛盾和猜忌演化成了内战,很多人死了。爱丝弥蕾的弟弟就死在这场内战里,是被鲁恩希安失手杀掉的;我有很多朋友也死在了那场战斗里面。有人说姐姐在那段时间出现过,但是却再一次失踪了。直到最后,【幽鬼】不堪重负,谁也没办法承担相互厮杀所带来的后果,公会终于分裂了。」
潘朵拉在叙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我读的懂她的悲伤,一个人见证了自己钟爱事物的毁灭,那种心死的感觉我并不是不理解。
「所以你相信是你姐姐做的?」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情,这是事实。」
「你就这么相信鲁恩希安?」
潘朵拉美丽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伤痛,「如果我不相信的话,就是在欺骗自己。
姐姐那天问他借联络频段号码的时候,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可是如果连挽歌自己的妹妹都没有站在姐姐这边,为什么【幽鬼】的人还会认为错的是鲁恩希安?」
「他们选择相信挽歌和爱丝弥蕾的,然后把我想象成嫉妒姐姐而献身给鲁恩希安的堕落妹妹……你觉得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么?」
听着潘朵拉灰暗哀伤的话语,我觉得心口堵得很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选择相信她。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满嘴谎言,演技极佳的恶毒女人。可是如果她不是呢?
大概梅尔菲斯当初让我放弃追寻这些事情是对的……这一系列的仇恨,真的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没人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是不是正确……什么是误会,什么是真实?没人说得清楚,人毕竟只是人类而已,没人可以成为神。
挽歌的死让我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深处,可是当我渐渐发现挽歌的事情是我一己之愿所无法动摇的时候,我已经无法从这个世界自拔了。
我现在可以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因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并不会后悔来到这个地方。是的,我后悔背叛了挽歌,但那并不是因为我仍然留恋我曾经在外面世界所拥有的东西。
「挽歌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一边重新用汤勺开始搅拌汤锅里的东西,一边问。
「姐姐很爱笑,但是不爱说话。她喜欢摸我的头发,也喜欢哼歌。」
我认识的挽歌不爱笑,也从不哼歌。她为什么会隐居在我所居住的地方,我仍然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我对她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和潘朵拉都陷入了沉默。她依旧伸着手轻轻玩弄着篝火,就好像在把玩什么艺术品一样;我则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汤汁,似乎想要从冉冉的蒸汽里看到什么真实的东西。
「你的名字就是潘朵拉?还是游戏的ID?」我随口说。
「是杀手使用的代号,姐姐用的也是。」
「挽歌的真名叫什么?」我听到自己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蕾拉。很普通的名字。」
「蕾拉……」
我轻轻念着那个女人的真名。我知道,也许这个女人在我生命中的位置从这个时候就将慢慢淡去了。当复仇这种东西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特别空虚。可是我没有,因为时间早就已经将我心里的空虚冲刷干净了。
我会永远铭记着那个女人给我的吻,也会在毒烟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举起自己的剑。但从这一刻起,我将不再为别人而活。
潘朵拉伸手从我手里拿走了汤勺,尝了一口。她轻轻抿了抿嘴,然后将汤勺还给了我。
「我要回组织去了。谢谢你救了我,贪狼。」
「你姐姐从来没向我道过谢。」
「嗯。那也许是因为她想要偿还你什么东西,可我不一样。下一次见面或许我们就是敌人了,所以现在必须道谢。」
我点了点头。潘朵拉对我擡了一下手,然后转身向黑暗中飞了过去。
「喂!」我看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句,「汤怎么样?」
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黑暗中传来了她柔软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波动的声音。
「苦。」
我熄灭了篝火,坐在黑暗中,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炖的不知为何而变得苦涩的肉汤。
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我的脑子里现在却是一片空白。肉汤在喉咙里流淌着,我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仍然不相信挽歌会背叛自己的朋友,但也许梅尔菲斯的答案才是正确的——很多事情我们根本就不去要去相信或者怎样,我们所认识的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相信与否而发生任何改变。挽歌就是挽歌,她的亡魂纠缠了我这么久我才找到答案,总感觉多少有些惭愧。
小龙雀从飞艇里跳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拿着碗去抢我面前的肉汤,就好像我也会和他们似得吃光所有的东西。
梅尔菲斯也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他脸上依然疲惫,但是我觉得身上的伤应该已经不碍事了。
「吃独食,会烂舌头。」他一边发出讥讽的声音一边也拿了汤碗挤到了锅的旁边。
他们两个盛了满满的两碗肉汤,淅沥呼噜的吃了下去,然后又去盛。看着他们的吃相,我有点儿意外。
「不苦么?」
梅尔菲斯没理我,反而是龙雀说了话。
「这次煮的很有味道。」
我苦笑,这两个家伙的味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贪狼。」
梅尔菲斯放下碗,叫了我的名字。我扭头看向他,他那只仅睁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芒。
「怎么了?」
「潘朵拉把挽歌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她说了。」
「放下了吧?」
我微微一愣,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如果早点听你的话…
…「
他擡起手掌,打断了我的话。「放下就好。人是绝对不可以为别人而活着的。」
「我知道……」
当黑夜再次陷入沉默之前,我和梅尔菲斯都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
我和他对视着,仔细感受过去。那丝能量波动没有消失,而是变得越来越明显,并且在几分钟以后变成了无法忽视的强大能量震动。
「快上飞艇!!」梅尔菲斯从地上一跃而起,推了龙雀一把。
我则抄起地上的锅子和食材,用力往飞艇上扔回去。我们三个疯了一样的窜进了飞艇,然后将它发动了起来。这个时候,强大的能量震动已经演化成了耳朵可以分辨的轰隆声。
整个地面都在疯狂的震动,对于这种震动,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飞艇的强光探照灯照向了我们的正前方,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里奥雷特魔兽海正向着我们的方向涌了过来。不计其数的高级战兽撕刨着地面向我们扑了过来,连天空中都布满了飞行的魔兽,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黑影向我们压了下来。
「快跑!!」
在梅尔菲斯的喊叫声中,我满脸冷汗的调转了飞艇,可是这时候才发现,魔兽群正在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涌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全都呆住了,绝望的感觉困住了所有人的手脚,连梅尔菲斯也不例外。
难道触动了什么里奥雷特的巢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兽向我们赶过来?这种问题根本已经失去了询问的意义。在这种规模的兽潮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就是零级的战士也不行。
可是魔兽海却在淹没我们之前停止了向前的涌动。一时间,飞艇外面竟然变得安静无比。在这种时候,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魔兽,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任何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一个在空中燃烧着强烈光芒的身影从空中接近了我们的飞艇,某种深邃而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朽骨,吾代表骸王,前来迎接你了。」
我瞥了一眼飞艇的定位器,豁然发现原来我们逃跑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骸族的领地之内。可是我仍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看了梅尔菲斯一样,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虽然心脏在忐忑中疯狂的跳动,但是能看到梅尔菲斯的这种表情我仍然觉得很值。
打开舱门,我走下了飞艇。那个人影也收回刺眼的能量从空中落了下来。那是一个人形的里奥雷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立刻联想到了黑无,这个家伙身上撒发的气息和黑无是一个层次的。
「你是谁?」我强作镇定的说道,不过在单独面对数以万计的魔兽的时候,手不发抖是不可能的。
「吾乃骸王的使者,统治骸族王城苍白之巢的领主,帝颅。骸王已经期盼你多时,而现在你终于来到了骸族的领土。随我来吧,朽骨。」
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骸王的,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阵仗。话说回来,这个时候我也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们也可以来么?」我鼓起勇气问。
帝颅拥有着一双瘦骨嶙离的手掌和削瘦的面颊。他用那只手掌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你所愿,朽骨。」他最后这样说道。
我们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到达了骸族的王城苍白之巢,这要归功于许许多多高级战兽流水一样的接力。像人类飞艇这种并不算轻的东西,帝颅直接指挥着足足有十数米高的骸骨巨兽进行了搬运,整个过程都没有让我们费任何一分力气。
这一路上我都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状态。龙雀和梅尔菲斯炸了锅,一直缠着我问着问那,可是他们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我本来也不知道骸王为什么要见我,这只是黑无曾经给我的一个情报而已。
而帝颅称我为朽骨的原因我也根本没有头绪。会在骸族的王都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骸王会不会对我不利……作为同伴的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这些问题让我的脑袋差点冒出火星。
远远的,王城出现在了飞艇的窗户里。那座城市和影族的王城灰凡恩规模相近,同样都有一座城堡伫立在整个城区的最中央。只不过和它的名字一样,骸族王城的中心城堡就是一座苍白的巢穴。
当帝颅带着我们走进王城的时候,所有的里奥雷特都在看着我们。一望无际的大街上,每一个里奥雷特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雕像一样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这情形让我更加不安,全身都像要被撕扯成碎块一样。
由无数巨大的骨骼所堆积而成的那座城堡对我们的行进队伍张开了大口,我跟着帝颅走了进去,然后才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一点点减少了下去。
帝颅在路上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所以我知道他现在也不会理我。梅尔菲斯拉着龙雀的手,我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紧张感。那不是怕死,而是怕龙雀会受到牵连。
不过我打心底里也没有觉得这次会有什么危险,否则也不会带着他们过来。
看着帝颅彬彬有礼的样子,我怎么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毕竟里奥雷特不是会说谎的生物……他们说骸王在欢迎我,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帝颅是和黑无一个等级的存在。可是黑无对我那种看蚂蚁一样的穿过了属于领主的大殿,我们看到了和影族一样的真正属于「王」的内城。无数纠结的骨枝交错上升,编织成了内城的墙壁和道路。那种苍白的泛光只是看上去就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殿之前是高达数十米的白骨阶梯,这种规模的造物无论在外面的世界还是【神都】里面我都没有见到过。站在白骨阶梯的下面,一种微微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不断的抓挠着我。
「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扭头问梅尔菲斯道。
梅尔菲斯刚要开口,龙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梅尔菲斯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露出反对的样子,反而是对我点了一下头。
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做出迁就小女孩任性这种溺爱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
既然他们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我也没有比较继续坚持什么了。擡起脚,我踏上了白骨制成的楼梯。
王殿被一个白透明的罩子所包裹着,在踏上阶梯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算是进入了这个罩子的里面。只是这个罩子非常厚,我们在气喘吁吁的走完了几百节台阶之后才算是穿过了这个防护罩类型的东西。
很明显这东西并不是用来防御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穿过去。
可是如果不是用来防御,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用途。
我走在前面,一步步的走进了王殿的内部。当头顶的天空被王殿高耸的天花板所取代的时候,身边的景物也变成了空旷的大厅。
王殿非常大,圆筒状的建筑直径足足有上百米,我们站在大殿的中央,渺小的就好像蚂蚁一样。明亮的苍白色能量火把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我仍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阴冷和黑暗。
那是从背后某个地方传来的感觉。我总觉得有一股庞大、黑暗而残酷的意志从我们一进门开始就锁定在了我们的身上。
梅尔菲斯也感觉到了同样的事情。他停了一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重新跟上了我。
在大殿的最里面的高台上坐落着一个巨大的传送门。黝黑的能量在传送门的束缚下安静的蠕动着,但是在我看来那股能量却仿佛随时都会暴躁的跳跃起来,从里面吐出一头接一头的巨兽似得。
我们继续向那座传送门的方向迈步过去,看到那座巨大传送门下面有一个东西,而那个东西上面斜依着一个几乎难以看清的渺小身影。
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那座传送门下面的东西也完全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是一个大概有四米高,三米宽的王座。纠结的尖刺编织成王座的靠背,高昂的指向天顶;狰狞的骷髅头和王座的扶手凝结在一起,它们张着大嘴露出利齿,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啸声。
斜倚在王座上的身影也清楚的映入了我的眼睛,那是一个女孩,一个美丽到可怕的女人。
白金色的头发慵懒而随意的披散在她的肩膀和王座上,有一些甚至流淌到了地面。女孩穿着一件露肩的长袍,晶莹洁白的肩膀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修长的手臂淹没在自己的头发里面,支撑着她的脸颊。
那双眼睛是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方。女孩的眼睛深的像静止不动的大海,而里面的颜色却清澈的让人难以想象,仿佛透明的钻石。
她的嘴有着微微下弯的优美弧度,而双唇之上则是遍布了一种令人看得头晕目眩的魔纹。
女孩轻轻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看着我们慢慢走进了王座所在的这个高台,然后慢慢的在王座上坐直了身体。
帝颅单膝跪地,然后开了口。
「【清澈的双眸】【食梦之吻】【坠落的情人】【夜舞】,吾等骸族唯一的王,我已经完成了使命,将朽骨带到了您的面前。」
「很好。」
女孩虚无缥缈的声音飘落了下来,然后帝颅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王殿。
我看着她的眼睛,连续尝试了两次才勉强让自己提高声音,开口说了话。
「你就是骸之女王么?听说你想要见我,所以我来了,并希望你可以给与我一些帮助。」
女孩的嘴角向上弯起。她轻轻起身,拖着身上的长袍从王座的高台上缓缓的走了下来。
这个异常强大而美丽的存在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站在我面前微微歪了歪头。
「很高兴能够见到活着的你。我们已经在你身上付出了很多代价,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
骸王在笑,可是我却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你们想要在我身上收获什么?」我问。
「收获一个契约。」骸王轻声说着,然后对侧面挥了挥手。
我扭头向那边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是你!」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和我所猜测的完全一样。
我和初邪在沙舟之城被人袭击,我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所看到的小女孩就是她。她给了我力量,杀光了所有袭击我和初邪的人,并且将朽骨天国的法阵和咒文传递到了我的意识里面。
小女孩走到了骸王的身旁。她很矮,只是刚刚到了骸王的腰畔。骸王伸出胳膊,牵住了小女孩的小手。
小女孩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她的眼神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开心、激动、惊恐、不安……这些没有虽然反映在她的表情上,却从眼睛里流露无遗。
「她的名字是苍缀,是骸族的希望,也是血族在这个世界仅存的几个王族血脉之一。你所拥有的不死无亡之对戒,是她所写的魔兵器。你打开了戒指的封印,等于得到了苍缀的承认,也便成为了骸族的【朽骨】。」
骸王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的流入了我的耳中。
「这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明白。」
骸王将苍缀拢在怀里,然后毫不在意的坐在了台阶上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就连这么不拘小节的动作,在骸王做起来的时候也充满了优雅的意味。
「无论是我们这些统治着暗面的里奥雷特,还是那些占据了光面的里林,只要能够进入深渊或者神都,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写出融合了自己意志和想象力的事物。但只有『王』这种级别的存在所写出的东西,才有资格被称为魔兵器。
这种东西,灌注了创造者所有的幻想、期许、欲望和梦,是他们留在时间里唯一的遗物。「
骸王说到这里,擡手指向了梅尔菲斯。
「你同伴的剑和你的戒指是同样的存在。那是无数岁月之前,曾经的某一代影王所留下的东西。如果他可以完整的支配那件魔兵器,就等于获得了那个影王的力量。」
骸王的话无论对我还是梅尔菲斯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可是……
「可是她,苍缀,并不是王,又怎么可能写得出魔兵器这种东西?」我问。
「因为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潜力,深渊赋予了她镌写魔兵器的资格。苍缀所写的魔兵器,拥有完全不逊色于其他魔兵器的力量;随着她的成长,那件兵器的力量也只会越来越强。与此同时,她所付出的的代价是不得不为封印开启的方式设定极其苛刻的条件。能够开启魔兵器封印的机会对戒指的持有者来说只有一次,你是唯一一个做到的人。而且如果封印使者死掉的话,她的魔兵器就等于被毁灭了。」
骸王这些话意味的事情只有一个:我的生死似乎已经和骸族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往往有另外一个让人绝望的角度可以诠释。
「是不是说从此以后我就会变成你们的玩偶,被关在某个深渊的牢笼里永远不得超生?」我作出淡定的样子问了一个我非常恐惧的问题。
「不,你的自由永远是你自己的东西。失去自由意志的灵魂对我们这种高贵的里奥雷特来说是毫无价值的垃圾。」骸王的答案令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你召唤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所说的契约又是什么?」
骸王在轻笑,她的目光上擡,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又仿佛在回忆某件事情。
我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豁然发现王座所正对着的地方,大殿正门方向的二层竟然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那里。
因为太远,我无法看清那个家伙的样子。但是从身型来看那是一个男人。他的身体融在一股黑暗之中,几乎吞噬了周围所有的灯火。那个男人坐在那里,一抹暗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止,那是他一只眼睛的光芒,即使隔了这么远我也可以分辨的出来。
入殿之时我和梅尔菲斯感觉到的那股意志原来是从这个男人那里发散出来的。
只是因为二层的隔断遮挡了我们的视线,以至于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人还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就在这个时候,骸王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只是在意识到那个男人的存在以后,我无时无刻都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我现在就告诉你契约意味着什么。两个不同的意志,以深渊为名所缔结的交易,就是契约。里奥雷特、里林、人类,我们三族都可以借助深渊获得彼此之间的力量。这些力量有大有小,契约的内容也各不相同。但我们绝大多数的时候所说的契约,指的是终极契约。」
灵魂的契约……一生一次的契约……阿纱嘉……
这是我在这一瞬间所想到的东西。
「契约的条件越是苛刻,个体签订契约的数量越是稀有,契约的力量也就越强。我曾经和一个里林签订了终极契约,并在几千年中供她使用我的力量。然后在契约结束的时候,作为她对我的回报,她按照约定放弃了灵魂和肉体的独立,我们合二为一,成为了骸族之内无人可敌的存在,最终坐上了这个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不要胡说八道了,薄蝶骸。」
那个男人的声音穿过宽阔的大厅,回荡在王的大殿里面。
他的措辞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充满了攻击性的意味,这让我非常吃惊。
无论这个男人是谁,我都无法想象一个人会暗面,尤其还是在骸族的地盘,在骸之女王的大殿之中,胆敢对她出言不逊。
可是骸王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只是在继续轻笑,似乎根本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合二为一……呵呵,那只是你占据她身体的借口,不是么?」男人的声音又远远的传了过来。
骸王笑出了声音。
「那么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坐在那个位置,花费上千年的时间凝视这具皮囊?
为什么不来杀了我?你不是也想要去相信么?「
那个男人像雕像一般坐在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和骸王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羁绊,所以我只能静静地站着,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骸王向他的方向又凝视了一会,然后才将目光收回到了我们这边。
「看看那个狂妄的家伙吧,他就是瞳王的契约者,两人签订的便是终极契约。
这一任的瞳王是借助他的力量才杀掉了上一任的。只要契约建立的足够完美,契约的双方都可以获得改变命运和世界的力量,这就是我所要告诉你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和苍缀建立灵魂的契约。」我说出了已经料到的答案。
骸王将精致的面颊挨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你们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联系,在这种联系之上想要建立完美的终极契约易如反掌。我并不是不清楚你的事情,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作为报酬许诺给你。」
我皱起了眉头。
「报酬?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阿纱嘉。」
从骸王嘴里流淌出的名字让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你知道阿纱嘉的事情?」
「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毕竟是无数世代的噬王之后诞生的唯一一个噬王子嗣,在暗面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她的名字。瞳王直属手下的亲族镜厌,是她最强大的觊觎者,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他是瞳族新生代最有潜力的一支力量,瞳族对他非常看重,他的决定和行动在瞳族之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连瞳王都会留心他的成长。而且你应该知道,在暗面之中,瞳族的力量是绝对的。」
这是我早已清楚的事情。可如果瞳族的力量是绝对的,而且我们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瞳王的契约伙伴,那岂不是说……整个暗面最为强大的人是……
我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因为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关乎的是阿纱嘉。
「瞳族这么强大,镜厌的地位又这么高,你又能做什么?」
「镜厌的确很受重视,可这种重视也是建立在他的潜力之上。如果说镜厌的潜力是『优秀』的话,那么苍缀的潜力便是『卓绝』。如果你和苍缀签订灵魂的终极契约,我们骸族就拥有了改变瞳族决定的立场。骸族和瞳族是坚固的同盟,只要我开口,镜厌就永远不可能再染指阿纱嘉了。」
里奥雷特是如此理性和逻辑的种族。乞求、哀告,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无关廉耻、道德或者情谊,利益的最大化才是他们做出选择的根本。
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人类又有什么分别呢?
或许总会有心软和理想主义的人吧,呵呵……
我的胡思乱想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而骸王提出的交易也非常诱人。
阿纱嘉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并不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并不是不能如约的到达噬族的领地找到她。可是找到她以后呢?我该做些什么?
现在的我能够打败镜厌么?
我需要力量去战胜需要战胜的家伙,而和苍缀缔结终极契约就是最好的方式。
而且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也许连力量都不需要就能够解救出阿纱嘉了。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曾经对阿纱嘉承诺过一件事情。
要和我缔结契约的人,是她,而不是苍缀。
我该怎么选择才对……
坚定地信守着诺言,然后凭自己的力量救出阿纱嘉?这听上去非常美好,但事实是,谁能够保证我真的能够做的到?信心这种东西并不是可以拿出来击败对手的工具,只是徒自安慰自己的催眠剂。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拥有着剧本的童话。愚蠢而自大的主角可以大喊着热血的口号赢下一场又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可我们不行,我们无法赢下战斗的时候,面临的就是死无全尸。
可是吃掉自己的诺言,救出阿纱嘉,所得到的又会是一个我们所期盼的结果么?我并没有完全了解契约对一个里奥雷特的意义,但我隐约知道,那不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我踟蹰着,踟蹰了很长时间,却无法做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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